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小师妹!”听到圣上的话,乌子尧顿时回神,他也是被那雷给惊住了。

    作为修士,他比普通人更清楚那雷的威力,他方才一直在盯着小师妹看,自然能看到那雷是冲着小师妹来的。

    “师父!”徐鸿的动作比他更快,他看到雷劈下来的时候,师父用最快的速度将苏轻玉护住,替她承受了大半的雷电之力。

    他们二人各自去扶自己关心的人,他们身上还有雷电的余力,碰到的时候,双手都被灼得皮开肉绽。

    跟过来的侍卫看得是触目惊心,根本就不敢碰那两个人。

    弥月眯着眼睛看过去,她知道这雷劈下来的威力不小,可是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方才若是劈中自己,她留下抗衡的那点灵力好像不太够。

    身后有人撞到了她,还闻到了血腥味,没道理啊,她的位置离祭台虽近,可还得走上一会儿,伤得这么重的吗?味道都飘到她这里来了。

    不对,方向不对,好似是她身后传来的。

    她伸手抓住了身后之人的手,果然,那只手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了,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落,手里还握着一个被血糊住的东西。

    “师姐!”闻溯也没想到弥月反应那么快,想要将手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被血裹住的东西她认出来了。

    “这个东西,你哪里来的?”她身上的两块还在,这个并不是她的。

    闻溯浑不在意自己手上的伤,拿出一块帕子,将那石头擦干净,递给了弥月,“这是我从国师那里赢的,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给师姐呢。”

    弥月垂眸没有说话,仅仅是两块的灵力就让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若是方才闻溯松开这一块,不是她身体被撑爆,就是这里的百姓被天雷劈死。

    “疼吗?”弥月抓着闻溯的手问道。

    “不疼,要说起来,他们比我疼多了。”闻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弥月看过去,那边乱糟糟的一片,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谢庄都跑过去看热闹了,看到受伤的国师,那满脸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幸亏没人注意他,否则他肯定会被抓起来的。”弥月失笑,别人都慌得不行,偏他在那笑。

    说着,将方才残留的灵力聚集起来,按在闻溯的掌心。

    “师姐,我没事。”闻溯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怎么都抽不动。想到他与师姐掌心相对,面颊都开始发烫了。

    国师和苏轻玉都被人抬走了,谁都没想到祈福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身边根本就没有医师,只能抬回宫里去医治。

    国师被人抬起的时候,还睁开眼睛看了一下,他好像感觉到了师父的气息,可是费力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只落在了不远处的苏轻玉身上。

    苏家的人一直守着苏轻玉,倒是苏夫人慢上一步,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在意她的动作,心神都在苏轻玉那里。

    苏夫人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连过来搀扶她的婢女都被挥退了。

    她走的时候,又看了弥月一眼,目光也没有停留太久,就上了马车。

    谢庄踱步过来,感叹道,“别的地方没伤,脸和手都变样了。”

    对此弥月并不奇怪,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件法器,还是能够抵挡一部分天雷的。

    “卫姑娘,你要去看看吗?”谢庄这才注意到,这二人的手竟然是牵在一起的。

    这对师姐弟,莫不是一对有情人?

    那也难怪,瞧着卫姑娘那师弟,对着苏轻玉也挺上心的,不过这对看着可比他们顺眼多了。

    前来观礼的百姓看着这变故,自然是不敢上前的,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看着侍卫抬着国师还有福郡主离开,圣上也跟着走了,达官贵人跟着圣上走了。

    大人物都走了,他们就在原地也不是办法,干脆也走了。

    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可他们的心却是一片冰冷。

    天雷劈下来,这是说明祈福失败了,那雪灾还会有吗?

    他们不知道将来北方会干旱,更不知道南方会洪涝,可是亲耳听到官府的人说会有雪灾。

    若是祈福成功了还好,既然没有,那就是说还会有雪灾。

    心思活络的,已然回家准备将家里的房子加固,更有人为此预见粮食会涨价,拼命地往家里屯粮。

    谢庄追上来,“卫姑娘,可是无事了?”

    卫弥月摇了摇头,天灾人祸,没了雪灾,这大梁依旧不稳。

    谢庄这会儿也没了笑意,抬头看向屋顶上那一片白,只觉得心中悲凉,“这世道,难道真要乱了吗?”

    “说不好。”

    “她果然是个冒牌货,说不准这灾祸就是她带来的。”谢庄冷笑道。

    弥月讶然,“你怎会有如此说法?”

    谢庄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四周,人来人往的,好似无人注意到他们,“我们回去说吧。”

    弥月点了点头。

    回到住处,谢庄将门关上,他这地,倒也不怕隔墙有耳。

    他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那是一根黑色的羽毛,闻溯看这谢庄将那黑羽放下,双手握成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眼眸中戾气一闪而过,他认识那个东西。

    弥月也认识,这是玄鸷的羽毛。

    玄鸷是生长在极渊里的凶鸟,一出生便靠着吞食极渊的魔气长大,若是它出现在人间,怕是与魔族有关。

    “你们可能不信,我祖父可以离魂。”谢庄苦笑道,他想着,若是祖父不曾有这种情况,怕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这有何不信的,有的人身弱,受到惊吓之后,魂魄就会离体。”

    谢庄摇了摇头,“我祖父不是受到惊吓,他是喝醉酒之后才会离魂,我祖父自幼胆子便大,又有些嗜酒,常常喝醉了以后任由魂魄飘荡出去。”

    “他把魂体见到的趣事记下来,然后写成杂书,他还有个别署,叫散游居士。”

    这个名字弥月见过,国师府书阁里的那些杂书里,有好多都是这位散游居士写的。

    文笔幽默风趣,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写这书之人亲眼见过一样。

    若真是如谢庄所言,那些杂书确实是亲身经历了。

    “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若非祖父同我说,我也不知道。来京城之后,我也曾去书店找过,好些人还记得散游居士,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人是我祖父罢了。”

    “祖父还在这京城的时候,是宝光寺的常客,只要有空,便会去宝光寺小住几日,苏轻玉未出生之时国师便有所预言,所以苏府备受众人关注。那个时候,祖父心里也是好奇的。”

    “她满月之前,被家人带去了宝光寺,那时祖父恰好也在宝光寺,毕竟男女客有别,虽然好奇,祖父却并未能见到国师预言的天命之人。祖父在宝光寺喝多了,后来魂魄离体,他任由魂魄飘荡,竟然看见一只玄鸟冲进了女眷居处,出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个婴孩。”

    弥月抬头看向谢庄,似是听故事一般,饶有兴趣的问道,“后来呢?”

    “后来祖父听到女眷的声音,知道那玄鸟叼走的是国师说的那个孩子,便跟了过去,他看到……”谢庄闭上眼睛,想起祖父同他说起这事的时候,满脸的惊恐。

    谁能想到一个普通人居然可以离魂,更没想到,他会目睹李代桃僵之事。

    “祖父亲眼看见那玄鸟将那婴孩的魂魄啄了出来,他因为太过惊慌,被那玄鸟发现了,它是想要杀掉祖父,没想到那被啄出来的魂魄将祖父救了下来,她还把玄鸟杀死了,玄鸟临死之前,从自己的嘴里吐出了另一个魂魄,那个魂魄进了那个孩子的身体。玄鸟死了之后,地上只留下了这一根羽毛。”

    谢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即便真是神女下凡,也绝对不是苏家现在的那个,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那个孩子原本的魂魄去哪里了?”闻溯目光从黑羽上略过,看向谢庄。

    “祖父也不知道,他的离魂症来得莫名其妙,后来就被扯回了身体里,他只看见那个魂魄围着自己的身体转了几圈之后就离开了。”

    “祖父说他以前只把这离魂之事当成自己的一场梦,唯独那次,是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是真的离开了身体。也是那次之后,祖父的离魂症莫名其妙的便好了。苏家乱成一团,他寻着梦里的位置找到了那个孩子,在她身旁,就有这支黑羽。”

    “苏家人可知道是你祖父将孩子找回去的?”弥月问道。

    谢庄摇了摇头,指着桌子上的黑色羽毛说道,“祖父确认过,将孩子抱了回去,将她放在了宝光寺的门口,并未进去,苏家人不知道是我祖父找到的那个孩子,他只将这个留了下来。”

    谢庄苦笑,“说实话,祖父对我提起此事的时候,我根本就不信,我还以为祖父是在同我讲故事,祖父他真的知道好多好多的故事,我以为这是他编的其中一个故事,他拿出这黑羽的时候,我还笑话他。”

    可若不是真的,祖父何至于糊涂了,嘴里还念叨着这个事情,他将这个秘密死死的守住,哪怕不清醒,也只会在他面前提起。

    他未曾想将那魂魄找回来,可是他一个凡人,去哪里找一个魂魄。

    “国师可不是一般人,你的祖父想来也不是糊涂人,为何不直接告诉国师?”谢庄苦笑,祖父连国师府的门都没能进去。

    “怎地没有提过,若是有用,祖父有何必在朝堂上公然与众人唱反调,他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因此连累家人。”

    所以在国师让大家都拥护她的时候,祖父才会站出来反对。

    可那奇异之事,他又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出口,祖父试图找到国师,旁人不见得信这种事情,可以国师的本事,应该会信的。

    还没等见到国师,谢家便被圣上罢了官,一家老小都回了老家。

    知晓国师对待那人十分爱护,祖父也歇了那个心思。甚至还疑心,国师如此做,会不会和那个抢占旁人身体的魂魄是一伙的。

    不过是被罢了官,家人都在,家业也在。

    只是祖父有心结罢了,若非是为了救他,那个魂魄不会被别人占了肉身,他只是愧疚自己帮不了自己的恩人。

    “以苏轻玉如今的名声,你奈何不了她。”十多年了,不管她是谁,都足够她用这个身份站稳脚跟。

    况且有国师助她,她现在就是神女的转世。

    “总归要试一试的。”谢庄不想让祖父带着愧疚离世,若是可以,他想揭开那人的真面目。

    “那你的家人怎么办?皇帝能放过你家一次,难道还会放过第二次?你祖父做官是他尚没有放过你们,更何况如今你们只是普通人家。”

    谢庄张了张嘴,谢家如今,其实也不能说普通,祖父是文人,师承前朝大儒,曾经也是桃李满天下的人物。

    即便是赋闲在家,也有文人拜贴,他所纂写的书籍,即便是远在京城,亦有人追捧。

    他只是不再写那些杂书了。

    有的时候,他捧着杂书发愣,不知道想着什么。

    别的不敢说,文人之间,是可以做到一呼百应的,且文人都有傲骨,逼急了直接撞柱血谏的都有。

    可是真的要那样做吗?

    若是祖父,会这么做吗?

    谢庄知道,若是他这么做,万一惹怒圣上,祖父他们都会被牵连的。

    “回去吧。”

    谢庄看向弥月,有些不解。

    “回去告诉你的祖父,他不必自责,她很好。”

    谢庄愣了一下,随即起身,“你?”

    弥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谢庄。

    半晌,谢庄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坐了下去,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不过我现在不能走,春闱我是一定要参加的,等放榜之后,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亲自回去,禀告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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