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艾夏大一课程不多,剩下的时间都回来陪纪风。

    同时,纪老爷子发话,让任何人非必要不许打扰他的宝贝孙子养病。纪老爷子虽人在国外,但说的话却无人敢不从,于是艾夏和纪风倒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虽然中途两个人之间还是会有分歧的。比如,纪风希望艾夏多多参与学校的社团,和其他同学一样,多交朋友,多参加聚会出去玩。艾夏横了他一眼,依旧我行我素。

    再比如,纪风闲着没事,去艾夏学校接她,结果遇到了她和几个看起来很要好的女同学一起。纪风很热情的同她们打了招呼,事后还派人送去了礼物。而艾夏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纪风寻思,该不是女孩嫌弃他是个“文盲”还“瘸”了条腿,给她丢了人。

    ……

    最大的矛盾出现在住宿问题上。

    公寓很小,是标准的一室一厅一卫,连厨房都没有。

    他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晚,艾夏洗漱完,红着脸磨磨蹭蹭的进了卧室,虚掩着门等纪风进来,结果等了又等,也等不来人。直到听到客厅里有动静,她出门一看才发现支楞着一条腿的纪风不晓得从哪里抽出了一张行军床,看她过来还招呼她赶快回去睡觉。

    气的艾夏第二天都没理他。

    奈何纪风一点都不知道错在哪里,还以为她在学校受了欺负,买了一堆好吃的哄她。

    艾夏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最后忍无可忍,拽着人衣襟把他压在床上。

    要解他衣服时,纪风才算开了窍。

    “哎,疼疼疼……”他皱着眉叫道。

    他一呼痛,艾夏立刻起身,紧张的看他的腿,结果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才反应过来她被骗了。

    “你——”艾夏红着眼睛瞅他。

    纪风立刻做投降姿势,苦着脸解释,“没骗你,真的,刚才好痛的,现在还有点呢。”

    等人气的转身不理他时,纪风才搂着人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轻轻的哄。

    “夏夏,你还未成年呢——”

    艾夏不解,“你什么意思?那两个月后我成年了就可以了?”

    纪风笑笑,下巴抵着人肩膀磨了磨,“可我还没到结婚年龄呢。”

    艾夏受不了他温温柔柔在耳边哄她,缩了缩脖子,“那若是到了呢?”

    那一秒,艾夏感觉纪风周身的气势都变了,他收紧了胳膊,牢牢的把艾夏禁锢在怀里,半晌后说道,“若是到了,那就——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艾夏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们到时候不要举办婚礼,好不好?”

    她没有那么多的朋友,讨厌热闹的场面,讨厌应对各式各样不相干的陌生人。她一个人从黑暗走过,从此她的人生同任何人没有关系,她的过往不需人知晓,她的未来也不要谁见证。

    况且,所谓幸福,和她所有求而不得却心心念念的东西一样,必须好好守护,慎重收藏。

    “好。”纪风答道。

    “那,我们以后也不要孩子,好不好?”

    艾夏自觉自己都是一个孩子,少时成熟,长大了反而越来越任性。最主要的是没有接受过爱的人不会爱,她自知性情淡漠,好不容易积攒了那么一点,除了纪风她拿不出给多余的人,而一个不被爱的孩子,只能用一生来补偿童年。她不想继续复制自己的人生。

    人生太苦,她何其有幸遇到了纪风,可是另一个她呢?还会那么幸运吗?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纪风竟然会一口答应,她不觉回头看他。

    “怎么了?”纪风温温柔柔的问。

    艾夏弯着眼睛,摇了摇头。

    她的笑容太牵强了,纪风忍不住吻了她的额头,“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只要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本末倒置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干呢。

    纪风重新把人搂在怀里,“而且谁说我们没有孩子,我们不是还有艾妞妞和艾闹闹的吗?啊?孩儿他妈?”

    艾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挑着眉毛答应,“是啊,还是二胎呢,不容易啊,孩儿他爸。”

    两个人平静且温馨的小日子最终是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搅的。

    那一天,艾夏下了课,又去了趟图书馆找材料,比平时回来的晚。

    一进门她就感觉气氛不对。

    纪风难得一身正装坐在轮椅上,下半身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挡住了裹着石膏的腿。

    他冷着脸,若不是眉目过于锐利,着实像是书中描写的清冷贵公子。

    在他身后是上次代表纪老爷子慰问的人,艾夏记得大家叫他袁老。房间四周还立着几个黑色西方,站的笔直的年轻男人,他们站在阴影处看不清模样表情。

    “袁老。”艾夏首先规规矩矩的对袁老问了声好。

    袁老是个看起来面善的老人,半白头发,总是穿着素色唐装,腕子上绕着几圈珠子。他慈祥的朝她笑了笑。

    没等艾夏对纪风做口型,问他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束着小辫,穿的不伦不类的年轻人手里端着个八卦盘似的东西,慢慢悠悠的晃了出来。

    离得进了,艾夏才看清,年轻人身上穿的是件黄色的道袍,只是款式好像比较“新潮”,她才一时没认出来。

    见到艾夏,年轻人半点不认生,先是极为夸张的“哦吼”了声,然后半阖着眼睛,慢条斯理的念道,“我就说这件屋子里还住着个女主人,你看,我说对了吧。……嗯,还是个大美人。”

    纪风的脸“咵嚓”一下垮了下来,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手握着轮椅把手“咯吱咯吱”响。

    袁老虽也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却也见怪不怪的抬手,拍了拍纪风的肩膀。

    “那个,请问您是——”艾夏挡在纪风前面,小心翼翼道。

    袁老越过纪风,缓步迈了过来,挡在了纪风的另一半,面朝艾夏道,“别怕。他是老爷子请来的,说是小少爷最近几年出了不少事,这次趁老夫人大寿,也是有缘分,请张家的嫡孙过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化解一下。”

    “这样吗?”艾夏撇了撇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对。

    然后就被把道袍穿的像时尚走秀的年轻人塞了一张名片。

    他的名片倒是做的规矩,黑色暗纹的卡片上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名字看不出什么字体,古朴飘逸,俨然有魏晋之风。她认得出,但事后回想却发现完全回想不起字体的一笔一划。

    那人叫——张淮南。

    “小姐姐,你和大家一样称呼我张半仙就可以,不用客气。”张淮南说着,拉下民国算命先生款墨镜,朝她挤了下眼睛。“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哦。”

    艾夏:……

    这次,纪风再好的耐心都被耗完了,咬着后槽牙吐出个“滚”字。

    可张淮南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咧着嘴笑道,“小少爷,你不要生气嘛,俗话说得好,笑一笑十年少,那个愁一愁——”

    纪风:“滚——”

    若不是袁老一只手摁着他的肩膀,他看起来要起身把人扔出去。

    纪风大抵是敬畏袁老的,袁老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攥紧拳头,勉强收了周身的气势。

    袁老朝艾夏安抚的笑笑,大概也觉得张淮南实在不成样子,解释道,“你别看淮南师傅年纪轻,但却是张家的正统传人,也就是祖上和纪家有渊源,要不然是很难请到的。”

    张淮南听到有人奉承自己,非常满意的扬起下巴点了点头。

    “是滴。”

    纪风不屑的“哼”了声。

    艾夏无语,为了不让袁老尴尬,硬着头皮问了句,“那请问……您算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问题吗?”

    纪风不信鬼神,最是见不得坑了他母亲一生的张家人。让张淮南进门已经是看在纪老爷子和袁老的面子上,哪里容得他张淮南胡言乱语。

    纪风冷笑,“他一江湖骗子,能看出什么?”

    话出口,才发觉给了艾夏难堪,忙抬手牵住艾夏,“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艾夏当然知道,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知道,没事的。”

    只是纪风紧张的模样把屋里另外两人吓得不清。

    袁老在纪家跟了祖孙三代人,见惯了纪老爷子的家长制作风,也看过了纪宇楠年轻时的文艺多情,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还有幸看到纪家出个“气管炎”。

    而从进门起就没受到好脸色的张淮南,在被强行喂了一嘴狗粮后竟然找到了些许趣味。

    他使劲清了下嗓子,把周围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身上,掐着手指摇头晃脑,神神叨叨的念了一连串咒语似的东西后,忽的睁开了眼睛,“事情说大其实也不大,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全不能化解的,尤其是遇到了我张某人——”

    注意到纪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袁老咳了一声,客客气气的问道,“那不知您有何妙法?”

    “这个嘛——”张淮南捋了把掉下来的长卷发。

    艾夏也不觉集中注意力。

    张淮南:“到明天这个时候为止,十二个时辰内唱满一百遍的好运来,自可逢凶化吉,遇难那个呈——”

    他话没说完,就被纪风举着拖鞋打了出去。

    这人也是脸皮厚,一边跑还一边叫嚣,“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本半仙我这千里迢迢——”

    东市老城区限高,大小建筑都不能突破五层,艾夏和纪风的公寓在三层,只听到走廊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声控灯全部亮了起来。

    这还不算,这人好像生怕纪风打不死他似的,站在楼底下,对着窗户喊。

    纪风没有另一只鞋,索性拄着拐杖几步跳过去,不晓得拿了个什么,一把拉开窗户要往下扔。

    艾夏赶忙去拦,窗户下,张淮南还不嫌事大的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晃了晃,“小姐姐,记得照顾我的生意哦,我给你半价,半价!”

    这场闹剧直到袁老一边叹气一边打发一群人离开,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临走前,袁老安慰似的拍了拍纪风的肩膀,“放心,老爷子那边我自会应对。不过淮南师傅说的话……听听总没有坏处。”

    等到人走后,纪风才冷笑一声,“师傅,什么师傅,就是个祖传的江湖骗子。还半仙,他怎么不直接升仙呢?我也好送一把烟火钱。”

    自从重遇,艾夏难得见纪风牙尖嘴利的一面,这时一听,还颇为怀念,忍不住引他多说几句。

    可纪风却和闭了口的蚌子,死活不再开口。

    艾夏有个恶趣味,喜欢看纪风被自己逗趣,逼急后的模样,原来纪风还没长大,她总是轻易得逞,重逢后,反而没有了机会。

    艾夏忍不住笑了起来,“风哥,你好可爱,我好喜欢你哦。”

    纪风:……可爱?

    不过她后面跟着的一句喜欢直接甜到他心里。

    纪风咳了声,好不容易控制住上扬的嘴角,“那——有多喜欢?”

    艾夏:……

    她立刻反应过来,哎呦,是风哥不好意思了呢。

    艾夏离人近了些,仰着头笑道,“如圣维特斯之舞。”

    ——至死方休。

    然而纪风一头雾水。

    纪风:……???

    艾夏:……

    她就知道。

    艾夏无奈,决定为了风哥的面子,换个话题,“那,你们家都信他?我说的是那个张淮南。”

    她话题转的太快,纪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但并不打算质疑。他点了点头,“原来信他爷爷的,他爷爷走后是他父亲,他父亲走的早,他就成了所谓的正统。不止老爷子和纪大少爷信他,他们身边的人都信他。”

    这样啊。

    艾夏眼睛转了转,忽然有了主意。

    纪风:……

    艾夏见纪风盯着她皱眉,生怕他看出点什么,忙道,“那袁老他——”

    纪风:“袁老他信佛,你没看到他手上的那串珠子,说是专门赴藏区,从高僧那里求来的。”

    艾夏:“哦。”

    纪风:……???

    艾夏弯着眼睛瞅着他,一双杏眼眨啊眨的,伸手把男生的右手拽了过来,男生的手腕上系着一条洗退色的红绳,和一板一眼的定制正装一比,显得不伦不类。

    艾夏:“那风哥,你这戴的是什么啊,你又信什么呢?”

    纪风最爱她这幅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配合着她笑道,“你说呢?”

    艾夏摇头,“不知道。”

    纪风无奈的笑笑,靠近贴了一下她的额头,反手同她十指交叉,两条红绳纠缠在一起,“那是我的唯一的信仰,此生至死不渝。”

    ——你是我唯一的信仰,此生至死不渝。

    “所以,不要理睬他,也不要把他的话当真,知道了吗?”临睡前,纪风特意叮嘱道。

    艾夏乖乖的点了点头。

    心里却是打着另一番主意。

    纪风不知道的是,几天后,纪宇楠有幸接待了来自张家半仙的莅临,张半仙大白天带着副墨镜,手里端着个八卦盘,明面上一派大好,逢人就笑,出了门却忽的拉下脸来,不住的低声嘀咕,说什么纪宇楠树敌太多,命里带煞,身后跟了个吊死鬼,最好今明两年不问世事,上山修道,否则会死于非命不说,还会连累整个纪家大难临头。

    这话“碰巧”被有心人听了去,又“碰巧”传到了纪老爷子的耳朵里。

    这下,即便纪宇楠不信,不肯遵守,纪老爷为了纪家也立刻夺了他的职务,收了所有通讯设施,连夜让人送上了山。

    而他知道的是——艾夏绝不可能同她表面上表现的那么乖。

    凌晨十分,他睡的迷迷糊糊时,听到“咔嚓”一声开门声。

    纪风早有准备,但他晚上的药物里含有催眠成分,他低估了药物对他的作用,挣扎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的醒来,连忙拄着拐杖往外追,可哪里还看得到艾夏的人影。

    等到他再次找到她,已经是四个小时后。

    他是在一公里开外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KTV找到她的。

    一开包厢的门,就听见“好运来,我说好运来……”

    声音却不再是他初听时的优美动听,而是嘶哑着,像极了沙漠里干涸了太久的人发出的嘶吼。

    缤纷的屏幕光中,艾夏侧躺在沙发里,不知道是不是唱的太久,她抱着话筒,脸上一片木然,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然后,就忽的被人夺了手里的话筒。

    那一秒,艾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盯着面前站着的人好一会,才猛地坐起。

    “风——”她想要叫人,可声音太难听了,她忙捂住嘴,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却是杯水车薪。

    包厢里兀自播放着欢快的乐曲,显得四周更加安静。

    艾夏做贼心虚,低垂了眸子想要说对不起。

    然后听到有人接着继续唱了起来。

    调跑的太远了,说不是纪风都没人相信。

    艾夏眼睛酸胀着,忽然很想笑。

    “还剩多少遍?”纪风趁着间奏问道。

    “20。”艾夏用手比划,但想到这一遍中间错过了几句,害怕不作数了,又忙改成了“21。”

    然后,她就捧着下巴,欣赏完纪风演唱的21遍不晓得调跑到哪里去的好运来后,被纪风冷着脸,牵着手,顶着东市第一波早高峰回了家。

    回到家,天都亮了,看着艾夏隐藏不住笑的脸,纪风憋了一晚上的起床气蓦地升起,爆发的瞬间却又忽的消失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勉强撑起他一张冷脸。他咳了声,哑着嗓子道,“你笑什么?”

    艾夏弯了弯眼睛。

    纪风:“不是告诉你不用相信的吗?”

    他的表情太严肃,艾夏着了急,却又没办法用动作表示,只好嘶哑着道,“可是,如果是真的呢?如果——”

    艾夏亦是不信鬼神,但涉及到纪风,由不得她不信。

    她要她喜欢的人一生喜乐,平安顺遂。

    所以当电话里张淮南逗趣似的问她愿意用什么交换时,艾夏由着他要。

    “命也可以?”张淮南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声波影响,他的声音莫名带着引诱的意味。让艾夏感觉是在和魔鬼做交易。

    “只要纪宇楠不再伤害纪风,纪风能够从此无灾无难,可以。”艾夏道。

    对面立刻传来一阵愉快的笑声。他笑了很久,中途好像连着念了几句“可笑”,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世人畏死,其实我倒觉得生比死更难,所以我要你活着。不过,我要你未来全部的气运。”

    说完,啪的挂了电话,艾夏再打,对方都是空号。

    而张淮南给她的那一张名片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

    她说话太艰难了,纪风剩下的半股气也随着消失不见。

    他捂住了她的嘴,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用再说了,他已经知道了。

    因为以此及彼,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清晨的晨曦中,纪风艰难的拖着打着石膏的腿,在艾夏一脸震惊中单膝跪地。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绒小盒。

    打开后,里面是两枚素面戒指。

    自从艾夏提过在一起之后,他就亲手打了这两枚戒指,随身带着,本是打算腿好后,在艾夏十八岁生日那天求婚。

    他察觉到了女孩的担心,他想要艾夏放心。同时,他亦有他的私心——艾夏太好了,他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于是想要用戒指用承诺把她禁锢。

    然而现在——

    “嫁给我,好吗?”纪风捧着盒子,却迟迟不敢抬头。

    他的求婚太简单了,说出口才发觉草率,而戒指也太朴素了。熬了一夜,他甚至连脸都没洗,衣服都没换。

    怎么看都像是两手空空,骗人家姑娘感情的渣男。

    就在纪风为自己的冲动自责懊恼时,艾夏忽然附身,用一个吻打消了他所有的想法。

    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可女孩却是笑着的。

    清晨第一缕阳光中,她噙着泪,使劲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接过他手里的戒指,反而起身冲向卧室,然后又像阵风似的冲了回来。

    手里多出了一个同样精致的盒子。

    打开后,里面是两枚银质戒指,同纪风的不同,艾夏的这个是有图案的,纪风一眼晃过去,像是一棵大树,以及绕着树的藤。

    两人一对视,一下子笑疯了。

    不知道笑了多久,笑到最后,两个人都没了力气,纪风随意躺在地板上,艾夏窝在他怀里。

    他平复着呼吸,拿起两个盒子,伸展手臂,并在一起,低头轻声问道,“夏夏,多了副戒指,怎么办?”

    艾夏仰起头,稍微起来一点身子,指了指脖子。

    纪风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温声道,“好,那我们手上戴你的,脖子上挂我的。”

    艾夏当即皱起眉毛,使劲摇了摇头,趴在人耳边艰难的说了句,“我们的。”

    纪风笑着答应,“好,我们的。”

    望着纪风的笑容,艾夏止不住想起来他们初见时的情景。

    那一年夏市的夏天,烈日如火,单是遇见他,她就燃尽了半生的运气。

    从此,他们是彼此生命中的大树,亦是彼此岁月间的蔓藤。

    藤离不开树,树分不藤。

    他生我生,她死我死,他荣我荣,她衰我衰。

    同生共死,休戚相关,执子之手,缘定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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