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

    蒙面小将缓缓抬头,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巨型眼珠,又大又亮,宛若两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自己渺小如虫蚁的身躯。

    “娘呀!”他登时腿脚发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还好只是晃了一晃,总算撑住了。

    “那,那个谁,我,我警告你啊,刀剑无眼。你看见我手中这柄剑没有?我,我不想滥杀无辜,识相的,你,你,你别过来哈,我,我真会刺你的……”蒙面小将内心慌的一批,握着剑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不过仍然强作镇定,刚刚这鸟飞在空中还没感觉,如今面对面对峙,才发现它的身形不是一般的大,一只巨喙尖利若钩,他这柄剑对着它,就像是一根绣花针。

    不过没等他说完,这鸟竟双翅一振,再次腾空而起,展翅飞向远处的冰墙。

    蒙面小将顿时吁出一口气,用裹着手巾的手擦汗,缓了半晌方才调整好情绪,故作轻松道:“呵呵,算你飞得快。再慢一步,老子一定在你喉咙戳个窟窿。”

    “大家快看,那是什么?”只听一声惊呼,就见织业君指着朝着冰墙中飞去的青鸟,惊愕不已。

    原来青鸟此时将背上驮着的东西放到了地上,众人这才发现,那东西身形巨大,甚至比那青鸟还要大上一圈,只是此前一直蜷缩着身子所以看不大出来,如今满身血污,巨大翅翼溃烂得只剩下嶙峋骨架,已无法展开,所以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那青鸟放下那庞然大物后,停在其身侧,轻轻扬起翅羽,柔和地抚摸庞然大物身上的伤口。

    嗡嗡嗡嗡嗡,一阵阵微弱的嗡鸣声响起。

    “这声音?”蒙面小将和洛舍君同时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那嗡鸣声似有特殊的魔力,所有的冰墙内的毒蚍都在一霎间停止了骚动,之后自动缩回了全身的触角,宛若一个光滑的黑球,安静地伏在原地,不再发出一点动静。

    片刻工夫,所有毒蚍都如冬眠般龟缩在冰墙内。此时那青鸟低下头,用一侧额头微微蹭了蹭那庞然大物,之后展翅飞向高空。

    众人均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那,那是?”洛舍君的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一瞬不瞬地盯着冰墙内的庞然大物。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有些眼熟?”黄猄君凝视着远处说道。

    “我也有同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织业君点头表示赞同。

    洛舍君却在此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目露凶光,喉咙中发出低吼:“来人,去给我杀了那个怪物!”

    “是!” 一队洛州兵马立刻举刀冲向那庞然大物。

    “等一等。”蒙面小将大叫一声,话音刚落,一道迅疾强劲的风雪气流狂卷而至,刹那间便将洛州兵马冻在原地,宛若冰雕。

    漫天飞雪,白沧宸飘飘渺渺从天而降,如雪花般轻轻落在冰墙之上,眼神一如既往冷漠肃杀,宛若天神般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我的爷,你终于又出手了。”蒙面小将松了一口气,扯掉了面巾,笑嘻嘻望着众人。

    “秦先生!”黄猄君和织业君异口同声,愕然望着眼前人,正是秦小五,与此同时,长刀抵着他二人的另一个蒙面小将也扯掉了面巾,是七七。

    “你们?”伏在地上的洛舍君仰头看着秦小五和七七,震惊到舌头打结:“你,你怎么还活着?你不是……不是……被烧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死?”

    秦小五一听这话,立刻板起了脸,瞪视洛舍君:“我这个人一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让你失望了。”

    洛舍君先是一怔,旋即变脸,低着头谦卑说道:“不不不,不失望。秦,秦先生,你误会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自从我知道你来了焱州,就一直很担心火莽君会对你不利。”

    “哦?担心我?”秦小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来焱州不过两日,你怎会这么快就知道?还有,无缘无故,你为何要担心火莽君对我不利?”

    “这……我……我……”洛舍君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眼神躲闪,咬牙不语。

    “哈哈哈。”秦小五自嘲而笑:“说来说去,是我自己蠢,虽然早知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还是看走了眼,错看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卑鄙小人。”

    “他是人面兽心的卑鄙小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洛舍君没反驳,倒是冷眼旁观的黄猄君赫然发起怒来。

    秦小五疑惑地看向黄猄君:“你吃了炮筒了?老子骂的是他,与你有什么相干?”

    黄猄君脖子一粗,刚要说话,突然衣袖被身旁的织业君扯了扯:“黄猄君,你莫乱说话。”

    结果黄猄君愤然拂袖,满脸愤愤不平:“事到如今,我猄州军马都已全军覆没,还有什么好怕的?若不是这个姓秦的,我猄州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秦小五不觉冷笑:“世上竟还有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若非你们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在先,还一心对焱州赶尽杀绝,又怎会落得今日下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居然还敢怪到我头上,真是无耻至极。”

    “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黄猄君嗔目切齿:“若不是你和这厮勾结,将我们的筹谋全盘告知于他,他怎会对我们的计划了若指掌?你可知,他将我和织业君的人马诓去洛州,关在他的地宫之中,地宫中的毒蚍活活吃了我猄州三成兵士,我和织业君若不答应他带着所有兵士前来攻打猄州城,我们所有的子民都被那些毒蚍吃得皮骨不剩。倘若换做是你们,又会如何做?”黄猄君一席话问得秦小五和火莽君均无言以对。

    “是呀,秦先生,这次的事的确是我和黄猄君对不起你和火莽君。但这些毒蚍的威力你们也看到了,若不依他,我织州百姓也是死路一条。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将那些织丝掉包的。”织业君唉声叹息。

    “什么对不起?若不是他先背弃盟约,出卖我们,我们也不会受制于人。洛舍君该死,但他秦小五同样可恨。”黄猄君眼中燃火,恨不能立时撕碎秦小五。

    秦小五一言不发,转动眼珠,看向一旁的火莽君,微微点头。

    火莽君当即领会,立刻拍掌三下,远处高地的那棵被烧得只剩半截的歪脖子树根处,突然瞬间塌陷,歪脖树根连根躺倒,轰隆巨响后,露出一个洞口,肉眼可见地,那洞口竟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底向外挖。

    黄猄君、织业君,甚至还有一旁的洛舍君眼睛都看直了。

    “那是什么东西?”织业君惊愕出声。

    过了一会儿,洞口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慢慢爬了出来。这些人爬上来后,立刻就被原地等待的焱州百姓捆了个结结实实,因为头脸都被烟熏得黢黑,所以远看特像烟熏粽子。

    黄猄君仔细辨认后,步履一震,惊喜交集:“是我猄州的兵士。”他认出了那些被绑兵士身上穿的束甲正是猄州衣饰。

    “眼神不错啊,都这副模样了还能认出是你的兵?”秦小五斜眼调侃黄猄君。

    “什么?猄州兵士?”洛舍君惊叫失声,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都被烧死了吗?怎么会……”

    说着,他立刻爬向之前被烧黑的深坑,只见坑中遍是被烧焦的残尸遗骸,其中服饰各有不同,应该是前几日就已在恶战中丧命的兵士。

    坑沿两侧还有数个暗洞,一眼望去深不可测。

    他虽然早知焱州城向来布防严密,城中地下密道暗室无数,却没想到就连荒山狂野他们也会筹谋布控,挖出如此深长交错的密道。

    你们骗我!洛舍君怒目看向秦小五和火莽君。

    “好说,兵不厌诈嘛。不演这么一出戏,烧死猄州和洛州的全部人马,你这等着坐收渔人之利的大奸种又怎么会自己现身呢?”秦小五嘿嘿笑着,眼神充满了得意:“听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么?老子这招叫做明烧死尸,暗藏活口。”

    “看到我和秦先生没有像你一样滥杀无辜、赶尽杀绝,很失望么?”火莽君一眼看透了洛舍君功败垂成的不甘。

    洛舍君闷头不语,双拳捶地,身子微颤。

    “火莽君,秦先生,多谢您二位,我……”黄猄君既感激又惭愧,欲言又止。

    “你不用谢我。是秦先生说,真相大白之前,不可滥杀无辜。但你若敢再轻举妄动,我不介意让他们变成真的焦尸。”火莽君声音虽然平静,面色却是铁青的。

    远处的焱州百姓听到此言,各自扬起了闪着火光的触角,吓得一众被捆的猄州兵士纷纷抱头求饶。

    “不不不。您放心,我不会妄动,绝对不会。从今往后,您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唯您马首是瞻。”黄猄君举手立誓,信誓旦旦。

    “呵呵呵呵呵。”仍瘫在地上的洛舍君突然阴声沉笑起来,笑声令人发怵。

    “你笑什么?” 黄猄君呵声厉斥洛舍君。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