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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这是什么鬼地方,邪门!

    李湘晚揉着太阳穴,满脸疑惑扫视屋内。

    这间屋子布局简单,两张木桌,几把木椅,桌椅上落满灰。

    低头一看,桌上图纸不翼而飞,环视屋内,金玉文玩不见踪影。

    她贵为大虞帝姬,天家之女,怎会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目光落在梳妆台上,李湘晚摇晃着走过去,弯腰打量着铜镜里的面容。

    这张脸还算漂亮,柳叶眉杏仁眼,高挺鼻梁樱桃红唇,乍一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再一看,头上金步摇,耳上珍珠坠,竟变成了雕花银饰,脖颈之下,现出浅绯色官服。

    谁给她换了衣服?

    李湘晚用力掐大腿,钻心的疼,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真实的感觉,应该不是梦。

    恰在此时,推门声响起,循声望去,一个脸颊上长着黑痣的黑衣男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那人大马金刀坐在桌上,翘起二郎腿开口。

    “李大人贪赃遭贬,不日即将离城,如果能备下百两黄金,前事可一笔勾销。”

    李湘晚哑然失笑,旋即捂嘴,神色严肃,审视着黑衣人问:“你是何人,竟敢冒犯帝姬,若让父皇知晓,定不会饶你,你且速速离去,就当此事从未发生。”

    虽贵为天家女,但她自幼熟读圣贤书,又受礼教熏陶,并不喜与人计较。

    黑衣人明显不领情,面脸不耐烦,语气里带进讥讽之意:“李大人,此地缥缈洲,帝姬是何物?今夜子时为限,敲门三声我自来。”

    听完这些话,李湘晚有些魔怔,她分明在宫内玩升官图游戏,四个骰子落地两个一,是赃,要遭贬放任外州,眼看只剩十步,绝无可能完成太师荣归。

    为了平复心情,她以苦茶静心,哪知放茶盏时衣袖扫过桌面,将骰子扫落在地,她弯腰去捡,意外磕了头,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东西。

    闭眼恢复了片刻,再睁眼就成了这样,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缥缈洲又是何地?

    还想再问,黑衣人已摔门而去,匆忙跟上,门已经打不开,应当是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

    李湘晚在屋内翻找,过了许久,从柜子里找出一本泛黄的册子,翻开第一页,霉味夹杂着灰尘扑鼻而来。

    册子里记载着屋主人生平,以及缥缈洲官阶制度。

    屋主人出身洲南李家,年方二十三,三年前蒙荫入仕,如今官拜户部郎中,看到署名,李湘晚眼睛瞪得如铜铃。

    此人竟然和她同姓还同名。

    缥缈洲没有皇帝,太师为最高官阶,官员以四个标准来考核:德、功、才、赃。前三者皆可加官,赃则贬官。

    这不就是升官图吗?

    李湘晚回想片刻,依稀记得骰子掉落前,她正好走到六部郎中官位,也正好遭遇贬官。

    想到这些,李湘晚突然冒出个新奇想法,她被人施法离魂,进入了真实的升官图世界。

    这种事情,只在怪志奇谭上读过。

    她直视着小天窗,杵着下巴苦想,不知不觉天色已黑,忙拿出柜子里的火折子,吹出火星点亮油灯。

    屋外传来黑衣人的声音:“已到亥时,李大人是否想好了?”

    李湘晚屏住呼吸,屋外也不再出声。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屋子,想要离开,就必须解决掉黑衣人。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里已经有了计划。

    屋内没有利器,唯一尖锐的,就是银钗。李湘晚拔下钗子,头发披散下来,几缕碎发落在眼前,挡住跳跃的火光。

    闭上眼深呼吸,握着钗头将钗子藏在袖内,她稳着步伐走到屋门前,缓缓抬起手,连续在门上敲了三下。

    第三声响过后,门缝处传来“咔嗒”声,似乎是钥匙打开了门锁,接着笑声响起。

    笑声停止时,黑衣人踹开门,一双鼠眼来回打转。

    李湘晚满脸谄媚,猫着腰走过去,说:“小人是有些金子,只不过......”

    她故意看向屋外,头左右摇晃,眯着眼欲言又止。

    黑衣人十分上道,立刻关了门,笑道:“常言道财不外露,大人所虑极是。”

    屋内只亮着两盏油灯,光线昏暗,李湘晚引着黑衣人走到梳妆台前,说:“金子在后面,劳烦尊驾将梳妆台挪开,才能取出。”

    黑衣人左瞧右看,围着梳妆台踱步,又蹲下查看了几眼,迟疑着问:“大人不会耍我吧?”

    李湘晚笑而不答,挽起半截衣袖,露出白皙纤细的胳膊,黑衣人也笑了,半躬下身子,用双臂环着放梳妆台的桌子。

    桌脚擦着地面,在地上拖出两条灰痕,后面露出青石墙,墙上没有暗格。

    眼看黑衣人在墙上摸索,动作逐渐加快,李湘晚倒过钗子,轻拍黑衣人肩膀,人转过身那一瞬,她举起银钗,将尖部狠狠戳进那人喉咙。

    温热溅到手上,血腥味扑鼻,李湘晚强压着心头恐惧,紧闭双眼,将黑衣人按住,捂住那人口鼻。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下挣扎渐止,她才将眼睛张开一条缝,目之所及,全是殷红,手上、地上、墙上都沾了血迹。

    她跌坐在一旁,忍了忍,扭头干呕起来,心脏扑通跳动,仿佛鼓槌在胸膛上敲打。

    稍微平静了些,她小心瞥了眼黑衣人,那人嘴唇乌青,眼睛依然睁着,似乎不相信刚发生的一幕,用手指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

    李湘晚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松懈下去,拍着胸膛大口喘气,手上的血污沾到衣襟上,因为是浅绯色衣裳,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

    这种平静只持续了一会儿,看清屋内狼藉,不安袭上心头,若不快些把这里处理干净,被人发现就会大祸临头。

    刚才用尽力气,此刻全身发软,走起来脚下不停打颤。李湘晚顾不得这些,手脚并用、连拖带拉将黑衣人拽到到门前。

    夜已深,天空如墨染,看不见星月,李湘晚只得端起油灯照明。

    屋前有一汪水塘,屋后则是一片荒地,周围没有屋子,也没有人烟,趁着黑夜,可将死者掩埋。

    时间紧急,李湘晚马上开始行动。

    没有刨土工具,只能用碗盏挖坑,好不容易覆上最后一捧土,她抱着膝盖坐下。

    回想昔日,她受尽父皇宠爱,出入都有宫女侍卫随行,莫说刨土埋人,就是稍微脏点儿的东西,也没触碰过。

    如今却......

    悲从中来,她忍不住低声啜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进嘴里,唇齿间充斥着咸涩。

    抬起头时,远处火光映入眼帘,李湘晚忙咬着虎口止住哭泣,用泥土熄灭油灯,趴在地上避免被人发觉。

    那些人好像在找什么人,口中说着些“搜、仔细找找”之类的话,她把脸埋住,完全不敢抬头。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周围没了响动,她才摸黑回去。

    屋内油灯又亮了几盏,椅子被挪了位置,铜镜被推倒在桌下,到处都是翻找痕迹。

    垂眼看到血脚印,李湘晚差点晕了过去,倚着门框坐下。累了半日,眼皮开始打架,她咬着舌尖告诉自己,不能睡。

    呆坐了半晌,她实在撑不住,就要睡过去,突然面上有些痒,抬手挠,却抓住一块布帛。

    定睛细看,布帛上有一行小字:十招之内,太师荣归。

    郎中正五品,太师超品,如果靠扔骰子,十步完全不能够完成荣归。

    李湘晚小心避开血迹,走到油灯前,把布帛放在火苗上,白烟升起,布帛燃为灰烬。

    帝姬遇奇谭,这真是活见鬼。

    李湘晚扪心自问,并未做过什么亏心事,也未苛待过什么人,这应该不是什么惩罚。俗话说得好,世间万事,皆有其道,想来此奇遇,必藏玄机。

    想通了这些,她便没那么恐惧,只是血迹凝固成暗红,依旧扎眼,想凭一己之力将屋子洗刷干净,几乎是天方夜谭。

    没办法,只能先将就一宿,天一亮便跑。

    闭眼再睁眼,这短短两三个时辰,李湘晚过得极不踏实,身体虽然累,却没法睡安稳,梦里有人一直追,她只能不停跑,如果停下,就会遭利剑穿心。

    当她醒来时,天边泛起白光,手背上痒疼,起了几个小疙瘩,夜里被蚊吸了不少血。

    舒展手臂活动筋骨,牵扯到的地方,没有一处不酸疼,似乎比昨夜还累。

    拾起铜镜,看着镜中脏兮兮的脸,额上沾着血迹混泥土,眼下聚着两团黑云,李湘晚欲哭无泪。

    就这幅模样,若不收拾,无法出门见人。

    屋外水塘里,塘水清澈见底,虽然无花瓣,倒也瑕不掩瑜,是个沐浴的好场地。

    李湘晚快速脱掉外袍,穿着里衣走进水塘,塘水不深不浅,刚好没过腰腹,水温尚可,不冷不热。

    在水塘里泡了一阵,她带着水汽起身,晨风拂过,湿衣衫贴近皮肤,带来一阵凉意。

    外袍上染血,不能和湿衣衫穿一起,更不能直接贴身穿。

    李湘晚拍打脑袋,后悔先前思虑不周,应该脱下里衣,穿外袍下水。

    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在屋内翻找,希望能得上苍眷顾,可以找到些衣物。

    还没走出水塘,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湘晚扭头望去,只见几个人跑过来,看衣着有男有女。

    为首男子边跑边招手,喊道:“李大人请留步,小人有事相商。”

    昨夜情景还历历在目,来者必然不善。

    李湘晚左顾右盼,眼间无处可逃,当即一头扎入水中,完全忘了自己不会泅水。

    水流顺着鼻腔灌入,刹那间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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