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奴谭家女眷

    沿着鬼死林的一条小道,几名官差押送着一行犯人往西去。

    细一看,这些犯人清一色都是女人,形容狼狈,目光哀凄可怜。麻绳捆了手脚,她们中的大多数人只穿了单薄中衣,像是被谁扒了光鲜的外衫,鞋子掉了一只,很多都光着脚。

    这些人中,有老人有孩子,年轻的女人居多,加一起足有四五十人。其中一人尤为显眼,虽一身狼狈,难掩天姿国色,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红衣,像是家里出事的时候正办喜事。

    途径一处密林,领头的差爷举起一只手,众人停住了步子。

    有人剧烈的咳嗽,这声咳似乎会传染,很多人都跟着咳起来。

    还有人抱紧怀里的孩子低声抽泣,大多数人都一脸的麻木。于她们来说,死了大概才是最好的归宿。

    红衣女子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她的眼泪早就哭干了,眼神空洞。她脸上胳膊上都是伤,路上寻过死,被官差发现,狠打过一顿。后来被告知,她要是再敢寻死,被上报朝廷,娘家人会有麻烦,便再不敢了。成了罪奴,连寻死的权力都没了。

    她们中的很多人都被打过。曾经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一朝沦为阶下囚,倒还不如家里的男人被一刀砍了脑袋痛快。活着,也不过是身在地狱罢了。

    *

    四名官差凑在一处,猥琐的眼睛在这些女人身上转来转去。

    其中一人等不及的搓手,“老大,这里可以动手了吧?再往前就到西军卫的驻地了,咱们想动手都没机会了。”

    被唤作老大的男人□□起来:“你道我为何走这条道?我知道兄弟们早就心痒难耐了。”

    其中一人年纪小胆子也小,他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更怕犯事,“不妥吧,这些人是要押送去西军卫的,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送去西军卫也是充当军妓!还不如先犒劳犒劳兄弟们。你还当她们是良家妇女碰不得?”

    这男人操着一口方言,谭家的女眷们说官话,听得并不十分明白。但个别几个字,如“军妓”,他咬的重,她们听明白了。顿时面如死灰。

    这一路行来,老太太和两位年岁大的老夫人都死在了路上。

    谭家大爷犯了事,株连全族,成年男子都被砍了头,年不过十二的,都发配去北军卫服劳役。女人们更惨,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直接充入官妓。

    幸而,西军卫的江大都督同谭家有交情,听说后,虽救不了谭家男人,卖了人情,使了银子,才让谭家女眷们以“充军妓”的名义弄来西军卫。

    谭家女眷心里也清楚,她们是以军妓的名义被送去西军卫的,便是大都督想保下她们,也护不了她们这么多人。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有些人或许会被大将军弄进都督府,充当婢女,保全清白身。再等个几年,等事件平息了,再用些手段,脱了罪籍。平安清白的过完此生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而她们中,注定有些人会被舍弃,充入军妓。

    这是不可转圜的事。不然,大都督也不好交代。

    若是有心人参大都督一个包庇罪臣家眷的罪名,江大都督也会被连累。

    谁会冒着被连累自家人的危险包庇友人的家眷?想想都不可能!

    而谭家这些女眷谁会被牺牲呢?

    杜心淑瞄了眼并不熟悉的谭家众人,心中冷笑,她肯定是会被牺牲的。

    她嫁杜家五郎做新妇,本以为时来运转嫁入高门,从今后成为爹娘弟妹的依靠,谁知却遭此厄运。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她还倒霉的女孩子了吧?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人间地狱,她就止不住的浑身冰凉。

    说句不该说的,若是终极命运都是一样,她还不如留在临安。

    临安多贵人,以她的美貌,才情,说不定人生还有转机。

    她被谭家连累,成为罪奴,送往西军卫,如今连唯一的翻身机会都没了。

    她早听闻八大军卫,西北军最穷最苦。

    她暗暗想好了,若是谭家人还有良心,愿意给她清白的体面,她就好好的活。若是她们不给机会,那些肮脏的人若敢侮她,她就一死了之。

    她心里知道,谭家不少女眷都存了这样的心思,还挣扎的活着,无非是因为她们彼此都是亲眷,都有舍不下的人。

    反正她是没这样的顾虑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头皮忽地一紧,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着头发拖地而行。

    她疼得叫起来。

    谭家女眷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纷纷站起身,张望。

    立刻有两名差役拔了腰间刀,挥舞劈砍,“都坐下!都给老子坐下!”

    “小妞儿,别着急,待会爷好好疼你。”差役摸了把谭家孙子辈大小姐的脸。

    女娃儿将将十四岁,吓得躲进母亲怀里。

    她母亲面上煞白,不住求饶:“求官爷您行行好,她还是个孩子。”

    *

    杜心淑本能的求救,尖叫。她虽将一切想的明白,可到底也才十六七岁啊。稍稍的撩拨情窦初开的男孩子还有些成熟少女的手段,然而面对这种事,除了那混迹欢场的女子,谁个不色变。

    即使知道求饶无用,求救无门,也存了渺茫希望。

    她们这么多人,若是勇敢的反抗,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而不是被这个差役摁着头欺压。

    差役饥.渴的扑在她身上,一张臭嘴在她身上胡乱的啃。

    女眷们有人呜呜的哭,有人捂住孩子的眼,一位年纪大的老夫人掷地有声道:“苍天无眼让我谭家遭此大难!你们这些淫贼!恶人!我诅咒你们统统下地狱!”

    “去你的!”一人挥起刀鞘打在她头上,瞬间头破血流,女眷们本就簇拥在她身侧,迅速将她抱住,不住的哭,有喊“母亲”也有喊“大夫人”还有喊“奶奶”的。

    看守的差役有些着急,催促道:“你可快着点,我都憋不住了!”

    那欺负杜心淑的差役半跪着脱下半截裤子,“急什么?老子才刚开始!你要着急让小六看着她们,只要不跑了,人够数,还怕她们反抗不成?弄不死她们!来啊,一起快活啊!”

    那被叫做小六的正是那个又小又胆小的差役,大概年岁小,良心尚未泯灭,见他们欺负人,又不敢抵抗,借口撒尿,跑远了。

    差役们笑话他怂,不知道女人的好,快活事都不知道享受。

    杜心淑长的美,性子也烈,抵死不从。

    差役一时还制服不了她,一时不查被踢了命.根子。疼得哎呦呦,又气又恨,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往地上撞。又转过头和同伴说:“这女人带劲,阿松,咱们一起来,我一个弄不了她。”

    阿松原本将谭小姐抱在了怀里,又被谭夫人拽住了脚,正两边拉扯。闻言,放了人。转过身乐颠颠跑去了。

    杜心淑大喊:“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啊……下一个就会轮到你们……你们的闺女,谁都跑不掉!”

    女眷们有被鼓动,这些人一直隐忍,有人是被打怕了,惧怕官差手里的刀。也有人心里还有顾虑,想着到了江大都督的地盘还有活路,或是为了自己或是为了女儿、侄女。

    然而,刚有个少女勇敢的站起身,脸上就狠狠挨了差役一巴掌,嘴角瞬间出了血。眼睛都短暂的失明了。

    愤怒在人群中点燃,如影随形的恐惧却又压制了愤怒。

    绝望,认命,挣扎显得毫无意义。

    杜心淑仍在拼命嘶吼,她的衣服被扯烂了,又来一人死死的按住她的胳膊。另一人抬起她的腿……

    谁来,谁来救救我!

    谁来!

    “谁来救救我……啊……”

    几欲得逞的差役从侧面忽地被撞开,强劲的力量让他贴地飞出去,撞在一颗树上停住,身体软软的,头颈也软了下去,生死不知。

    另一个按住杜心淑的差役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脚踹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起不了身,杜心淑却反应了过来,她满腔的恨与怒,不顾衣不蔽体的破烂衣裳,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重重朝他脑壳砸去。

    “给我去死!”

    恨极!

    怒极!

    便是脑浆四溅,鲜血四流,她浑身浴血,眼里却仿佛着了火:“去死!去死!”

    看管谭家女眷的差役也终于回过神,面对着杜心淑拔刀,眼睛却看向横空出世的小七,“住手!”

    谭小姐从她母亲怀里钻出来,整个的撞上去,差役没防备,往前扑了下。

    谭小姐不管不顾,又是往前一撞。差役回过身扭住她的胳膊。

    另一个小女孩儿也扑了上来。差役手里还握着刀,就要往下劈:“退下!都给老子退下!”

    一名妇人夺过大夫人的拐棍悍不畏死的打了去。

    更多的人加入了进去。

    她们眼中的恨如有实质,压抑的愤怒的情绪终得释放,每个人身上都染了血。

    最后看着死成一滩烂泥的差役,有人哭有人笑。

    那个偷偷跑远说是撒尿实则不敢作恶的小差役听到不寻常的响动,赶了回来,一眼看到这可怖的场景,被吓在原地不敢动,腿都软了。

    “杀了他!”有人说。

    杀红了眼的谭家女眷眼里喷射着嗜血的光。

    差役是真的胆小,连逃跑都不敢了,抱着头蹲在原地,呜呜的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有胆大的女眷,手里攥了石头,真想去杀人了。

    “怎么,刚才畏缩不敢动!现在又杀红了眼,谁都想杀了?”杜心淑站在岩石上,血衣半染,袒胸露乳也毫无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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