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寄主

    齿猛君点头:“将军还给我看过那副解毒奇药。不过与其说是药,我看更像是虫子的卵,甚是恶心,听说还须常年养在每日倒入新鲜花蜜的甜水池中。

    他说那些虫卵须以洛州女子的身体为引,将他体内的奇毒引到她们的身上,方能解他之毒。而洛州女子被虫卵注入奇毒后就会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恶兽,猛州将军见这些恶兽利爪如钩、凶悍威猛,便利用她们对敌对战,从此猛州在战场上如虎添翼、百战百胜。

    只是这些恶兽少则六七日,多则十来日便会毒发身亡。所以此后他便以纳妾为名,每逢大战前夕,他便会让洛州进贡女子然后将她们变成恶兽。”

    “真是畜牲!”众人听到此处,纷纷义愤填膺、出声怒斥。

    “你,你身为一州主君,居然如此纵容他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还是不是人?”四七怒发冲冠,激动得一拳打向齿猛君,当即打得他捂着嘴,嗷嗷直叫。

    “你也不能怪我啊,这猛州将军手握重兵,因为有他为我开疆辟土,我才能安枕无忧做这猛州主君。虽然他此法残忍了些,但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历来国君,哪个脚下不是踏着尸山血海走过来的。更何况人都是自私的,谁不为自己考虑。别说是我,你们中任何一人,但凡也知道这个法子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我就不信你们会弃之不用。”齿猛君说得理直气壮。

    “你以为人人都会像你一样,为了权柄地位,做出此等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兽行么,你真是不配为人!”火莽君眼中火光迸裂,疾言厉色。

    “火莽君,你焱州子民天赋火油异能,你当然不屑此法,换做旁人,只怕是求之不得。”洛舍君开口冷笑,眼光瞥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黄猄君和织业君,这两人此刻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平心而论,换做他们处在齿猛君的位置,也很难不会做出与他相同的选择。

    “为什么那些毒卵会变成毒蚍?”一直静听不语的七七突然出声。

    “毒蚍?”齿猛君慌忙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在此之前我连毒蚍的名字都没听过,又怎会知道那些毒卵会变成毒蚍呢?”

    “你会不知道?”秦小五半信半疑:“你们猛州养了那些东西这么久,会一点没发觉?”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猛州将军从未和我提及过什么毒蚍,若我们早就知道这些东西会变成这么厉害的毒蚍,又怎么会把那些恶兽的尸身都掩埋在地下?为何不想尽办法将这些毒卵变成毒蚍,岂不比猛州恶兽要厉害百倍?还怎么会让洛舍君占得先机,将我猛州杀得如今这般片甲不留。”齿猛君急得满头大汗。

    “秦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就算他早知道这些毒卵能孵化成毒蚍,也没有用,猛州永远也不可能孵育出毒蚍。”四七突然出声。

    齿猛君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为什么我猛州永远不可能孵育出毒蚍?你为什么这么说?”

    “生成毒蚍需要经过两次孵化。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二重寄主,毒卵方能孵化成毒蚍。”四七的眼光缓缓扫向洛舍君:“我说的对吗?洛舍君?”

    洛舍君微微一颤,故作淡定笑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两次孵化?二重寄主?四七,你知道那些毒蚍的由来?”秦小五面露喜色,看向四七。

    四七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死死盯着洛舍君:“你之前处心积虑骗我在埋尸地,为你孵育和大苍一样的苍蜂,说是为了抵挡猛州恶兽,其实就是想利用苍蜂为寄主,来为你孵育毒蚍,对不对?”

    洛舍君闭口不言,脸部的肌肉却在慢慢收紧。

    四七观察着他,继续说道:“只可惜你机关算尽却棋差一着,埋尸地里的那些苍蜂被我娘和哥哥们烧死了。所以你便打起了大苍的主意,在猛州城外套我的话,让我教你如何驯服大苍以便偷走它为你日后孵化毒蚍,是不是?”

    洛舍君仍旧不发一言,但眼神却不似之前镇定,他双目低垂,不断闪烁,明显在回避四七,他的神情已然出卖了他,也算变相默认了四七的说法。

    “我真是蠢,对你完全竟没有防备。在秦大哥出现前,你一直是我在五浊恶城中最敬重的人。我真恨我自己,若不是我教你用丁香花液驯服大苍,也不会害了大苍,更不会让这么多的生灵无辜枉死。”说道痛处,四七握拳切齿,悔恨不已。

    “四七,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说害了大苍?大苍怎么了?你找到它了吗?” 秦小五一惊,虽然相处时日甚短,但他对于大苍也有了感情。

    “大苍就是那些毒蚍的第二重寄主,是大苍生下了毒蚍。”四七开口,齿缝中艰难说出一字一句。

    “什么?”众人哗然,议论纷纷:“大苍生毒蚍? 这是怎么回事儿?”

    “都是这个伪君子做的恶。”四七眼中怒火焚燃,看向洛舍君:“他明知将洛州女子送去猛州会变成猛州恶兽而毒发身亡、不得善终,但他却一意孤行,置她们的生死于不顾。因为只有这样,毒卵才会留在恶兽体内开始第一重的生长,而当猛州恶兽死后,猛州将其尸身掩埋于地下,他们只须寻得适当时机挖出这些恶兽的尸身,再取出毒卵,强行灌入大苍的喉中,让毒卵在大苍体内二次孵化,等到毒卵慢慢成形,最后破体而出,就会成为毒蚍。”

    原来如此,那些毒蚍竟是这样生成的,众人听到此处不觉后脊发凉,纷纷怒目投向洛舍君,比起齿猛君,他的行径更加丧心病狂,为人不齿。

    “四七,你还没说为什么没有将悼思咒给洛州女子的家人?”七七袖中一动,蓝光微闪,她理了理袖口,出声问道。

    “都是因为这个混蛋!他根本没有下令让她们的家人为她们立衣冠冢,他为了不让我通知她们的家人,连我都想杀。”

    四七眼含悲愤,上前一把揪住了洛舍君的衣领:“你既已得到了毒蚍,为什么还不肯让她们的亡魂安息?你可知她们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毒液入骨,筋断皮裂、面目全非,还要被人套上颈刺,鞭笞虐打,最后毒入肺腑,埋尸荒野。她们只是一群可怜的女子,都是你的子民,为了家乡和亲人,为了你的主君之位,明知嫁入猛州是死路一条,也只能被迫接受这样的命运。她们至死都想不到你会这样对她们?而你却连衣冠冢都不肯为她们造,连她们对亲人的最后一丝思念都要斩断! 你怎么能这么狠?”

    “不不不,我并非故意不为她们立衣冠冢。”洛舍君吓得抱头躲闪:“只是秦先生说过衣冠冢会让她们魂归故里。而她们毕竟是因洛州而死,我只是担心若让她们的魂魄回到洛州,万一知道真相,会伤害洛州百姓,所以,所以我才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严重地步。”

    “你还在满口胡言?我看你是做贼心虚,你担心让她们知道所有的事都是由你一手操控,回来找你报仇。”四七恨恨说道:“就是因为你带着人去猛州墓林挖了那些恶兽的尸身,取出毒卵让大苍吃下,那些命火目睹了这一切,认为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家人和家乡利用,这才会变成戾火烧了洛州。”

    “所以你才没有给他们悼思咒?”秦小五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没有立衣冠冢,又让那些命火知道了真相,戾气既生,即使有悼思咒也是无用的。

    四七轻轻叹气:“我后来发现洛州没有一户人家建衣冠冢时就已生疑,当我想回来给你报信的时候却被他的人打晕了。他们将大苍养在洛州山崖底,又折断了大苍的翅膀,不断地逼她孵育毒蚍。后来他们把我也丢入了山崖,想让那些毒蚍咬死我。却没想到,反倒让我找到了大苍,它与那些毒蚍心脉相连,所以可以控制那些毒蚍不让它们伤害我。之后我吃了你给我的药丸,变成青鸟逃出生天。”

    “你这人竟如此狠毒刻薄,小小命火根本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衣冠冢也只是为了消除她们的戾气而造,你却连这点事都不肯做,怪不得她们会变成戾火烧了洛州了,现在洛州变成废墟焦土,无数百姓无家可归,就如你所愿了吗?你真是枉为一州主君,怎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秦小五抬脚踢向洛舍君胸口。

    “我丧心病狂?”洛舍君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不再掩饰:“她们的身躯能为我所用,成为孕育蜉卵的温床是她们的荣光。若是没有这些毒蚍,我洛州至今还在被猛州欺凌压迫,洛州子民至今仍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有何错?”

    “无耻!”秦小五气得奸门青筋突突跳:“明明是你自己恋战权欲、私心贪婪,还好意思说一切是为了洛州子民?真是无耻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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