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 旧时情谊

    晟京二皇子根据去西州传旨官员回来通报的消息,更确定了晟天韫的痨病。

    此时他正在晟京的王府里,偷偷地大摆宴席提前庆祝。

    晋王的病也在朝中传开了,不少支持晟天韫的人,都纷纷倒戈到了晟天祺的阵营。

    这些支持晟天韫的人,都是旧太子的人,太子早亡,他们要重新站队,当然首选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了。

    晟天韫的母亲是皇后崔氏,虽然之前崔家出过私铸兵器偷卖给北临的事,可事毕竟不是他干的。

    因为此事太子不得不亲征北临,结果回京没多久就重伤去世了。

    皇后因为此事抑郁成疾,也跟着去了,晟天韫也被罚到了西州戍边。

    如今得以回京也是因为立了大功,想必皇帝也不愿再去追究这事了。

    不过这些人一听说晟天韫得了痨病,都表示纷纷都不看好,不少人倒戈去了二皇子的阵营。

    二皇子的生母王贵妃正得盛宠,是现在后宫权势最大的女人。

    如果二皇子晟天祺被册封太子,那她的皇后之位也就稳了。

    现在晟朝京中的形势波云诡谲,晟天韫一路装病,走得极慢,足足拖了快一个月才走到晟京。

    在入京前的最后一个驿站,晟天韫让手下第二天一早,把丘芙雪和小玉带到庄子里安置。

    虽然这里地处京郊,但四周的风光很好,有果园、稻田、湖泊,山林。

    她们二人被安置在一处离村子不远的临湖宅院,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

    晟天韫还派了专门看守和保护他们的护卫,这些人都是他的私卫。

    而另一边,晟天韫带着苏青何前往晟京,一进城门就遇到了迎接他们的队伍,为首的是当朝太傅谢潍骞。

    谢太傅已年过花甲,两朝重臣在朝中德高望重,站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孙女谢婉言。

    谢婉言芳龄19,和晟天韫自幼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因为三年前崔家出的事,他们大概率会被皇帝赐婚,可如今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谢婉言所在的谢家也算是晟朝的豪族世家,不过由于她的父母早殇,谢潍骞又没有别的儿子,随着谢潍骞年纪渐长,谢家在朝堂上也将要没落了。

    即使谢潍骞后继无人,但是只要他在朝的一日,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毕竟当了文官之首多年,不少朝臣都曾是他的门生。

    得知晟天韫被皇帝召回京,谢婉言十分高兴,当她听到晟天韫在北临失联的消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好久。

    今日谢婉言穿了一袭宛如初生嫩芽的淡黄色衣裙,梳着未出阁少女的常梳的垂挂髻,头上插着两朵海棠花样的珠饰,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温婉恬静。

    看到三年未见的晟天韫,谢婉言自然是喜不自胜,即使今天晟天韫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身披锦衣华服也难掩他的气色不佳。

    谢婉言担心,传闻晟天韫得了痨症是真的,看着晟天韫那削瘦的身形,她无法想象,在西州和北临,他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想到这里,谢婉言的眼眶不禁落下了两颗泪珠,此时谢潍骞正在宣旨,大家都跪着,等到宣旨结束,谢婉言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去搀扶晟天韫。

    看到是熟悉的谢婉言,晟天韫微微一笑:“谢谢婉言妹妹。”

    谢婉言扶着晟天韫和那些前来迎接的官员寒暄一阵之后,陪他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马车上,谢婉言关切地问道:“韫哥哥,大家都说你得了痨症,今日一看,你这身子,莫不是真的?”

    晟天韫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看到晟天韫点头,谢婉言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看到谢婉言哭了,晟天韫连忙解释:“你别哭,我都好了!”

    谢婉言怎么会相信痨症能治好,她带着哭腔说道:“你不要骗我了……”

    晟天韫抓着她的手,一脸真诚地看着她:“我真的好了,要不赌一赌我们谁活得更久?”

    谢婉言一脸地不可置信:“真的?”

    “真的,不过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在晟京,晟天韫最信任的人只有苏青何和谢婉言。

    谢婉言点点头,不过她还是不信:“那你说说,你这痨症是怎么治好的。”

    晟天韫和谢婉言解释,是抓来的一个西境部族的小女孩,用她那边的一种毒药,以毒攻毒才把痨症治好了。

    听到晟天韫说,谢婉言更是心疼晟天韫遭受的劫难,眼泪更是止不住。

    谢婉言哽咽道:“三年未见,竟不知你受了这么多苦。”

    “放心吧,北临一役的绝境和痨症都没有带走我,这就是天命所归!”

    此时晟天韫看着车窗外的皇城城墙,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眼神里藏着野心和霸气。

    皇城太极宫的宣政殿上,皇帝晟尹祯看到了三年未见的儿子,心情有点激动。

    要不是朝臣上书给压力,他也不舍得把儿子放到西州,北临一役来得突然,他也是无奈才把晟天韫送上了最危险的战场。

    父子二人三年未见,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父慈子孝的场面。

    晟天韫恭敬地在大殿给父皇行礼,晟尹祯也只是从高高皇椅上走下来,抱了他一下。

    一阵例行的嘉奖之后,晟天韫回到了京中自己的晋王府。

    晟天祺在大殿上看着晟天韫好像没事一样,连忙找人打探虚实,这晟天韫到底是不是真的得了痨症。

    回到王府里,晟天韫马上开始假装人快不行了,连忙让苏青何马上侍奉自己喝药。

    潜藏在晋王府的探子把看到的一切告知了晟天祺,晟天祺不屑一笑:“哼,原来这都是装的,也是,如果让人知道得了痨症,还怎么去抢夺太子之位!”

    回京这段时间,晟天韫都在外表现得很正常,一回家的装病,这让晟天祺坚信晟天韫是在强撑,为了就是太子之位。

    由于晋王回朝,朝中又久不立太子,这个事自然就被提上日程。

    加上晋王母家的私矿案重查,已经被证实崔家只是私采铁矿,那批矿被人盗走之后做成了武器卖给北临。

    崔家私采的矿石都有一个固定的销路,卖给那些铁铺,一般就制成农具或者铁锅,没有必要冒风险做成兵器,还要卖给北临。

    主要是没有找到崔家制造武器的地方,不过那群盗走铁矿的人,至今都还没找到幕后黑手。

    一开始传晟天韫得了痨症,可是那些朝臣看他平日里除了气色差了一点,并无异样又重新站队晟天韫。

    这让晟天祺十分恼火,不过这些朝臣也是形势使然,晟天韫在北临立下奇功,加上又是原配皇后所出,已逝太子的胞弟,兄弟二人在北临立下的功劳不言而喻。

    晟天祺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争不过晟天韫,所以在朝堂上上演了一出揭短的戏码。

    他当众揭晋王其实患有痨症,每日回王府都要苏青何给他用药吊足精神。

    听到晟天祺这么说,皇帝只得找了宫中诸位太医来诊脉,好确认晟天韫的情况。

    这些都是经年的老太医,只要一把脉,你几年前得过什么病,他都能给你断出来。

    皇帝的寝殿紫宸宫中,几个年迈的太医轮番给晟天韫诊脉,然后围起来争论不休,皇帝在一旁都看得都有点着急了。

    过了许久,太医院首来给皇帝禀告:“陛下,晋王的脉象虽然促而有力,有大病初愈之象,而那个大病像是肺痨之症,可痨症是无药可愈的……或许只是一般的肺疾。”

    这让太医们都犯了难,皇帝则只关心现在晋王的身体:“那晋王现在可有痨症?”

    太医笃定地说道:“没有痨症,只是晋王大病初愈,身体还比较虚弱,尤其肺疾初愈,切记不可劳累。”

    听到太医的诊断,晟天祺不敢相信,可这么多太医都说他没病,难道他一直都是装病的?

    这时一位稍微年轻一点的太医正在给晟天韫检查身体,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疤,不禁惊叹。

    “这给晋王治伤的人,这缝合的手法真是精妙,看着疤痕眼色深度,这伤已然到了筋骨,晋王的手却能恢复如常,而且伤口愈合得很好,就连瘢痕疙瘩都那么小。”

    太医院首也凑过来看了看:“恩……苏家不愧是医学世家,这苏青何比起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皇帝看到儿子身上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心中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不过这个年轻的太医发现,晟天韫身上其他伤口瘢痕都没有这个手臂上的瘢痕愈合效果好,既然是同一人之手,为何会有差别。

    晟尹祯瞥了一眼二儿子:“好了,天祺,既然你弟弟没病,你也不要闹了!”

    晟天祺还是很不服气:“太医都说他得过痨病,那为何现在又没有了呢?会不会是苏青何给他吃了什么药,影响了脉象,导致太医诊断不出来!”

    “这……”

    太医们都开始面面相觑起来,他们的确诊出,晋王得过肺痨,可现在的脉象明明就已经痊愈了。

    “父皇,儿子的确得过痨病,但是经过苏兄的精心医治,已经痊愈了。”晟天韫解释道。

    这下太医们都炸了锅:“什么,苏青何研制出治疗痨症的配方了?”

    晟天韫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一个误打误撞,儿子在西州时被北临细作下毒,这毒和体内的痨症相抵,也是经过了一番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

    太医们连忙问:“是什么毒?”

    “根据苏兄的描述,是一种从毒菌里炼制的毒药,具体制法不得而知,北临各种部族盘踞,他们用的毒千奇百怪。”

    听到是北临部族用的毒,太医们的热情瞬间蔫了。

    可在晟天祺听来,更觉得晟天韫在鬼扯,继续愤愤不平地嘲讽道:“真是好笑,这种鬼话谁信!”

    晟天韫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是啊,得了痨症也能痊愈,那是上天的庇佑!”

    一向信奉天命的晟尹祯不得不感叹:“是啊……若不是天命所归,你又如何能平安归来,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也能平安无事。”

    这下晟天韫在朝中的呼声更高了,得了绝症也能痊愈,正因为是真命天子才能得天命如此庇佑。

    回京不到月余,晟天韫就把朝中的事业经营得风生水起,很快他就被封太子,同时也被赐婚。

    大婚和册封礼在三个月后同时进行,嫁给晟天韫当太子妃的晟天祺母亲王贵妃的侄女。

    关陇第一世家王家的嫡女,王家虽然在朝中没有重职,但是在关陇地区盘踞多年,是皇帝要拉拢的势力。

    晟天韫的母亲是清河氏族,他又娶了关陇氏族的女儿,这样晟朝的江山就能更加稳固。

    关陇地区的势力范围紧挨着北临,要不是王贵妃从中作梗,援军也不会迟迟不到。

    但是现在晟天韫娶了王家的女儿,这些世家门阀自然也会站在他那边。

    这下晟天祺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真后悔没有策划在西州时就杀了他。

    即便冒着很大风险,但是只要晟天韫一死,朝中的其他皇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册封和赐婚的旨意下来之后,谢婉言屏退侍女们,独自在院子里喝酒。

    如果前太子晟天瑜没有死,那娶王家女的就是他,晟天韫就可以当个闲散王爷,她也能如愿地嫁给晟天韫。

    可这一切在三年前就变了……谢婉言喝着闷酒,想起小时候和晟天韫的事来。

    那时候她10岁,晟天韫13岁,一次夏日湖中赏荷,她不慎落水,是晟天韫跳入水中把她救起。

    “韫哥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抱着了我……”

    谢婉言从小被教导谨守女德,自己这样落水湿身被人救了上来,大家都看见了,让她十分慌张。

    晟天韫那时候还是个开朗少年:“怕什么!大不了我娶你!要是我不救你,你小命就没了,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谢婉言唯唯诺诺:“当然是名声……”

    在她的世界里,女孩子从小就被培养成淑女,为的是以后辅佐丈夫,做个贤妻和当家主母。

    自从这次事件之后,晟天韫改变了她许多,让她不拘泥于那些条条框框。

    尤其晟天韫和她说,女子也一样可以独当一面,他说:

    “婉言这么聪明,如果是男子定当可以成就一番功名,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如果我当皇帝,就要设立女官,让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

    谢婉言打算今晚大醉一场,然后把少女心思收起来,既然他要当那万人之上,那她也要努力成为可以辅佐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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