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人群之中,一公子温润如玉的面庞静静看着车队走远,良久转身复归于人海。

    在整个京城都在打赌沈姮会不会再被抛弃时,沈家花轿稳当当进了魏府。

    而前段时间有关沈姮的闹剧,一夕之间似乎也是烟消云散,大家只能记得当日十里长街,风光迎娶的盛景。

    而因为魏忱的美貌,新郎被瓜果投掷一时成为美谈,引得众人争相仿之已是后话。

    不少闺阁少女当日见了魏首辅美貌,在家中长吁短叹,捶胸顿足恨不得能立即代替沈家小姐。

    “你说说,前几日还笑话那沈家小姐被退婚,可转身人家便嫁给了魏大人。”,街上有妇人踮着脚,看着高头骏马之上的新郎。她身边那人也羡慕至极,“人家夫君不仅位极人臣,还如此年轻俊朗!”

    成亲队伍抬着十里嫁妆,浩浩荡荡绕着长安街,赶在吉时到了魏府。

    喜轿停在了魏府门口正中,魏家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魏府管家从大门中走了出来,先是朝着围观群众拱手,派了人将提前准备好的喜糖和碎银、往人群之中抛洒。

    那围观的人群得了好处,被这喜庆的氛围所影响,一个个情绪更加高涨起来,不知由谁起了头,一时间祝福声音络绎不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在一声声响彻云天的祝福声中,一身明红色喜服、身姿伟岸的新郎魏忱,掀开轿帘,将头戴盖头的沈姮抱出了花轿,在众人争相着观看的目光里,魏大人稳当当地抱着沈姮跨过了火盆。

    “一拜天地”

    魏府之中,宾客满堂。

    高座之上坐着一年轻女子,头戴凤冠,身着明黄色凤袍,此人正是当朝太后娘娘,也正是魏忱魏首辅的长姐魏茯苓。

    魏茯苓长相与魏忱有三分相像,姐弟两长相倾国倾城,魏茯苓凤眸红唇好不明媚,当年便是皇宫第一美人!

    如今魏茯苓风姿依旧,却身处高位更添威严,她静静看着两位新人拜堂。

    沈姮微微有些紧张,比方才人声鼎沸时更加紧张,她接过递来的红绸,乖乖地用两只手紧紧拉着红绸的另一头,她知道此时宾客都在看着自己和魏忱,沈姮后知后觉到如今自己正和魏忱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司仪高声喊道,沈姮有几分状况之外,只乖觉地按着先前练习的动作,跪拜着高堂之上坐着的当今太后娘娘,魏忱的亲姐姐。

    魏家高堂之上之所以坐着的是太后娘娘,听父亲讲是因为魏家当年被连累,陛下看在当时还是魏妃的面子上,才饶了魏忱一命,如今魏家只剩下了魏忱和魏茯苓两人了。

    沈姮出神地想着,忽而被一声“夫妻对拜”,惊得手忙脚乱忘了方向,便弯着身子对拜。

    沈姮头上盖着红盖头,眼前漆黑一片,她不明白为何周围有了小声的议论声音。

    魏忱一身红色锦袍俊美无双,他平静地走着流程,在转过身和沈姮对拜时,却见到他的新妇当真众宾客的面背过了身子,魏忱淡淡挑了眉,不明白沈姮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要毁婚。

    高座之上的太后娘娘也挑了眉,打量着两人,用眼神示意魏忱,意思是:这就是你告诉我的两情相悦?

    他见沈姮有些无措,忽而福灵心至,俯身在她耳边提醒。魏忱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自己选的娘子居然在成婚时走神。

    沈姮忽而听到魏忱发出一声轻笑,而后她感受身后有人凑近,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她听到魏忱弯腰凑到自己耳边,在自己耳边轻声提醒,声音温和干净:“转向我这边来”。

    沈姮短促地红了脸,原来方才自己对拜的方向居然是背对着魏忱的,想到在这么多宾客丢了脸,沈姮接下来便不敢再分神了,认认真真走着过场,好在接下来并未出差池。

    听到魏忱在自己耳边出生时,沈姮的心扑通直跳,连忙悄悄抚了抚心口,盖头令自己出了丑,却好在有盖头遮掩。

    沈姮静静坐在新房之中,趁着没人伸手揉了揉腰,发觉肩膀也累,脖子也累,累了一天了!沈姮欲哭无泪,伸手托了托凤冠,头上的凤冠有十斤重,可托着时又将头皮拔得生疼!

    不过好在就快结束了,沈姮吐槽了会儿,百无聊赖坐在喜床边,头上盖着盖头,视线一片幽暗。耳边隐约能听见前堂之中的喧闹声,如今自己回了新房之中,魏忱还在宴请亲友宾客。

    夜色渐浓,沈姮打了打哈欠,嘀咕道:“怎么还不过来……”

    听见门口脚步声音,沈姮微微屏息。

    “吱呀——”,门开的声音,应当是魏忱回来了。

    沈姮头上盖着盖头,眼前一片黑暗,于是她不自觉出声确认来人身份。

    “魏忱……?”

    魏忱方才陪着宾客喝了几杯酒,回来时脚步已有几分零乱,方才用凉水洗了把脸,眼神总算清明了几分。

    魏忱一进门便看见满屋的红色,一时间愣了愣,而后笑着摇了摇头。

    他听到沈姮出声,见她居然十分乖觉地盖着盖头,两手交叠放在腿上坐在床边,魏忱不自觉心下柔软了几分。

    “是我,等久了吧?”,听见魏忱清润的声音,沈姮放下了心来。

    “……还好”,就是腿麻了而已。沈姮声音清亮中带上了几分委屈。

    听见魏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姮咽了咽口水,双手不自觉抓着喜服,尽管两人没多少感情,但她还是有几分紧张。

    魏忱看了眼乖乖巧巧坐在床沿的沈姮,走进后拿起一旁托盘上放着的一把红色秤杆,看见沈姮膝盖上一双白嫩的手绞着裙摆,魏忱浅浅弯唇,低声道:“别紧张”

    “……嗯”

    魏忱认真用秤杆挑起盖头,沈姮被盖头盖了一天的眼前重现光明,一双眼灵动中带着几分不自然,她瞧瞧抬眼,一双眼中带着打探与好奇。

    魏忱微微俯身,从沈姮的方向看去,能看到魏忱眼底一片清明,神情认真、动作细致地将盖头挑走。

    盖头一角流苏勾上了凤冠,魏忱轻轻凑近,小心翼翼地将缠线解开,两人挨得近,魏忱身上的广袖轻抚到沈姮的脸颊,沈姮能闻到一阵酒气。

    “魏忱,你喝醉了吗?”

    魏忱摇了摇头,声音清越道:“我酒量不太好,不过只喝了几杯。”

    “该喝合卺酒了”,魏忱说完走到桌边,沈姮起身跟着他,见魏忱往杯中倒酒,一双手骨节分明,当真是赏心悦目。

    沈姮小心地从魏忱手中接过酒杯,一手将广袖拂到胳膊肘,穿过魏忱的臂弯和他手臂缠绕,两人额头相抵着,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沈姮不爱喝酒,皱着眉头将酒一饮而尽。

    两人将手臂松开,沈姮看着面前魏忱,长相俊美,却着实陌生,想不到她居然有一天会闪婚,沈姮顿时觉得有几分好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魏忱挑了挑眉,有些不解道:“在笑什么?”

    沈姮连连摆手,带着笑意开口:“不好意思啊,第一次成婚,不太习惯。”

    话是这样说,魏忱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沈姮再次嘴瓢:“没关系的,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魏忱:“……”,到底是谁喝醉了。

    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那便该……

    沈姮慌忙摇了摇脑中想法,拉着魏忱没话找话。

    “……哈哈哈,是不是挺好笑的?”,沈姮千方百计想拖延时间,想着只要自己话够多,那两人就不用进行最后一件事。

    魏忱看了一眼沈姮,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眼神平静温和,启唇道:“沈姮,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我明白你为何一直和我说话,我同你想的一样,那种事情……我也觉得尚早。”

    沈姮心中暗道一声尴尬,着实尴尬!面上维持着平静,一本正经道:“夫君你说的极是!”

    魏忱听见沈姮改口喊自己夫君,一向平静的眼底也起了一丝波澜。

    沈姮坐在桌边,看着魏忱自然地走到卧室另一侧,将隔帘拉开,沈姮这才发现屋子之中原是有两张床榻。沈姮:“……”好吧,是自己想得多了。

    魏忱微微一笑,学着沈姮的语气道:“夜深了,娘子你也早些睡。”,说完后将帘子放下。

    沈姮被呛得哑口无言,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夜里沈姮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两人没睡在一起,可房间里凭空多出了一个男子,即使那个男子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沈姮还是觉得不太习惯,折腾到半夜才沉沉睡去,于是第二日便直接睡到了大天明。

    沈姮猛地坐起,魏忱早就不在房中了。这时喜云推了门进来,接收到沈姮幽怨的视线。

    “小——夫人……怎么了?”

    沈姮罕见地对喜云带上了脾气,“你今日为何不叫我起床,我才嫁到魏家第一天!”,自己才来便留下了懒起的坏印象,呜呜呜……

    喜云摸了摸脑袋,嘀咕道:“就是因为是第一天我才没叫你起床啊……”,喜云看着沈姮一脸气愤,赶紧摆摆手解释道:“方才魏大人吩咐过了,不必叫夫人你早起!”

    沈姮一愣,“……魏忱如今在哪里?”

    “……不清楚”

    沈姮梳洗之后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沈姮咬了咬唇,若是让母亲知道了,自己嫁到魏家的第一天就睡过了头,指不定会生多大的气!

    不过……方才喜云既然说了,是魏忱的指令,整个魏府都是魏忱的,那应当不关我的事吧……

    话是这么说,沈姮还是在府中转悠着找魏忱,有下人回话:“大人练了剑,如今在书房中”,沈姮便匆匆去了书房门口。

    又听门口侍卫回话:“大人如今在用政殿,不过……殿中任何人不得进。”

    沈姮听闻后点了点头,左右闲来无事,去了魏府中认认路也无妨。

    喜云扶着沈姮,从前来过两次都没好好看过魏府,今日可算让两人开了眼。喜云一脸兴奋,“小姐,我方才数了下,光是厢房便有二十间。这魏府当真大气华贵些!”,喜云抬头便能看到高高的庭阁屋檐,府中水榭景观也是精致美观。

    沈姮面上也带着笑,一脸欣赏地在魏府中闲逛。

    一路上遇到不少侍女和侍卫,恭恭敬敬朝沈姮行礼:“夫人”

    喜云现在这一生生“夫人中”晕了头,笑呵呵拉着沈姮,“小姐,你如今成了魏家夫人了,真厉害!”

    沈姮故作嫌弃地戳了戳喜云的脑袋,“出息”。

    到了下午,沈姮才见了魏忱。

    沈姮试探着开口:“我睡得不习惯,因而起的迟了些……”,睡得不习惯,因而睡到了日上三竿。“不对不对,是我昨夜迟迟睡不着,因此睡得晚了些。”

    魏忱笑了笑,有几分随意道:“魏家无公婆,你只要不过分不拆了我的魏府,其他的你随意就好。”

    沈姮头一次觉得嫁对了,不用伺候公婆,不用早起请安,没有婆媳矛盾……

    沈姮心中咯噔一声,抬眼看向魏忱,魏忱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沈姮成了亲之后,似乎和成婚之前并无多大区别,平日里反倒更加自由了几分。如今京城女子开商铺已将不算稀罕事,沈姮如今成了亲,自己嫁妆中便包含了许多上好地段的铺子,也亲自学习了如何管理铺子。

    这一接触便一发不可收拾,沈姮还专门在自己书房之中开辟了自己的计账区。

    沈姮坐在桌前翻着手中泛黄的账本,忽而惊觉出声:“京城西路这家铺子地段如此好,怎么反倒日渐薄利?”

    外边天色已晚,喜云原本困倦地撑着桌案打瞌睡,忽而被惊醒。

    喜云揉了揉眼,看着沈姮翻着手中账本,惊讶道:“小姐,我才睡了不多会儿吧,你这几本账本都看完了?”,喜云指了指旁边一摞蓝皮账本。

    沈姮随意点了点头,眉头紧皱着合上了手中账薄。

    “我将这间店铺近几年的账本都看了,明日我得亲自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为何!”

    喜云对此兴趣不大,不过依旧十分捧场,一脸坚定地将五指收紧,“好!明日且看我们女掌柜如何翻云覆雨!”

    沈姮被逗得不行,主仆两人还和从前一般笑了会儿,沈姮又想起来,“喜云,你怎么还叫我‘小姐’?”

    喜云泄了气趴在桌上,撇撇嘴道:“喜云真的在努力了,可是喊了小姐多少年‘小姐’了。”,喜云嘿嘿笑着道:“再说了,我家小姐年轻貌美,叫你‘夫人’岂不是叫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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