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敌

    微凉的秋风袭过,扬起五人的衣角。

    站在村口的沈星辰思绪万千,终于抬脚要走进去之时,突然心中一颤,右脚重重落地,再次往身后扫视,目光凌冽。

    “二哥,怎么了?”

    沈星辰眼神凌厉,心中总感觉不对劲,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小声说道:“不进去了,我们赶紧走。”

    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沈星辰已经御使着雷击木剑离去,众人不明所以,只能跟上。

    一路飞驰,沈星辰面色沉重,后来者均想上前一问究竟,却终是让沈星辰加速而脱离。

    南次三经:往东千里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山中草木繁盛,偶尔几颗参天大树挺立而出,远远望去,在深夜之中人影般临别而立。

    直到丹穴山脚下,沈星辰才停下飞行而落地。还未等白瞬月上前,一桓急忙上前问道:“星辰,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先去沈家村吗?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就飞来此处,追都追不上你。”

    沈星辰再次环顾四周,确定无异之后淡淡说道:“自凤城镇出来之后,就一直有人跟着我们。”

    白瞬月问道:“是不是刚才撞到你的那个人啊?”

    “不像,炁息不一样。”

    方文远朝着周围看了看:“没有啊!我们怎么没有感觉到?是不是你搞错了?”

    “二哥,你确定吗?”

    沈星辰点了点头:“先是一个人从凤城镇跟着我们,到了沈家村之时有两个,没多久,其中一人先行离开。”

    白瞬月:“那现在呢?”

    沈星辰摇了摇头:“这个人道行比我们高,我对他的感知也是时有时无,在天上一览无遗,他不好明目张胆跟随,有意拉开了我们的距离。现在怕也离我们不远。”

    白瞬月双眉紧蹙:“所以你才不进村?”

    “来人不明来路,不知所指我们五人之中的谁,我担心把麻烦带到村子里。”

    方文远说道:“会不会是师叔跟来了?”

    沈星辰眼神坚定,摇了摇头:“此人所使之功法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带着一股邪气。”

    方文远:“现在怎么办?”

    沈星辰低眉思绪:“我也不知道,暂且休息一下,看看形势。”

    “这怎么能行啊?”一桓走到沈星辰面前劝道:“现在明知有危险,要不我们先行回山……”还未等一桓的话说完,岑碧雅持剑从沈星辰和一桓中间走过,随即抬手将一桓推开,冷冷说道:“别去烦他。”说完便走到前面一块大石盘膝而坐。

    “额……”一桓一时噎语,看了看岑碧雅,又看了看沈星辰,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方文远身上。

    方文远挺胸上前,靠近一桓小声窃语道:“师兄,你最好还是别说话,待会儿师妹指定让你先回去。”

    白瞬月抱来一堆材火,将其点燃。

    方文远若有所思,走到沈星辰面前问道:“星辰,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传说凤凰在人迹不至的高崖之上筑巢,非梧桐不栖,所以我们需要先寻找一下梧桐树,或者寻找一下附近是否有悬崖。”

    “我的意思是跟踪我们的人。你有把握吗?”

    沈星辰摇了摇头:“目前我无法感知于他,此人跟踪我们的目的不祥,可回想一下,我们之中除了瞬月和一桓师兄下过山,至于我们……不过是几名白仙山弟子,应该不至于引起谁的注意。且如今那人并未有所行动,或许是我多虑了。”

    “可是毕竟你和瞬月的身份……”

    沈星辰微微一笑:“我们的额头上也没有写着名字,即便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对于魔教的人来说,不一定会来对付我们。”

    方文远:“可是他不是偷袭金钟山,意图救出魔君吗?难免对你们没有加害之心。”

    沈星辰:“魔君出世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弊大于利,虽以身犯险进攻金钟山,我想也并非出于真心,走走过场罢了。”

    “这个我倒也听我爹说过。”方文远低头思索着:“可是你刚才也说了,有一个人先行离开,另一个人一路尾随,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去找人了?你最好早做打算,做好防范。”

    沈星辰点了点头:“我明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设他们真的要来找我们麻烦,目前一两个时辰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先行寻找凤凰踪迹,两个时辰内若是没有找到,我们便先行回去。”

    方文远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白瞬月拿着食物走到沈星辰和方文远面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方文远一把拉住白瞬月的手说道:“臭小子,我的百纳袋什么时候还我?”

    白瞬月不耐烦地说道:“着什么急啊?不就出门求个方便才找你借来用一用罢了!现在袋子里装着这么多东西,难道你还让我拿出来扛不成?”说着,又从百纳袋中拿出一些干粮交到沈星辰手中,对着沈星辰使了个眼色,朝着岑碧雅方向看了一眼。

    沈星辰明了白瞬月的意思,接过食物,走到岑碧雅身前:“师姐,先吃点东西。”

    盘膝而坐的岑碧雅缓缓睁开眼睛,接过食物,淡淡问道:“尾随之人,你可有把握?”

    沈星辰摇了摇头。“暂无头绪,但目前对方没有任何举动,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情。还请师姐先把青鸾叫来。”

    岑碧雅点了点头,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响了哨声。

    五人分地围火堆坐,各自吃着食物,人影晃动,在这漆黑的夜晚之中尤为醒目。白瞬月又将牛皮壶交到沈星辰手中,再次看了一眼岑碧雅。

    沈星辰拿着牛皮壶,再次走到岑碧雅面前,递给岑碧雅。

    岑碧雅也没有客气,接过牛皮壶便饮用了起来。

    “嘿……这青鸾来的还挺快。”白瞬月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周围一片漆黑,却能清楚的看见一只巨大的鸟拖着长长的尾巴落于树上。“它怎么不直接过来啊?”

    沈星辰转身看去,那棵参天大树之上坐落着一只巨大的鸟,长尾柔顺下垂,黑暗中可见脑袋转来转去,像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心中一惊:“那不是青鸾,很有可能就是凤凰。”

    众人正想追问,却闻空中一声凤鸣而起,在这空旷之地回荡着尖锐的回音。抬眼望去,才见青鸾在空中盘旋一圈飞至岑碧雅身边。

    见到青鸾落地,所有人更相信了沈星辰的推测,白瞬月上前道:“二哥,那现在怎么办?”

    沈星辰思绪良久,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没人分至两张:“我们可能无法一举拿下,待会儿用上这个,可保长期跟踪之用。”

    众人接过符箓,算是明白了沈星辰的意图,白瞬月走上前去笑道:“二哥,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要不让我去试试。”

    沈星辰疑惑道:“什么法子?”

    白瞬月诡笑道:“这你别管,让我去试试就是了。”

    沈星辰自然了解白瞬月性格与聪慧,多问无益,姑且让他试试:“小心点。”

    白瞬月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岑碧雅面前低语几声,岑碧雅朝着青鸾说道:“你跟瞬月去一趟。”

    青鸾眼动身不动地看了白瞬月一眼,即便是灵物神兽,那双大眼睛却让人感觉出一种不屑的表情。

    白瞬月也不屑地看了青鸾一眼说道:“现在执行任务,不要这么不情愿,要是任务完成了,我回去给你弄好吃的。”

    以美食诱惑,青鸾依然显得有些不为所动。

    “啊呀……”白瞬月将沈星辰交给他的符箓放入怀中,朝着沈星辰猜想是凤凰身影的方向走去。“走吧!”

    青鸾张开翅膀扑扇了几次,高昂着头,迈着骄傲地步伐跟着白瞬月走去。

    “瞬月去干嘛?”方文远问道。

    沈星辰:“他说他想到一个好法子,想去试一下。”

    一桓:“他一个人能行吗?我们要不要也跟过去?”

    沈星辰:“既然他说有法子,也没说要我们帮忙,就让他试试,有青鸾在身边,遇到危险想要逃脱还是可以的。”

    沈星辰话音刚落,巨型大鸟停落的方向传来青鸾的一声锐鸣,紧接着另一声锐鸣响起,众人望去,却见黑暗中的整个大树树叶炸散,如烟花炸开一般,随即“轰”地一声巨响,周围灌草丛被一股无形之力懒腰截断,顷刻间矮了一大截,一股巨力铺天盖地袭来,众人纷纷御炁施展金光咒抵抗。

    一桓叫道:“瞬月做了什么啊?”

    沈星辰看着大树方向,心头一紧:“不好……”

    方文远也急忙问道:“怎么了?”

    “我大概猜到瞬月要去做什么了,但是他不了情况,我们赶紧过去。”

    就在所有人要与沈星辰一同前去之时,沈星辰脸色突变,猛然回头环顾,再次叫道:“别乱动。”

    岑碧雅一个跃身到沈星辰身边。

    “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个人。”

    方文远与一唤也都走到沈星辰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方文远:“我也感觉到了,好强的炁息,仅瞬息之间弥漫周围,找不到其确切位置,完全没有避讳我们,看来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岑碧雅:“瞬月那边怎么办?”

    “你们在此以三才阵相守,我去叫瞬月回来。那两人若是没有过来,我们就不要轻举妄动。”沈星辰刚转身,却见黑暗之中大树上方,一个巨鸟的身影扑扇着翅膀,突然一低头,口中喷出火焰,瞬间将整个大树燃烧起来,方圆数十丈的灌木丛也都成了一片火海,顿时火光冲天,照亮了整片山谷。再看去,那巨型大鸟身上的羽毛五彩斑斓,却以赤红为主。“是火凤。”

    沈星辰正准备御使雷击木剑之时,白瞬月从灌木丛中掩鼻走出,浑身烟熏火燎,咳嗽了几声,挥了挥手,将眼前的烟雾驱赶。身后跟着的青鸾羽色暗淡,甚至有些许处的羽毛被烧焦的痕迹,低鸣不断,像极了人类咒骂的姿态,甚是狼狈。

    见到众人如临大敌,白瞬月好奇问道:“怎么了?”

    一桓急忙问道:“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我想着青鸾和凤凰是同类嘛!就想着让它去吸引凤凰的注意力,谁知道青鸾热情相待,那只凤凰一直不予理会,估计是看不上青鸾,青鸾就生气朝他叫了一声,然后……”

    话为说完,青鸾一脚蹬来,将白瞬月踹出数丈之远。

    白瞬月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不服气地说道:“那本来就是嘛!是你不够魅力吸引它啊!”

    沈星辰:“你有所不知,凤凰是雌雄统称,雄为凤,雌为凰,山海奇异录中说到五彩鸟三名,一曰皇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凤凰类神鸟同性者很难相处,因为它们会争夺配偶,基本上一见面就打架,所以凤凰都是独居。”

    白瞬月:“刚才那只会喷火,应该是火凤吧?”

    沈星辰:“五彩鸟都会火术,主要看它们身上的羽色来断定,不过刚才我看了,确实是火凤。”

    白瞬月:“那青鸾是公是母啊?”

    “雌性。”

    白瞬月:“那不是刚好吗?可以去勾引它一下啊!”

    “若在平时是可以,但是也有特殊情况。”

    白瞬月整理着衣服问道:“什么特殊情况?”

    沈星辰:“其一,凤凰此等神鸟对人类本具有一定的警惕性,青鸾与它虽是同类,但是由你过去,它必生防范之心。其二,现在已至半夜,这只火凤应该是出来觅食的,而只有在有配偶的情况下,凤凰才会夜间出来觅食,且都是由雌性出来觅食,出来之时,凤鸟会用树枝以桃胶将凰鸟封在巢穴之中,若是凤鸟没有回去,凰鸟则会死在巢穴之内。”

    白瞬月扭曲着脸庞:“就算有配偶,见到异性都不能亲近吗?”

    “凤凰是一夫一妻制,情比金坚,想用异性去勾引已有配偶的凤鸟是不行的,反而会让它发火。”

    “难怪,我就让青鸾用它的方式求爱,那只凤鸟先是低鸣了几声,估计是在骂青鸾。”将身上最后一点灰沫拍掉,白瞬月抬头,看着众人依然保持着高度警惕,“你们到底怎么了?那只火凤飞走了。”随即感知到了周围那恐怖的气息,金光泛起,笼罩全身,面色严肃地问道:“是刚才一直追跟着我们的人吗?”

    沈星辰点了点头。

    白瞬月:“现在怎么办?”

    沈星辰:“静观其变。找机会脱离。”

    白瞬月:“二哥,你那个符一次能带几个人走?”

    “一张一个。”

    “沈家村才三张。”

    沈星辰:“找机会先让他们三人先走,我还有其他遁术可用。”

    “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引蛇出洞。”白瞬月高声喊道:“哪路的朋友?不要藏头露尾的,出来吧!”

    “出来吧……”虽然周边的大火炽烈燃烧,山谷中还是传来些许回音,空旷感却依然强烈。

    “哈哈哈……”黑暗中穿来一个人的笑声,却走出两名四五十岁模样的男子。

    “手持白扇,腰配白石挂坠,相貌堂堂,气质儒雅,你是人称‘教书先生’的杨玉?”方文远看着刚才大笑的人问道。

    杨玉惊讶地看了一眼身边同伴:“没想到,这白仙山年轻一辈的弟子还有人认识我。哈哈……”

    方文远立身挺胸:“看这位前辈面容和蔼,不苟言笑,与杨玉先生同行,应该就是‘医中圣手’庞忠了吧!”

    杨玉一合白扇,在手中一拍,扇指方文远,看着庞忠说道:“这小子还认识你啊!”

    白瞬月笑道:“原来都认识啊!那就好办了,我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坏人呢!”

    方文远淡淡说道:“他们是魔教盛鼎门的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次提高警觉。

    二人也没有再理会方文远,而是同时看向白瞬月,倒是让白瞬月心头一颤,讪笑着说道:“两位前辈,你们与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至于为难我们这些小辈吧!”

    杨玉看着白瞬月,突然面色沉凝,点了点头,“确实很像。”转向庞忠,“你怎么看?”

    庞忠瞥了杨玉一眼淡淡说道:“用眼睛看。”

    “嘿……”被调侃的杨玉也不怒不恼,却假装嗔骂道:“你倒是正常说话。”

    “确实很像。”

    杨玉感慨道:“是啊!那眉宇之间的气质简直一模一样。”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子女的耳廓会与父亲一样。”

    杨玉看了一眼白瞬月,呲牙着道:“我又不是学医的,我哪会注意这些。”

    庞忠瞥了一眼杨玉,“我又没让你注意,就是这么一说。”

    杨玉也不作辩驳,淡淡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庞忠语气平淡,悠悠说道:“既然等不到门主前来,他们也有逃脱之心,我看先擒来带回去好了。”

    众人都看了一眼白瞬月,虽然不知二人的想法,却也都看得出二人的打算,不由得往白瞬月身边靠近。

    杨玉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能说擒呢?那是请……”说着,便朝着白瞬月走去,突然一惊,看着岑碧雅问道:“你可是姓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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