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二日一大早,沈姮又如往常一般去了铺子之中。

    如今天气日渐寒冷,起床也不是件容易事。

    早上喜云喊她起床便一连喊了三回,沈姮才不情不愿地睁眼,坐在床上依旧是迷迷糊糊。

    如今坐在马车之中,马车里暖和,喜云怀中抱着暖炉,乐呵呵地讲些笑话。

    沈姮是左耳朵进,右耳朵一下子就抛出去了,压根不知道喜云在说些什么,只是很给面子地应声附和。

    直到说了半天,小姐依旧是半醒不醒地微微阖着眼,喜云才总算作罢。

    没一会儿喜云掀开了帘子,从窗口往外张望。

    “榜下怎么这么多人?”,喜云嘀咕了一声。

    一阵风吹来,喜云瑟缩着放下了帘子。

    沈姮在半昏半醒之时听到了喜云的话,不知为何心下一颤,睁开眼时眼底已然清明。

    她语气有几分急促,张口道:“停车!”

    喜云被忽然出声的沈姮吓了一跳,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小姐?”

    沈姮眼睫微颤,却不再多言。

    喜云紧了紧衣领,取了一旁水红色绒领披风:“小姐别冻着了。”

    沈姮接过披风,略迟缓地系好带子,这才点了点头。

    喜云下一步下了车,掀了软帘接着沈姮。

    沈姮眼底情绪复杂,探身出来远远便看到一边告示,上面张了榜,旁边围了重重人群。

    “小姐?”

    沈姮收回了目光,拢着披风弯身下了马车。

    今日万里无云,风中似是裹挟着寒霜般,吹得人面色发疼。

    喜云又紧了紧衣领,又将衣袖往下拢了拢,挨得沈姮越发贴近。

    又侧目打量了眼沈姮,小心开口:“小姐,怎么了?”。

    沈姮眼底似拢着一团愁云般,听不见喜云的话,也顾不得被风吹得将散的披风带子,目光只是盯着一个方向。

    喜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边告示,将沈姮搂得更紧了些,主仆两走到了榜下。

    人群着实乌压压一片,告示被围得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从里边挤出来了一位大哥,叉着腰在一旁歇气,声音粗犷:“可挤死了,差点被夹成肉饼!”

    有怀中提着菜篮的大娘也不踮脚看了,忙走到他身边,微微偏着头问到:“老大哥,你可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那大哥摆了摆手,面上带着些许不耐烦:“没什么可看的,就写了明日午时处斩一名监犯。对了,这监犯还是个女子!”

    那大娘听后拍了掌,夸张地朝后仰头:“哎呦,还是个女子呢乖乖!”

    男子见她这般捧场,也愿意多说两句:“你说呢,那女子还是个蜀地人,叫什么刘知……,唉,反正姓刘!”

    喜云听到之后瞳孔瞬间紧缩,浑身发麻,紧随着是细密的疼痛之感。

    喜云站在原地,一脸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人十有八九便是钟百合,也就是刘知妄。

    刘知妄,要被处斩……

    “怎么会,怎么会呢……”

    喜云一脸惊诧,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划过衣襟,被风挟着飘落。

    这才后知后觉身边空了,急忙转身找寻着。

    就见广袤天地间,那抹水红色如滔浪般翻涌,裹挟住女子那纤瘦身躯。

    沈姮朝前走着,及腰青丝抱着风,几缕站在额前。

    忽而觉得肩膀一轻,原是披风终于被风吹走。

    她偏过头,视线愣愣瞧着披风随风而起,又迎风而落,又在尘土中向前滚了几步远。

    喜云擦了擦眼泪,小跑过去蹲在地上拾起了披风,抖了抖后抱在怀中。

    抬头后便望见,离她不远处,沈姮拎着裙摆朝前跑着,水青色束腰裙勾勒出纤细腰线,裙摆飘逸若仙。

    在她不远处,魏忱发束玉冠,容颜出尘,着一身玄色锦衣,似遗世独立般。

    那双清冷淡然的双眼望着沈姮,眼底终究染了红尘,眼尾微垂,不忍地望着沈姮。

    沈姮眼眶通红地跑来他身边,扑进他的怀中

    魏忱毫不犹豫地拥住怀中女子,一手解开了肩上黑底绣金狐裘,罩在沈姮背后。

    有眼见的人望向他们这边,想要一睹这对璧人,却因那公子气场实在过于压迫,纷纷望而却步。

    却有不少人依旧频频回目,却只能瞧见那公子绝世姿容,和那披风上绣金的翻涌着的蛟龙。

    喜云冷得打了个颤,笑着滚落了滴滴清泪,抱紧了怀中披风,看着那对羡煞旁人的眷侣。

    一边为小姐而开心,一边为了刘知妄而落泪。

    倒是元胡看不下去了,解下了自己的黑色披风,大步走到喜云身边。

    喜云转头看着他,眼睛泛着红,眨了眨:“元侍卫”。

    元胡冷着一张脸,点了点下巴,将手上折的整齐的披风往前递了递。

    见她不伸手,元胡又往前递了递:“这个给你。”,另一只手则握紧了腰间佩剑。

    喜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头看向他,见他神情是感情之外的认真,便也没多客气,取了那件披风披到身上。

    擦了擦眼泪,笑着道:“谢谢”。

    元胡神情冷峻,干巴巴点了头,转身握着佩剑走到方才站着的位置。

    魏忱一动不动站着,腰身被一双手臂拥紧,他喉结微动,感受到胸襟处的湿热,以及急切的心跳声。

    良久,他张唇,声音几分哑然:“沈姮,别难过。”

    魏忱从来没哄过人,哪怕是年幼的燕无虞,他也从来是严厉有加。魏忱此刻有几分后悔,怎么从前没学过如何哄人。

    现在可好,沈姮听了他的话,眼泪流得愈发凶了。

    魏忱思考着这般会不会伤身子,眉眼不自觉染上了担忧,语气轻缓:“沈姮,这是她选的路,她不后悔。”

    沈姮哭得一抽一抽,咬紧牙关忍住了抽噎声。

    魏忱听得着急,只能凭借记忆,学着太后娘娘哄小皇帝那一套,手掌迟疑地在沈姮背上轻轻拍打。

    听见周围声似有议论声,沈姮靠着魏忱,声音中带着抽噎,小声道:“我们回府吧。”

    沈姮眼睛红肿着,满脸的泪,不愿从他怀中抬头。

    魏忱抬手将披风拢了拢,连同披风一起,弯腰抱起沈姮。

    沈姮惊呼出声,手臂牢牢抱紧魏忱的后颈,脚下一轻,才发觉被抱了起来。

    魏忱常年习武,身材修长而有力,怀中抱着沈姮似无物般从容。

    沈姮两手拽住魏忱衣袖,任由他抱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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