王秋荷见女儿被吓了一跳，也连忙放缓神情：“妈也是为你好，这个事玄乎得很，还……涉及到你的安危，妈不能拿你的安危来冒险。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沈之璃觉得妈妈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瞒着自己，一边感慨妈妈的嘴简直比蚌壳还严一边连忙追问。
王秋荷禁不住她连番问，只好交代。
“其实你好起来之后，我带你回老家的火车上，碰到过一个算命的老人。
他一见你，就要相你的手相。妈本来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是经历过鬼附身的事儿后，也就有点儿信了，让他给你瞧了瞧。
他说你命格不一般，本是什么五气朝元的通仙相，可惜被鬼气污染，有点儿不上不下的。要是机缘足够，说不定能碰上命中注定的人替你再续上那段仙缘。
但你身上毕竟还有残余的仙相，容易招惹别有居心的人，所以不能随便把秘密往外说。
这不光不利于你，还不利于知道秘密的人。当时我就想把你身上那个纹拿给他瞧瞧，他却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连连摆手说不敢看，然后算命钱也没收就走了。”
沈之璃听这段陈年往事听得大为意外，却也不禁琢磨起来。
五气朝元，通仙相，仙缘……这些名词以前她也不知道，可是和白远学了这么久，也就明白了。
五气朝元，是指她五脏气息旺盛，有以后天气息凝先天气的可能。白远曾和她说过，等她打坐入定的积累足够后，便可进行后天化先天的练气了。
通仙相，自然就是修行的资质。
白远曾说过她的资质并非特别好，但天赋却不错。
如果妈妈所说的那个算命先生看的没错，那么她其实是被鬼气抵消了原本的资质。
话说这是可以抵消的吗？
还是问问白远好了。
她想着，就要转身，被王秋荷一把拉住。
“你干啥去？”
“找白远啊。”
“你真是！妈的话都白说啦！”
王秋荷差点儿气得仰倒，合着刚才的话沈之璃是半点儿没往心里去。
沈之璃按住王秋荷肩膀，亲昵撒娇：“妈妈的话我当然都听啦！可是妈妈，白远才不是别有居心呢，那个道士说的命中注定，肯定就是白远，你相信我吧！”
说完撒开手，朝外跑去。
王秋荷看着她活泼的背影，叫了几声见她不应，无奈叹一口气。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这闺女还没嫁呢，就这么给女婿说好话了，以后真结婚了，还不得被吃得死死的。
真不让人省心啊。
…………
白远望着墙上那张符纸，微微眯起眼睛。
果然是那人留下的。
她居然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来过这里，还和年幼的沈之璃结下了因果。
这是她有意识为之，还是天道运作的巧合？
无论哪种可能，最要紧的是，沈之璃不能受到伤害。
白远将目光从符纸上挪开，看向正用力开门的沈南风。
沈南风把钥匙插进锁里，使出吃奶的劲儿，却也没拧动。
白远上前道：“锁眼已经锈死了，还有里头的脏东西捣乱，单凭人力是打不开的。”
说着，手指在锁上轻轻一点。
钥匙从锁眼中被弹了出来，仿佛锁里有什么东西重重向外踹了一脚。
沈南风被震得手臂发麻，钥匙没拿稳，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清清楚楚看到一丝黑气从锁眼里冒出来，尖叫着从门缝里没入老宅。
那种尖叫声，像是锈了的承轴不停转动摩擦，又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黑板，不仅尖锐刺耳，还令人头晕目眩、十分厌烦。
“这是什么东西？”
沈南风很想告诉自己那是看错了，但很显然那不可能是幻听幻视。
他盯着门缝里呼啦啦往外冒的风，和门上早就风吹雨打得不成颜色的对联破纸，心里一阵发汗，在大太阳地下打起了哆嗦。
白远淡淡收回手：“不必担心，虽然是个大鬼，却也是已经被杀死过一次的鬼，不难对付。”
想了想，他又说：“眼下最好还是别进去，它不太成形，不好一口气捉住。这周围还住着其他人家，让散出去的鬼气影响了他们就不好了。先去买些东西，晚间再来捉它吧。”
沈南风听得一愣一愣，完全不能明白。
“已经被杀过一次的鬼？鬼还能被杀？”
“当然可以，鬼死为魙，魙死为希，希死为夷。”
白远淡淡道：“严格说来，老宅里的东西就是一只魙。它的死因也很特殊，我暂时还不能看出它的来历，却能推演出它在这间老宅内的遭遇。”
“什么遭遇？”沈南风不自觉问道。
白远转头看他，幽深的眼眸让沈南风心中一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对怪力乱神的事表现出了太多不应有的兴趣。
作为一个公安局长，这很不应该啊。
不过，无神论的意思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他刚才都看到了，问一问应该也不算是封建迷信吧。
白远却压根不是为他信不信怪力乱神才看他。
他望着沈南风，问道：“难道岳父从前没有听家里长辈提醒过，不能做什么事吗？”
沈南风被问愣了，愣到都没注意白远的改口。
长辈提醒？
长辈提醒的事情多了去了，他的老父母从小到大就爱操心，从上小学就开始唠叨，毕业后当了警察更是耳提面命别贪污、别懒惰，要对得起身上这身警服……
这不都是很寻常的事吗，有啥值得白远专门一提的。
等等！
电光石火之间，沈南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画面，令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是他六岁时候，他的爷爷，一个从开国打到越战的老兵，本来身体还硬朗得紧，却不知道什么缘故，一夕之间身体就衰败的不成样子。
爷爷知道自己没几天了，就把家里所有人都叫到床边，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
“快……快……走……”
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喊的“快走”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喊，还是对别人喊。
难道白远指的提醒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