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岫院。

    因为昨晚撤离得突兀,云腰奴一宿都未好眠。

    思来想去,她深觉世子所谋划之事与手段已经彻底和侍君割裂,这不是好事。

    侍君想重回北聿,一直以来都是徐徐图之,计出万全策无遗漏,不管是拉拢其他小国,还是同无面乱党建立暗中联系……

    但梁丘珩砚一来北聿就完全打碎了之前的所有计划。

    侍君远在南疆鞭长莫及,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梁丘珩砚毁了这一切。

    还有那个小国质女,也是变故。

    梁丘珩砚对乐正黎过分上心了。

    行至王都的这一路,他还能不动声色地保持着理智,但一见了她,就稍显忘情失性。

    他劳心费力地准备两份聘礼,还数次替她周全,处处考虑且再□□步,但乐正黎领情吗?

    云腰奴不禁冷笑,既然殿下出了岔子,那她理应要对此做出挽救措施。

    无论是为了大计,还是侍君殿下……她都不该再优柔寡断。

    思绪渐深之际,门外传来吴谌的声音:“殿下让你过去一趟。”

    云腰奴应了声,站起来往外走,打开门,吴谌双手环抱着胳膊立在廊下,眼下发青,显然也是没睡好。

    “殿下可说了是什么事?”云腰奴问。

    吴谌摇了摇头,打着哈欠转身往来时路迈步,“不知道,许是无面乱党,也可能是宫内的事,更有可能是戴玄那边。”

    两人到了梁丘珩砚的书房,云腰奴踏进门,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被妥帖放置在桌案上的狐狸面具。

    梁丘珩砚懒散地坐在书桌后,手臂搭在桌面上,指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面具垂落下去的璎珞珠串。

    她暗吸一口气,面色无异地垂手站在书桌旁。

    “叫你们过来,是有三件事。”

    梁丘珩砚收了手,转而抽出一封压在砚台下的信件递向两人。

    云腰奴接过信件,打开一目十行地扫过,又递给了吴谌。

    在他们看信的间隙,梁丘珩砚继续说:“第一件事,把昨天晚上策划刺杀帝王的主谋推给晏承阙,然后派人进宫去杀了他。”

    吴谌看完了信,心中微有动荡,却不能开口问什么,只等着梁丘珩砚先说下去。

    “第二件事,暂缓全部行刺计划,召回拦住戴玄的人马,让戴玄顺利抵京。”

    “第三件事,动用宫内暗探去查清戴家旧事,先皇后当年入宫前后的因果关系,以及赵惑死前的细节。”

    话音落下,房间内静了好一会儿。

    云腰奴垂着眼眸,本想等吴谌说话,但等来等去,他都依旧沉默。

    无法,她只得自行出声道:“殿下……信中所言和这三件事是否有关?”

    信是南疆送过来的,寥寥几句,只说兽族有异动,具体难言,不知道它们是在迁徙还是在躲避,居然开始成群结队地悄悄越过了人族领地……

    梁丘珩砚闻言摇头,“兽族不足为惧,它们有异动,但一直避着人族,显而易见,是不愿意和人族有正面冲突,派人监视着即可。”

    “我说的这三件事,是必须尽快去办的,你们也别耽误了,出去吩咐手底下的人把事情做完吧。”

    他说的很明切,兽族就算有胆子生乱,也没胆子来挑衅人族。

    被扼制太久,就会不间断地传出兽族想反扑的言论。

    而有这种言论流窜,才能证明兽族仍然是被人族压迫着,微末的希冀帮助它们生出妄想,却又被人族的铁血手腕所震慑。

    一来一回,恰好能平衡住现状。

    或许最开始的兽族真的存有这种强烈且难以控制地违忤之心,但这么多年来它们都无法掀起风浪。

    久而久之,便愈发认清自己和人族之间的差距。

    当年妖兽作乱被人族平定,只这一桩事,就在兽族心底烙下无限恐惧和惶然。

    云腰奴和吴谌听完梁丘珩砚的话后,一时间都未能应答。

    还是吴谌率先反应过来,拱手行礼退出房间去完成梁丘珩砚交代的事情了。

    云腰奴还杵在原地没有挪步,直到梁丘珩砚问她:“怎么了?还有什么疑惑?”

    她缓缓摇首,用力咬着齿关忍了忍,最后临走前还是多嘴了。

    “殿下,无面乱党那边,我们真的不再管了吗?还有,把事情推到晏承阙头上的话,赵烛衾会相信?”

    梁丘珩砚:“昨晚的事情还没了结,无面乱党定然会被清算,我们这时候不管,才是正确的,否则再惹一身骚,又动用南疆势力去清扫吗?”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面上神色略显苍白,语气有些不近人情:“想深入地掌控一个人或一群人,最有效的办法不是施恩拉拢也不是打感情牌结交,而是先毁灭再扶持。”

    “此番扫荡过后,再出现的无面乱党,就将完完全全是我的人。”

    梁丘珩砚闭了下眼睑,再次睁开时,眼底滑过的锐利锋芒似掩藏得当的利刃,总在敌人松懈后给予致命一击。

    他看向云腰奴,“不管赵烛衾信不信,目前他动不了我,到底是南疆掺和了刺杀,还是其他小国,有那么重要吗?只要幕后凶手坦白了,就没有再继续纠缠的必要了。”

    云腰奴微微侧身对着梁丘珩砚,内心纵生凉意,她吞咽了几下后,才躬身行礼告退。

    出了房间,受冷风一吹,她才发现竟又开始飘雪了。

    望着缓坠的白雪叹息一声,旋即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做些什么了。

    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影响了世子殿下的那个质女吧。

    常阳殿外。

    天气不好,伴着大雪而至的朔风分外凛冽。

    一大早,林阁老就急匆匆进了宫,但赵烛衾还未醒,宫人就把阁老引到偏殿暂歇。

    周寻风盯着黑羽卫换岗巡逻后,才移步来偏殿。

    身上黑甲轻撞,有阵阵细响,他拱手朝林阁老请安,“昨日之情形已悉数遣报于大人,若是有遗漏或疑问,您大可让人前来问询,何苦遭受马车颠簸之苦。”

    林阁老端坐在梨花木雕漆太师椅上,双手交叠着压在腹部,大氅厚重,缝线密匝精巧的下摆拖垂出一圈褶皱。

    他面色温煦地盯着周寻风,藏在袍袖下的手指随摩挲的动作而捻着朽如树皮的肌理,一下重过一下。

    “是我不放心陛下,即使白蝉答应了会年后入宫,可我还是有些不安。”

    轻吁一口气,他松开了揪着掌心皮肉的动作,转而伸手端起一盏茶水。

    热气升腾,靠近面门时,几乎融化了他脸上的表情。

    周寻风闻言握了握剑柄,“阁老有什么不放心的?是在忧虑白蝉说自己解不了诅咒一事吗?”

    林阁老没有应声,只微微颔首以作回答。

    “唉,倘若连白蝉先生都对此束手无策,那还有谁能解除陛下身上的诅咒呢?”

    周寻风择赵烛衾而侍,自然要跟着关切一二。

    林阁老沉默地咽下口中滚茶,他说:“总会有法子的……月德伤势很严重吗?”

    周寻风:“月德身为兽族,被南疆圣器所伤,白蝉说凶多吉少,但他又答应了会救治,可能也死不了吧。”

    “你们离开众生巷后,南疆的人马与无面乱党是否又合谋过?”

    “暗探说梁丘珩砚直接离开了,并未再同无面首领相会……无面乱党被黑羽卫和皇城司弹压,损失颇重,短时间内再难修复元气。”

    “南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既然梁丘珩砚都参与进去了,又为何半途抽身退出?”

    听到林阁老因思忖而感发出的疑问,周寻风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左不过是利益使然,见刺杀不成,他们不分崩离析,还等着让陛下给一举判罪吗?

    梁丘珩砚从始至终都将面容遮掩着,他们又撤得干净做事利落,叫人根本抓不住把柄,连后续扫尾的行动也都尽数抛给了无面乱党,真是狠绝。

    因此即便众人都晓得南疆搅和进来了,可北聿却不能草率定梁丘珩砚的罪。

    况且正值年关,一旦发难起兵,既伤人和,也毁安定,朝中诸臣必会全力劝谏阻挠……

    南疆势力非比寻常,不可轻易对垒。

    林阁老也深知不能妄动干戈,可行刺帝王实属大逆不道,若真对梁丘珩砚毫无处置,岂不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思来想去,也没个合宜的法子,林阁老选择暂且按住此事,容后再议。

    不过对无面乱党倒是要下狠手了,借此契机,将他们彻底剿清,权当庆祝新年春岁了。

    沉吟片刻,林阁老接着说:“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你便要多担几分职责,集合黑羽卫与皇城司的人,若无面乱党能被尽数绞杀,也算是以儆效尤。”

    周寻风接了命令,心中明白这次是要动真格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对无面乱党实行过抓捕刑判,但每次都未伤及核心,加之无面乱党中有一部分是受了煽诱的寻常百姓,血腥过重恐引生民畏怖,次次留情却遗留祸端。

    他们虽杂乱无章,但于蛊惑人心一事上操控地极为娴熟。

    本来坊间就风传了一些涉及赵烛衾的讹言和贬抑之词,他们一口一个疯王,引得许多激昂澎湃者趋附,亦失了理智。

    而林阁老既然这么说了,那对下执行的力度自然要狠厉几分,管你是平民匹夫还是市井小人,这次都别想着逃脱。

    两人话毕,宫人打了门帘站在廊上对殿内禀道:“大人,陛下醒了。”

    林阁老闻声抚了抚大氅,旋即站起身来往外走。

    周寻风则落后两步也跟着出了偏殿,他直奔宫外而去,携口谕执办皇帝在众生巷遇刺之事。

    寝宫内稍显冷寂,香炉静伫,丝缕浅淡的玫瑰沉香在空气里弥散。

    疏懒地靠坐在书桌后的赵烛衾怀里抱了一个琉璃罐子,他背对着窗棂,透进来的稀光落在周身,勾出大片阴影。

    他的手搭在罐口处,正从其中捻着糖块送入口中,林阁老见状,不免出声道:“陛下,晨起腹空,不宜嗜甜。”

    赵烛衾未应声,选择忽视这话,转而问林阁老:“阁老大清早进宫,所为何事?”

    他清楚林阁老对于昨天在众生巷内发生的事情早已了如指掌,折腾一趟,总不是为了来批评他早上不能吃糖的。

    果然,林阁老在听到问话后,缓缓叹息一声,“白蝉真的说他解不了诅咒吗?”

    他就是为了亲自来赵烛衾面前求证,非要听着暗卫回禀过的话再从赵烛衾口中过一遍。

    “对,他解不了。”赵烛衾颔首。

    此言一出,林阁老脸上的表情又添两分怅然。

    但他仍是不死心,同时也不肯相信自己寻觅这么久的人到头来是白费劲。

    明明宫廷册录里记载了白蝉之名,千丝万缕的细节都在述说着此人参与过当年的祸事,为何连他都束手无策?

    赵烛衾咽下被齿关嚼碎的糖块,只把糖罐子送到了一侧的小几上放好。

    盖子被按压进去的声音惊回了林阁老的神智。

    “陛下,即便白蝉解不了,我们也不能放弃,臣再去查,总会找到办法的。”

    听着林阁老低哑沧桑的声音,赵烛衾微挑眉梢,扬起下巴,将后脑勺抵着椅背撞了两下,“阁老,不用费心了,没必要。”

    反正迟早要死,他大概是认命服软了。

    死于诅咒就死于诅咒罢。

    赵家人逃不脱的宿命,再殚精竭虑,也难以用外力去扭转既定的结局。

    不过赵烛衾死之前,必不会让某些人好过,什么南疆什么无面乱党什么戴玄……都要通通陪着他下地狱。

    但林阁老不是轻易言败的性子,他已经垂垂老矣,可仍旧要把最后一丝心血都耗尽才罢休。

    白蝉不行,那就再找当年与妖兽作乱相关的人或兽。

    北聿皇室有用不尽的金钱和人力,全部投入进去,再沧澜深幽的海都会掀起水浪激荡。

    赵烛衾看出他的执拗,也懒得再多说,静声间,有暗卫悄然地滑入殿内。

    他放轻步子走到书桌边屈膝半跪着,双手捧起一封密信递向皇帝,“陛下,密信至。”

    赵烛衾目光偏斜,盯着那封信觑了片刻,才伸手接过。

    打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举起信纸冲林阁老扬了扬。

    林阁老上前一步将信从赵烛衾手中拿了过来,垂眸扫过,信息尽览无余。

    “戴玄毒发了,却安然无虞?他怎么办到的?”把信搁回桌案上,他语气略带着两分疑虑和惊讶。

    赵烛衾单手支颐,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被冷硬的紫檀木硌得生疼。

    换了个姿势,他摇头,“不知。”

    “这毒可是徊仙下的,除了他有解药,世间还有谁能帮他缓解?”

    “可能是得了奇遇罢。”

    赵烛衾勾唇笑了下,笑容有些意味不明,眸光肆泄,隐匿着锋芒,“这段时日,他先是拖延入王都,如今又被别人缓了身上烈毒,打得什么主意呢?”

    戴玄生出了二心,这不可避免。

    但赵烛衾不太明白的是,距离戴家覆灭都二十几年了,谁还敢与他一起犯上作乱?难道戴家的势力还有剩余?

    思忖几息,赵烛衾偏头盯着林阁老,一字一句地问:“当年戴家覆灭,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偏头注视着林阁老,企图探知到那一部分被掩埋的真相。

    林阁老面色平静,浓眉微垂,敛下眸中情绪,淡声道:“陛下,知道这些往事对您无益,横竖不算多重要,又何必执着?”

    事涉赵惑与先皇后,林阁老始终闭口不谈。

    他这是为赵烛衾好,那些混乱□□的烂事不该成为拨动赵烛衾心弦的沉疴。

    赵烛衾听罢,讽刺地冷笑一声,“阁老不愿告知,如果这件事情将来成为别人攻讦朕的由头,到时可就晚了。”

    林阁老双手拢在身前,袖口相覆,遮住了手指互掐的姿势,虎口处传来隐痛。

    他镇定答道:“陛下,旧事已溘,知道的人也大多都死了,谁又敢利用这事来堵您的心?”

    长叹一声,林阁老闭了闭眼睑,不经意地泄出两分疲乏之色。

    时辰渐晚,两人没再详谈太久,林阁老离开后,赵烛衾也懒得继续深思。

    管他梁丘珩砚打着什么算盘,好的坏的都无所谓,大不了大家一起去死。

    宸华苑。

    在乐正黎给乌九朝换了药包扎好伤口后,他又蜷着身子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雪下得很大。

    他反手摸了摸后颈,稍微恢复了些,至少能让他艰难地撑着床榻坐起身来。

    窗棂紧阖,廊外又刻意压低嗓音的交谈声。

    乌九朝起身下榻,着单薄中衣移步至窗边,听到元窈在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说话。

    “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元窈发问,语气里难掩惊喜。

    音色细润的男人笑了下,“没事情,我便不能过来找你吗?”

    元窈跟着笑,回头望了一眼厚帘盖门的寝宫,又转头对他说:“御膳房的差事这般轻省?竟让你还有闲暇出来找我。”

    她挑了挑眉,视线又落在站在院子里那两个提着箱笼的宦官身上,似乎全然看出他是在说假话。

    “被拆穿的感觉真不好受……是因为年关将至,各国番邦进贡了很多珍馐特食,掌事公公们便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差遣着我们送至各宫苑,让诸位殿下也能先尝尝鲜。”

    “原来如此,那有我们离襄的贡品吗?殿下离家这么远,要是能尝到家乡美味,指定多开心呢。”

    “东西都在小宦官抬着的箱子里面了,你待会儿自己翻检一下就知道有没有了。”

    话落,元窈收了笑,一本正经道:“劳烦折堾大人跑这一趟,既然无事了,那你该走了。”

    折堾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又轻声补充了一句:“除开那些贡品,里面还有之前你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的苏记板栗糕,外加两瓶蒹葭酿的蜜酒。”

    这下元窈才又笑起来,圆圆的鹿眸眯起,笑意满载着溢出了眼眶。

    殿内的乌九朝听着两人闲聊,感觉没甚意思,转身去抄起一套鸦青锦袍入了净室。

    出来时,他一手拿着一根与衣袍同色的发带,边拢住全部的发丝,边三两下便利落地挽出来一个高扬的马尾。

    发丝微荡,落在肩颈处的项圈上,缠住金绞丝,又顺着肩头滑落。

    等他往外走时,回廊里说话的两人就齐齐噤了声。

    元窈正待对折堾说些什么的时候,院子外又跑进来一个小宦官。

    他脚步急促,面色苍白,冒着大雪闯进来了。

    “乐正黎殿下可在?”小宦官淌过院中积雪,疾步来到台阶下,向元窈和折堾询问。

    “殿下不在,怎么了?”元窈神情正色了些,但仍疑惑这小宦官是谁的人,又为什么一来就找自家殿下?

    折堾站在她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檐下的人。

    小宦官急急地喘了几口气,缓了缓,才说:“我乃承阙殿下宫中的人,他有事找乐正黎殿下,姐姐可知她去哪里了?又何时回来?”

    元窈:“这我哪里知道,要不你再等等。”

    小宦官听了这话,脸上神色愈发焦灼,搭在身前被冻得通红的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着。

    他又问:“殿下那边事态紧急,耽误不得,这可怎么得了。”

    元窈看他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也不似作伪,但她也帮不了他,只能说:“要不你先回去复命,等我家殿下回来了,我让她去找承阙殿下。”

    小宦官摇头,咬着唇瓣欲哭无泪。

    这时,折堾却开口了:“看来着实是很急迫的事情,元窈,你家殿下身边是否有经常使唤出去办事的人?让他跟着小宦官走一趟,算是先解了燃眉之急。”

    元窈听罢,直觉摇头,乐正黎身边哪里有能担事的人啊?

    摇头的动作还没停下,身后就传来帘子被打开的声响,她扭头看去,见是穿戴整齐的乌九朝,脑中凝结的思绪瞬间就疏散了。

    她吞咽了下干涩的喉咙,说:“乌九朝,要么你替殿下走一趟?若真有大事,也好及时回禀了殿下。”

    乌九朝根本不想去,那个晏承阙,一看就不是好货色,他去见面,万一遭了暗算怎么办?

    又不能贸然动手杀人,遑论他和乐正黎私底下还有那么点牵扯,乌九朝才不愿去见他。

    但倘若真的事关乐正黎呢?

    思量再三,乌九朝吞回拒绝的话,只轻微颔首,同意了。

    元窈松了口气,这样的安排很合理,乌九朝是兽族武力值高,不管是承阙殿下出事还是他自己遇到险况,都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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