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之疫?

    白沧宸见此,冷眼一扫,眸中寒光一现,钱老板的小妾喉咙一动,一声出口,立刻急急说道:“我不是故意杀他的。是相公,是他先要杀我的,各位也看见的,是他要活活掐死我,我不得已才……,才……,各位请一定要为我作证啊。”

    “为你作证不难,但我们需要了解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否则我们无法相信你。”顾灵喻沉吟着说道。

    “没错,你必须我们说实话。毕竟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钱老板,这可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的。想要洗白,难。”南昭修摇头叹息。

    钱老板小妾闻言,不假思索立刻应承:“好好好,我说实话,你们问什么,我一定实话实说。只要各位可为我证明,我相公……我相公被妖邪附了身,要杀我,我不得已才……才一时失手错杀了他。”

    “被妖邪附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灵萱惊奇插嘴。

    钱老板小妾迟疑了片刻,而后缓缓道来:“其实此事我也并不十分确定。只是我相公自那日从炙庐回来以后,就变得十分奇怪,只要进食就会呕吐,说看着食物就恶心。要知道他从前一顿就能吃两斤牛肉。

    不仅如此,他的脾气也变得很古怪,整日窝在房中不肯见人,连店里生意都不顾了。后来有一日半夜,我在听见院中的畜牲在狂叫,前去查看后才发现,相公将好几只畜牲开膛破肚,正在生吃它们的内脏和血肉。你们说,若不是被妖邪附身,好好一个大活人为什么不吃饭,反而会在三更半夜生吃畜牲?”

    “钱老板不是从来不去别家酒楼试味的吗?怎么会突然去炙庐了?”马旭不动声色问道。

    钱老板小妾神色尴尬,脸色微红:“相公说了,炙庐就是野味楼的克星,若让炙庐东山再起,野味楼就是死路一条了。所以那日炙庐重新开业,我们是想先去探一探他家的绝品菜式,然后再研究一下应对之策的。谁知连尝味都要排到半年以后,后来相公就……就……” 她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住了口。

    “后来你相公就怎么了?怎么不说了?”莫灵萱追问。

    “没……没怎么,我们后来就回府去了。”钱老板的小妾眼神躲闪,含糊说道。

    “就这么回府去了?有没有这么简单?”莫灵萱都不信,别说其他人了。

    南昭修察言观色,慢条斯理说道:“这个时候你还说一半留一半?老实告诉你,那日炙庐开业我们正好也在场,就在你们邻桌,所以你们的所做作为我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别以为粘个假胡子就能瞒天过海。

    你不对我们说实话也可以,反正我们也不是太想管你的闲事儿。手刃亲夫这种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即使不至于凌迟处死,但判个斩立决还是很有可能的。对了,刚刚我们可是亲耳听见你一直逼问钱老板什么房契和田契的,这个到时候上了公堂可要好好说一说。”

    这一招果然奏效,钱老板的小妾听完南昭修这番话直接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倒在地,又对着几人不住磕头道:“大人,不不不,大侠,我说实话,我说,我说,后来相公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在炙庐的后厨下泻药,把炙庐的名声搞臭,这样就能保住我们野味楼了。”

    “下泻药?”莫灵萱瞪眼咋舌:“你们也太没品了吧?虽然我更讨厌潘列,但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想想有多少人在炙庐吃饭,怎么能为了生意做这种事?”

    钱老板的小妾连连点头:“是是是,姑娘说的是,我们不是东西。所以我们并没有成功,而且很快被潘列发现了。相公见事情败露,就干脆直言去意,还将那潘列臭骂了一顿。

    但那潘列很奇怪,一不恼二不怒,反而还说愿意成全相公,让他亲眼一见炙庐的绝品名菜是如何做出来的。之后,他便带相公进了他们的后厨。我并未跟进去,所以不知道相公到底看到了什么。但那日他出来以后脸色便很难看,归家之后还性情大变,而且再也不管店里的生意。咳咳咳……”

    说到这里,那小妾突然用手捂住了嘴,猛烈地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最后竟在掌中咳出一口厚厚的痰血来。

    那痰血异常粘稠,其中似混着什么。

    钱老板的小妾见自己吐血,吓得浑身颤抖如筛糠,结结巴巴道:“相公……相公归家后也吐过几次血。为什么我……我也会吐血?”

    许太医见此赶紧上前为她诊脉,不久大惊失色,思忖片刻后,又细细辨认起她掌中的痰血,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许太医,她这是怎么了?”莫灵萱见许太医神色紧张,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许太医没说话,随即取出了随身的银针,立刻为女子施起针来,一番操作之后,钱老板的小妾的气息立时通顺了许多,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几许人色。

    “你如今罹患重症,且此病易传染,未免连累家人,还是不要再归家了,就留在这里医治吧。”许太医凝声说道。

    “重……重症?什么重症?许……许太医,我……会不会像如相公那般?”钱老板的小妾看向了躺在一旁的钱老板,顿时不寒而栗。

    许太医垂眼沉吟:“此病确是有些棘手,但也并非无药可医。只是需要多些时日。你安心在此养病,听从这里病舍的安排,方可无碍。”

    “好好好,我听从安排,我一定听从您的安排。”钱老板的小妾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

    马旭立刻差人将她领入后院病舍,又派人叫来义庄的人领走了钱老板的尸体。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许太医方才向几人缓缓道来:“她应该和钱老板一样,肚中养了那些怪虫,不仅是她。这里病舍收留的许多湿寒重症之人可能肚中都有那些怪虫。”

    众人听闻大惊失色。

    “许太医,何以见得?”顾灵喻问道。

    许太医取出了一方白绢,上面有一口痰血,是钱老板的小妾再次吐血时,他递给她用的。他指着那口血,对几人问道:“你们看看这血?与常人之血有何不同?”

    几人探头细看,那口血异常粘稠,许太医拿着银针挑起了一缕,竟然几可拉丝,不仅如此,血液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细细的碎块。

    莫灵萱皱起了眉头,只觉恶心:“这血中细碎的东西是什么?”

    几人皆无言,只有莫灵悠凝思后沉静地说道:“应该是她的脏器,那些怪虫已经开始噬咬她的脏器了。”

    “那现在城中患病之人到底是中毒还是得了湿寒症?”顾灵喻发出疑问。

    许太医表情肃然沉重:“百馐城中人罹患湿寒症已久,此病并非重症,只要调理饮食、注意休息,按时服药,通常很快就会好转。我此前为钱老板诊过脉,他的脉象初次号时很像是湿寒症。如微风吹鸟背上毛,厌厌聂聂,如落榆荚,如水漂木,如捻葱叶。

    但这次我再为其号脉时,却发现他的脉象较之湿寒症,过于虚散,所谓虚极则散,涣慢不收。心肝胃肺肾五脉皆软而大散,气实血虚,有表无里,乃元气大败之相。除此之外,不仅是他,刚刚那位女子,乃至收在病舍中的诸多重症之人的脉象皆为此象。此前我只当是湿寒症加重的表象,如今看来,这些奇怪的脉象和表征已绝非湿寒症了。”

    “那就是说不是湿寒症了,是中毒。”南昭修说道。

    “但中毒并不会传染。此病传染如此迅疾、病发之后的症状如此严重,加上这些人体内的气息游走之征,又很像是疫症。”许太医白眉深锁。

    “这么多人体内都有怪虫的疫症?有这种疫症吗?” 顾灵喻自小对医理颇有兴趣,遍读医书,从来就没看过有医书记载这种疫症。

    “会不会,同时被人下了蛊?”南昭修倒是听人说过苗疆的蛊虫之毒很厉害,依那钱老板小妾的描述,他中邪的特征倒是很像被人下了蛊毒。

    许太医微微摇头:“这点老朽也不敢确定,蛊虫毒征与疫病之征还是有所不同的。况且这几日,病症加重的人不断增多,更有一些是此前从未有湿寒症状之人,且这些人的住所分布城中各处,分明就是疫病之兆。总不会有人不断对城中百姓下蛊吧?”

    “如果他们都去过同一家食肆呢?”莫灵萱心念一动。

    “你又怀疑炙庐?”南昭修斜眼瞟她。

    “不是怀疑,是确定。若这些人都去过同一个地方用饭,那么就是有人故意下蛊。”莫灵萱言之凿凿。

    “这个好办,我这就让小厮挨个去查问,炙庐开业不久,去过之人应该都有印象。若是真如莫姑娘所言,那么潘列就是罪该万死了。”马旭沉声说道。

    “好,那老朽也要先回府去研究药方了,若是无法确定这病是疫病还是蛊毒,恐怕百馐城将有灭顶之灾啊。”许太医忧心忡忡,与众人拱手作揖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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