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

    “殿下,我们就这样撤离众生巷了吗?赵烛衾还没有被杀死,无面乱党的人也还在坚守……”

    云腰奴扣紧手中的药瓶,盯着正在披上外氅的梁丘珩砚,语气难免急促了几分。

    她很是不解,都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何不一鼓作气,再拼一拼?

    赵烛衾那边也损失了很多人,就连月德都被自家殿下的弯刀划伤了,还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刺杀?

    但梁丘珩砚只眼神微凉地觑着云腰奴,“白蝉出手了,他不会任由我们在此地再折腾的。”

    “可是……可是,机会难得!殿下,此次再错过,刺客入皇宫会更加艰难险阻。”

    “难的话就先停下来,无面乱党元气大伤,他们也要休憩一段时日,我们单打独斗,好叫别人进王都来坐享其成吗?”

    “殿下,但我们就这样撤离了,是不是……是不是算作背信弃义啊?”

    “算吗?我早就表现出来过,无面乱党的首领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把全副身家堵在今天的刺杀上的……他们不要命,我们可还要。”

    云腰奴听罢,有些悻悻地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是毫无成果,至少月德被南疆圣器所伤,要么死,要么半死不活。”

    梁丘珩砚:“可能死不了,有白蝉在,把黑蟒那条命留下不是难事。”

    云腰奴:“白蝉到底是何身份?”

    梁丘珩砚:“一个早就离开深海的鲛族罢了,不足为惧……再说了,他的鲛珠都只剩下了半颗,苟延残喘。”

    云腰奴:“那他真的能解开赵烛衾身上的诅咒吗?”

    梁丘珩砚:“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上一世赵家人与林阁老也寻觅过白蝉,但那时候的具体情形是怎样的,梁丘珩砚就不了解了。

    前世的白蝉也是缩居在这众生巷里面吗?

    梁丘珩砚忘记了,这种小事,纵然他记性好,也不一定能记住。

    可梁丘珩砚能肯定的事情是:前世的白蝉并未替赵烛衾解除诅咒,也许他连赵烛衾的面都未见过。

    今生,两人在这众生巷里面碰头了,也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举起手,那个被两根手指拎着的金丝缠就的狐狸面具在夜色下泛着夺目的丽光,璎珞缓垂,风过,有细细摇响。

    这是徊仙的手艺,上面说不定还附着属于伏灵族的咒术。

    所以刚才替他挡住赵烛衾那一剑的还有咒术之力吗?

    梁丘珩砚低笑,不愧是乐正黎啊……不愧是他念念不忘这么久的人。

    这才多久?

    不止是赵烛衾,连徊仙都甘愿俯身予她庇护。

    笑过后,梁丘珩砚又叹息一声。

    他觉得大概是因为重生,所以导致现在的局势和前世有了差别。

    变化不仅出现在乐正黎身上,还牵连到了其他方面。

    云腰奴听到他的话后,难免提起心弦,不禁发问:“如果……如果白蝉真的解了赵烛衾身上诅咒,是不是就能更容易地杀死他?”

    哪知梁丘珩砚闻言却冷嗤了一声,他语气淡然:“我们杀不了他。”

    别说现在,就算解开诅咒,也应该杀不了。

    他把面具挂在腰间,又掸了掸微有褶皱的衣襟,冷着脸,声音都变得分外寒凉:“南疆圣器伤不了他,诅咒解了,或许可行……但也不能笃定。”

    男人俊郎的眉眼稍稍压下,目光中隐透凶光,他刺出的那一刀,即便只是在赵烛衾脸上划了一条口子,也足以验证他的猜想。

    梁丘珩砚的神情不太好,云腰奴审时度势地未曾再跟他作对,只问:“殿下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他们赵家人还真得了长生。”

    梁丘珩砚勾着唇笑了下,笑意冷利似氤着杀气,“难怪不得,难怪不得戴玄需要另一个伏灵族。”

    他忆起前世,赵烛衾之所以会死,或许根本不是自己拔剑自刎的。

    彼时的孟青芜用质女的身份入住了宫内,而与她同谋的人是戴玄。

    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两者齐心合力地杀掉了赵烛衾。

    梁丘珩砚对赵烛衾之死早就存疑,可惜前世他们就算不是敌对关系,但也称不上伙伴。

    北聿皇帝死了,于他于南疆来说,都是好事。

    他从未深思过这其中的内情。

    他就知道……根本杀不了赵烛衾,哪怕是在宫外,他们都奈何不了赵烛衾。

    那么上一世,孟青芜又是如何办到的?

    白蝉出世,又能转圜现下的布局吗?

    若赵烛衾也是能被杀死,那前面几代赵家人的死亡缘由是否都该推翻后重新找到合理答案?

    梁丘珩砚抬手抚了抚肩头的伤,暗中腹诽:明明都让了赵烛衾几分,结果伤口还是这般浅,好没用的男人。

    他扭头看了一眼山下,众生巷层层叠叠的木楼和蜿蜒曲折的石道都尽收眼底。

    山势陡峭,寻常时候根本没有人会往这上头来,倒方便他们驱使着敖犬穿过山石裂隙衔来工具绳索和钉扣,硬生生凿出了一条隐秘的小路。

    吴谌在众生巷外头留守就是个幌子,用来迷惑无面乱党的。

    事出突然,估摸他们还埋伏在众生巷内等着围猎即将退出众生巷的赵烛衾,哪里能顾得上探察梁丘珩砚离开与否。

    蝼墙内外指定也设有无面乱党的眼线,梁丘珩砚一行人没有从正门出去,就意味着他们大概率还在众生巷里。

    这样一来,无面乱党会下意识觉得南疆的人跟他们同仇敌忾地蛰伏在众生巷等着赵烛衾那边放松后给予致命一击。

    无面乱党为了获胜,势必会前仆后继地冲向死亡。

    两方相斗,谁碾压谁都对梁丘珩砚来说没有分别,反正他也无需靠无面乱党的势力去谋事。

    而在他们厮杀之际,南疆的人手皆翻过山峦往后撤离了。

    倘若无面乱党迫于白蝉威慑而选择休兵止戈,那也在梁丘珩砚的预料内,但这不是最上佳的情况……

    关键点就在无面乱党身上,他们不继续刺杀的话,一来无法坐实此番动静是无面乱党主导,梁丘珩砚被拉到明面上的危险就加大几分。

    二来,让赵烛衾安然地回到皇宫,不亚于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所以梁丘珩砚从心祈愿着无面乱党能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不惧死亡地一波又一波断送性命。

    无面乱党死的越多,赵烛衾报复回来时,梁丘珩砚与南疆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小。

    处处心机,细细盘算,无一遗漏。

    “吹哨吧,让巷子里面的畜生都想法子四散逃了。”他说罢,转身就往山道走去。

    一侧的心腹提着光辉微弱的琉璃灯随行在侧,护着梁丘珩砚穿山越岭离开此处。

    云腰奴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收好了掌心中攥着的药膏后,才蜷着舌尖吁出一道哨声。

    嘬哨声悠扬婉转,似林间枝头盘旋的不知名鸟啼。

    连续三声后,云腰奴便快步追上了快要消失在山坳那边的一行人。

    *

    说是借办喜事的队伍离开众生巷,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何三贵提出建议被采纳之后,心底不觉多出两分愉悦,能帮到白蝉先生,于他而言是值得开心的。

    因此他也当仁不让地成了去跟喜队沟通的人选。

    春娘目送他推门离开,忍不住迈步来到了门口处站定,她扶着门框,对何三贵的背影轻声道:“……你小心些。

    何三贵举起手臂冲她晃了两下,示意自己会注意。

    等候间,春娘又去小厨房蒸了饭做了几个菜,尽数摆在桌案上时,乐正黎和乌九朝的肚子同时响了响。

    香味溢散,逐渐填满了整个大堂,引得端坐于椅子上假寐的赵烛衾都不禁睁开了眼眸。

    这么折腾一通,众人早就饿了。

    乌九朝血流了太多,靠在椅子里虚弱得很,但他又饿,迷蒙的眼神落在饭菜上,有心无力。

    春娘见他恹恹的模样,遂盛了饭菜端过来送到他手边的桌案上。

    乐正黎正要去扶乌九朝,见状连忙道谢,春娘抿着嘴露出个温柔的笑。

    她把筷子递给乌九朝,小声说:“不必客气,快吃吧。”

    赵烛衾早已坐在主位上,正慢条斯理地用着膳,他在刻意避免将视线往乐正黎身上放。

    可奈何眼角余光还是瞥见了那边两人对一个兽族无微不至地照顾。

    他心底冷笑,暗中嘲讽:对一个兽族,竟这般亲切热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子呢。

    及至乐正黎坐到他旁边进食之际,赵烛衾浑身似缠着冷霜,连半分目光都懒得施舍给她。

    乐正黎也恍若未觉,自己吃的很香。

    见桌上果盘里有新鲜的水果,她还顺手扒拉了两颗放在袖袋里,留着饭后吃。

    用完膳,何三贵就回来了。

    他双手垂在身前搓了搓,外头刮起了夜风,凉的没边,出门一趟,冻得耳尖生红。

    “先生,都说好了,喜队正候在后门的石道内。”何三贵顿了顿,又说:“只是他们要价颇高,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银钱不是问题,这位公子付得起。”白蝉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赵烛衾。

    赵烛衾没有说话,起身提步往后门走去,途径那方摆在窗扉下的软榻顿了顿步。

    他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生息微薄的月德,话却是对白蝉说的:“你既答应了我,便请务必将他治好。”

    语气仍然冷冽到没有半分情绪起伏,但难得的,众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恳切。

    并且还用了“请”这样一个字,显而易见,此人对他或许很重要。

    乐正黎也跟着去看了一眼月德,心想:还真是遭罪,哪曾想会伤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呢?

    赵烛衾他们在出来前,就没有预设过这种情况?

    明知道南疆那边会出手,也会带着圣器前来,就真以为月德是个刀枪不入以一敌百的能手吗?

    再厉害的兽族,碰上南疆圣器不都得歇菜,可惜了,算计来算计去,倒是遗漏了这一环。

    乐正黎叹息着收回视线,又看见乌九朝走路都踉跄,于是搭手搀了他一把。

    乌九朝垂眸去看她,手臂搭在她肩头,掌心张开,一下子就拢住了一大半的肩骨。

    他倚靠着她,蓦然又想到了刚才两人坐在后门的屋檐下,她亲吻他眼睛的那一幕来……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揽着她的手也在不断收紧,说是乐正黎扶他,倒更像是他把人给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乐正黎感知到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度,还以为是血毒未清,故而多问了一句。

    乌九朝耳后晕开薄红,渐渐侵染了脖子,幸好有白纱缠缚着,否则就露大馅了。

    他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就是有些累。”

    众人出了半焘居后门,一眼所见,便是停在石道上的一顶花轿,红绸未拆,喜意满满。

    今日成婚的人大手笔,喜队不容小觑,即便没有那些亲眷相伴,花轿前前后后也站了几十人。

    何三贵行至一个站在花轿旁的喜婆面前,他伸手指了指赵烛衾一行人,又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那个面容圆润身材丰腴的喜婆眼中带笑,表情管理十分到位,没有露出半分惊愕或不妥的神色,连看着赵烛衾这种一瞧就不好惹的人都是笑眯眯的模样。

    何三贵说完话后,喜婆便上前迎了一步,眉开眼笑地对着赵烛衾说:“这位就是我们新郎吧,哟,还真是芝兰玉树温文尔雅呐。”

    她嗓音柔和,亦携着笑意,夸起人来听不出丁点虚伪和奉承。

    站在赵烛衾身后的乐正黎憋不住地想笑,赵烛衾跟这两个词沾边吗?

    虽然那张脸确实好看得过分,可狭长黑眸中始终萦绕着冰寒的雾霜,五官棱角分明带着极为明显的清冽感,即便笑了,也是那种不达眼底的冷笑。

    他这个人,是从骨子里头蔓延出的冷淡和疏离,难以言说的阴郁和苍白又清瘦的身姿,给人一种极具寡薄感的病态美。

    可喜婆对着这样的赵烛衾,竟也能夸赞得真心实意,这钱活该被她赚到啊,乐正黎暗想。

    喜婆打量过赵烛衾后,视线向后,一下子就被那个女扮男装的娇丽女子给吸引了。

    其实在众生巷里折腾了这么久,乐正黎又疲于奔命,连面容上的妆都花了,发髻更是歪歪扭扭束不直,称得上极其狼狈。

    但喜婆眼神锐利,透过表象,看穿了内里纤秾妍艳的骨相,且这小女子还有一双熠若星辰坠水的眼眸,当真漂亮极了。

    她乐呵呵地盯着乐正黎,虽未言明,却也无形地夸赞了一句新娘子的美貌。

    乐正黎脸上的表情罕见地露出一丝尴尬来,她晓得喜婆和喜队的人都八面玲珑,拿了钱就办事,绝不会多打听其他事情。

    所以他们接到的活计就是过来互送一对新人出众生巷,至于为何要护送,还有为什么新人要找他们来护送……这些,他们都不会过问。

    喜婆转身从花轿里抱出来两套喜服,言笑晏晏地走近了些,对赵烛衾和乐正黎说:“两位先把衣服换上吧,事情应承得急,我们一时没有准备太全,望两位不要嫌弃。”

    说着,便把衣裙递向了两人。

    赵烛衾目光垂下,落在那一团红色之上,满是意味不明的玩味。

    他还未开口,立在他侧后方的乐正黎就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混在你们的队伍中即可。”

    她伸手拽了拽赵烛衾的袖口,示意他说话。

    赵烛衾却像是专门跟她作对一般,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还偏着脸先去应了周寻风的问题。

    周寻风说出去之路可能艰难,他想先带着一部分黑羽卫引开大部分的刺客,这样一来,赵烛衾会离开得更顺利。

    赵烛衾思量几息后,颔首同意了,周寻风的实力自不用多交代什么,领了口谕就带着人率先退出此地。

    处理好这件事后,他才转头看向乐正黎,声线缓缓道:“若遇人探查的话,花轿中岂可没有新娘?”

    喜婆一听这话,也忙跟着附和,“是啊,两位还是换上衣服吧。”

    她把喜服一人一件地塞进了乐正黎和赵烛衾的怀里。

    在此期间,白蝉一直面色平和地站在一旁看他们交谈又推诿,心中不免失笑,觉得都是一群可爱又好玩的小孩儿……

    倒像是稚童们常玩的过家家,不过主角并不配合罢了。

    “新郎”“新娘”这种词一次次落下,悉数往乌九朝的耳朵里钻。

    他靠在乐正黎身上,整个人都掩于赵烛衾背后的阴影中,所以他一出声,把喜婆都吓了一跳。

    “他不当新郎,我来当啊。”少年音色低哑,似中气不足,略显浮躁。

    乌九朝不顾肩颈和背部的伤痛,一扫刚才的颓然,大跨一步,从赵烛衾左手边踱步至石道上。

    他唇角含笑,眼神里暗噙着些许锋芒,看向赵烛衾时,笑容愈盛,“给我穿吧,我还没有当过新郎呢。”

    语落,他抬手就要去夺赵烛衾怀中的喜服。

    许是兽族骨子里头就是野性难驯的,所以他从不会因赵烛衾身份地位尊崇就感到畏怯。

    如今乐正黎还给了他底气,即便杀不了疯王,若能让赵烛衾吃瘪,乌九朝也觉快意,轻微的挑衅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行为放肆,令赵烛衾的脸色又冷上几分。

    以下犯上的兽族,真是不知死活。

    微微侧了下身,赵烛衾没让乌九朝得逞,只冷声反问:“谁说我不穿了?”

    他瞥了一眼管教不好兽族的乐正黎,目光森然里浸着肃杀,其间深意刺得她浑身一凛。

    乐正黎干咳一声,选择破解两人的针锋相对,“既如此……那他们一个穿新郎的喜服,一个穿新娘的吧。”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把自己手中的喜服丢给了乌九朝。

    乌九朝接下衣服,神情稍显茫然,还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一侧的喜婆见状,也多看了一眼这个横插一脚的“第三者”。

    借着屋檐下悬挂的灯笼,浅浅光辉笼罩着年岁尚小的少年人,剑眉星目,一对淡金色瞳孔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原本高扬的马尾有些散乱,发丝搭在肩头,引出几分拓落不羁的飒爽,骨骼鲜明腰细腿长,着一身绿袍,跟山林里郁郁葱葱的云杉似的。

    他也跟着看向喜婆,挂在脖子上的璎珞项圈随之晃动,绿翡石相撞,又蹭着衣襟滑过,泛出细碎的光。

    “她是什么意思?”他问喜婆。

    喜婆叠眉,怎么会察觉不出两个男子之间那如暗流奔涌撞在一处互不退让的针锋相对。

    她嘴角牵动着勾出一个艰涩的笑,心中啧叹:果然,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吞咽两下后,她缓和了神色,还是笑脸盈盈,“既然两位都要作新郎,那选择权自然是在新妇手中啊。”

    喜婆眨了眨眼睛,把烫手山芋直接抛回给了乐正黎。

    乐正黎被几道视线注视着,如芒刺在背,顿觉棘手。

    一道阴沉中满是戾气,轻飘飘射出,仿佛沾了毒的箭矢,见血即封喉。

    另一道专注又热烈,径直投来,宛如小兽撞进世间繁华,带着些期许。

    乐正黎骑虎难下,暗自磨牙,都不是些好东西,非要来为难她是吧?

    她张了张嘴,众人都在等待着那个名字被吐露出来。

    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都听见了她缓慢又轻柔的声音。

    她说:“我来作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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