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该回去?”小禾把披风给昭和披上,“风太大了。”
“大军来报说好近日就回来”,昭和把披风搂紧,“而且常州也给我写信。”她眯着眼看,城门快要落锁,“估计不是今日,我们回去吧。”昭和转头准备下城楼。
“公主是常将军。”小禾突然喊道。
昭和回头就看到,一片黑暗里,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是常州,是他。”可为什么一个人会开,她的担心大过喜悦。
常州到达城门口,却迟迟没有进来,而是抬头看向城楼上的公主,笑了一次,把面具戴上,才骑马进去。
昭和苦笑了一下,“他要进宫先见父皇了”,她抓着小禾的手有些用力,“不是打赢了吗?”
小禾安慰,“许是进宫汇报,没事的,宫里今日大宴不就是为了庆祝大胜。”
“庆祝,可父皇却根本不想看到常州的脸,更别提进宫。”。
“常州的名字,城外常州城所在冤魂数千,他父亲为他起名,不过是想他守护常州城百姓。”昭和着急边下城楼边说。
宫中宴会,人人喜气洋洋,唯独被大太监拦在外面的常州,“常将军,听我一句劝,皇上正在兴头上,别惹祸,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也不迟。”
“不迟,边塞士兵他们迟了。”常州甩开太监的手。
“常将军?”有官员发现了他,皇帝看着带着面具的常州已经不悦,“常将军既然凯旋,便退下,不用进宫。”
常州跪下,“并未”,“我不懂陛下认为的凯旋是什么,臣只知道,我的兵还在边塞死守城门,却迟迟不见援兵。”
“常将军,守不住就别守,朕不会认为你与你的父亲一样通敌叛国。”鸦雀无声,皇帝倒了一杯酒,众人心照不宣。
常氏满门抄斩,唯独留下常州流放边塞充军,但却得入宫戴面具,常州的名字在宫中也是禁忌,众人窃窃私语。
“父皇”,昭和进来没有去看常州,“女儿为宴会新编了舞蹈。”随即声乐响起。
“这是昭和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大臣议论。
常州面无表情说:“罪臣知道,常州城会守住,臣退下。”可声音被乐声盖住,甚至没人知道他是何时离开,只有昭和知道。
一舞毕,昭和退下,问旁边的小禾,“常州呢?”
“常将军走了,不知道往哪去了?”小禾给昭和披衣服。
昭和顾不上穿,直接跑去,她已经好久不见常州,这次不能,这次不见,下次不知又是何时。
常州漫无目的往前走,常州城没有守住,他的父亲领着家人死守城门,最终被屠城。“没守住,没守住。”他不停地重复说。
“常州。”有人叫他,他才从常州人惨死的幻觉里出来,常州转过身。
昭和飞奔扑进他怀里,“常州,你有没有想我,我写过好多信给你都不回。”
常州摘下面具苦笑,“宫里也就你待见我。”
昭和呲牙,“笑比哭难看,罪臣之子和不受宠的公主,总是有些共同话题的,比如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比谁惨,上次与你一别,去年我赴宴会的衣服被皇姐剪烂当众出丑,过年时小皇子追着我摔鞭炮,养的猫被毒死,在皇陵思过三个月,还有父皇听信谣言认为是我推贵妃下水要砍我头,后面又说不砍,”昭和还在思考什么没有说到。
“你信中并未提”,常州心疼得摸了摸她的头发。
昭和哈哈大笑,“报喜不报忧嘛,本来就是苦中作乐,有我偷偷出宫没有发现去看灯会,还有中了一排土豆在院子里,我还学会画画,虽然很差,又养了一只恶犬拴在院子里,我带你去看。”
“这不合适,”常州推脱。
昭和噘嘴,“放心没人盯着我,你呢,有没有发生什么,先苦后乐。”
常州被她拽着往前走,“过年他们庆祝时被突袭,心口中了,还有毒,军医说这次一定死,然后我缓过来了,在军里吹牛,阎王都不收我。”他呲着大牙,在黑夜里尤其显得白。
“还有我们被突袭不快,我独身一人摸到敌营,往他们如厕里放弹药一炸,哈哈哈,每次打仗,我的兵都说,他们好臭。”他继续想。
“我们上树掏鸟蛋开荤,几天鸟妈妈追着他们啄,没办法,就又开了一顿荤,”常州挠头,“送它们下去团聚了。”
没说几句就到了,“欢迎又来到我的寒舍,有些破烂。”
常州进门就看见一只狗,歪头看着都没自己巴掌大的小狗,“这是恶犬。”
“对,它叫恶犬。”昭和摸了摸小狗的头,它吐了吐舌,“刚抱的,被人丢在外面,我养不起自己,我还养不了它。”
常州瘪嘴,“比咱们幸运。”他们说过,不管对方过得多惨都不哭,都还活着就行。
昭和望向常州,“我们又挺过来了,对吧,我们都还活着,活着就好。”
“对,还活着。”常州带上面具,“我得走了,明天城门一开,我就得走。”
昭和没有说话,也没问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她不确定下次他们还会不会活着,都不管想对方保证。
“我以到了娶亲的时候”,常州突然吞吞吐吐地说,“下次我如果带了军功回来,我娶你,带你离开。”
昭和不敢相信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受宠,宫里多我一个,少一个应该都行,那好我同意,下次回来。”她知道皇家的子嗣婚事怎么可能如愿,可如果下次可以见到常州,她可以一次撒谎。
常州没有再说什么,就匆匆离去。说好不哭,他们的眼眶却都发红。
“常州守住了”,小禾看着过了几年越发好看的公主,“常将军要回来了,这次匈奴求和,定是有几年要没有战事,常将军要呆好久了。”
昭和倚在窗边,看着外面天气,“天气很好,心情也很好,我们出去逛逛。”
“虽打了胜仗,和匈奴求和,却要一位公主去和亲。”宫女在嚼舌根。
昭和一听,就感觉眼前一黑,“扶我回去。”和亲,她开始盘算到底是哪位公主,算来算去,只有她最合适。”还在想,皇帝的诏书已经下来,铁板钉钉的事。
摆在她面前的是,赶制的嫁衣,即日出发。
昭和对着小禾傻笑,“你说是我先到,还是常州先回来,路上还会不会碰到,他会不会劫亲,然后他们找个山头,常州当土匪头子,她当压寨夫人。”她还在想被小禾哭着抱她打断。
昭和到达边塞常州城时,常州还没有出发,正在整顿军队,一转头看到她的时候,一身红衣,他惊喜地抱起昭和。
常州开心地说:“我还有一日才返京,你怎么来了。”
昭和看着他眉眼弯弯,拿出诏书,逐字逐句地大声念,看着心上人跪在地上。
常州跪在地上,入眼即是红色,像极了他在战场上的景象,一字一句像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血声滴答地响。
“走了,城外有人来接我”,昭和卷起诏书递给常州。
刚送走议和的匈奴王子,常州甚至挑衅他,明明对方是输了,原来没成想是他输了。
“我送公主,”常州牵来一匹马,抱着昭和上马,把送亲的车队远远甩在身后,“我带你走。”
昭和笑了,“常州有没有山头。”
常州呆滞脱口,“没有。”
昭和现在死心了,“我不能嫁你了,你知道的,你离不开常州。我们这样挺好的,都活着。”
常州缄口不言,车队赶了上来。
他看着昭和坐上马车,越来越远,直到什么看不到。
常州回朝复命,当朝与天子争执,要撕毁与匈奴的合约,大举进攻蛮荒,结果可想而知,他被下狱。
天子忌惮他的军队,可又需要他继续镇守常州,便把他放出。常州带着一身伤回到了边塞继续操练军队,立下毒誓,永不回京。
常州时常站在城楼上看向昭和所在的方向。
他穿插在敌营的间谍来信,说昭和公主很好,可汗非常宠爱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昭和公主生了一个女孩,摆了三天的宴席庆祝。
可汗重病死了,公主又嫁给了匈奴王子,生了一对儿女,没有失宠。
常州看着,他的心上人这些怎么过得,把以前收到的信一遍一遍看。他守着他的常州城,他的心上人远在蛮荒。
“老了有些眼花,你给我念念写的什么。”常州躺在床上,他现在已是强弩之弓,请求士兵给他念,“新来的将军在路上了,说是近日就到。”
常州喘了一口气,“我终于可以卸甲了,下去也可以和父亲交代。我的马呢?”
“已经在外面了,真的不用我们跟着。”常州摆手用笔将,诏书上的可汗改成常州,心满意足地卷起来。
“不用,你们还得替我好好守着常州城。”
常州穿上这几年与他驰骋沙场的好朋友盔甲,把信和诏书装进包裹里,骑着马出城楼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说:“昭和,我来娶你了。”终是倒在了马下,看向蛮荒的方向,手里还握着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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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也:有请我们的灵魂画手
有予之施法:嘛咪嘛咪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