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梧桐上学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非要跟着一起去。

    “的确可以带人去旁听，不过你们都要去？”林梧桐不明白为什么五条悟和夏油杰突然决定要跟着她一起去上学，明明之前他们还说过要在林梧桐上学的时候去其他景点玩。

    “因为附近的景点都逛遍了，而且我还没有见过认真学习的林呢。”五条悟一脸期待的看着林梧桐。

    “你呢？”林梧桐看向夏油杰。

    “我突然发现在术式上有些想不明白的问题，或许去学习一下能了解的更加透彻？”夏油杰适时露出一副略带困惑的表情。

    林梧桐眯眯眼睛，这两个理由听起来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行，但不要给我惹麻烦。”林梧桐思考几秒就同意了他们随行的请求。

    “好耶。”五条悟立刻跑到前面去。

    “我会看住悟不让他惹麻烦的。”夏油杰还算矜持的朝林梧桐笑笑。

    林梧桐带着两个超大挂件进入校园、进入课堂。

    既是咒术师，又选择这个专业的人很少，偌大的阶梯教室中零星坐着几个人，彼此之前都隔了很远的距离。

    林梧桐来到自己习惯坐在的位置上，五条悟与夏油杰立刻一左一右坐下。

    “……你们两个能不能隔一个座位坐下。”左右两边都是长胳膊长腿的人，这让坐在中间的林梧桐很难施展拳脚。

    “我才不要，我就要坐在林最近的地方。”五条悟立刻抗议。

    “就算隔一个座位，你们也是离我最近的人了。”林梧桐有些无奈。

    夏油杰看向坐在其他地方，相互之间隔得远远的咒术师，“大家座位都很分散啊。”

    “嗯，有的术式相性不好，有的术式失控起来不好控制。”林梧桐平静的解释了一句。

    座位距离远也就罢了，阶梯教室中除了林梧桐与五条悟、夏油杰之间的对话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交谈的声音。

    以往林梧桐也是这沉默中的一员，但谁让她今天带了两个挂件呢。

    其他咒术师听到林梧桐三人的对话之后，偶尔才抬头看一下他们，随后又接着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有的是在看小说，要么是在玩小游戏机，还有的在控制术式左右互搏，反正就不说话。

    “大家都不说话的，祓除咒灵的时候怎么办？”夏油杰忽然问。

    “……每个人的咒术师小队都不在这里，就算单独拎一个人去祓除咒灵和我们也没有太大关系。”林梧桐解释。

    “林同学，你的术式又失控了吗？”走进来准备上课的老师，看到林梧桐和她的两个超大挂件之后，感受了一下相应的咒力，忽然问。

    “没有，他们两个是来旁听的，我的咒术师小队成员。”林梧桐摇摇头。

    听到林梧桐的解释后，老师点点头，并没有过多询问——术式失控的人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还是等下去向辅助监督求证吧。

    “这些好像和咒术师没关系吧。”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五条悟忽然低声对林梧桐说。

    林梧桐瞥了一眼五条悟，没有说话。

    “还是说这里的咒术师都要学会这种知识？”五条悟又小声的问。

    林梧桐不想在课堂上说话，因为会很麻烦，尤其她还是特级咒术师，这课堂上一共就这么几个人，谁说话一眼就能看出来。林梧桐可不想几天后突然被通知自己在课堂上耍特级咒术师的威风，从而必须一夜之间写完几千字的检讨。

    不过显然五条悟没有经历过这种社会的毒打，或许曾经有，但看五条悟的态度也不像是在意的样子。

    林梧桐单手悄悄在口袋中搓了一下，五条悟立刻摇摇晃晃的趴到桌子上。

    目睹了一切的夏油杰一下瞪大双眼，一些话似乎就要脱口而出。

    觉察到有什么声音要发出来的林梧桐立刻转头看向夏油杰，只要他发出一个音节，她马上就把人送过去和五条悟团聚。

    看到林梧桐的反应，夏油杰立马控制住了自己的倾诉欲，他单手在嘴边做出拉拉链的动作。

    这下林梧桐才放心继续看向讲台。

    下课后，林梧桐控制黄粱梦无缝衔接了一段五条悟自己上课犯困睡着的过程，成功避免了五条悟的谴责。

    “……你学的这些和咒术师没有太大关系吧。”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于是五条悟穷追不舍的问。

    “是啊，没有太大关系。”林梧桐平静的回答。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让五条悟满意，“但咒术师的话不应该学习咒术师相关的内容吗，比如术式啊、咒力啊、战斗啊之类的。”

    林梧桐听完五条悟的想法后，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五条悟面露困惑。

    “你们也没有每天都学习咒术师的相关知识吧。”林梧桐诧异五条悟能说出那种话，更诧异他说话时的态度，明明这两人也不怎么学习啊，“就连考试都是前一两个月才开始突击的。”

    “明明只有悟在说，为什么把我扯进来……”夏油杰在旁边小声嘟囔一句。

    “那是考试，和在现实的生活中需要经历的一切都不一样。”五条悟反驳。

    “成为咒术师，不过是十字路口其中一个方向而已。”林梧桐忽然说，“哪怕成为咒术师，我们也都仍旧保留走上其他路口的可能性。”

    “已经成为咒术师，那些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能力要怎么办？”五条悟继续追问。

    “有些咒术师拥有和封印类似的术式，借助他们的术式就能帮人实现愿望。”林梧桐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她将话题一转，“其实我也是有这种能力的，之前还被邀请加入了个什么什么……总之就是帮助想要成为普通人的咒术师完成心愿的社团，在这方面我也称得上是得心应手。”

    “成为普通人？”夏油杰立刻想起之前那场他成为普通人的梦。

    “不是用黄粱梦……这么说也不太对，用了一部分的黄粱梦，加上一些符纸。”林梧桐说着立刻从口袋中掏出些许符纸，“其中的原理说不太上来，反正能做到就是了，你们有谁想要尝试一下吗？”

    “变成普通人后，还能再变回咒术师吗？”五条悟有些许意动，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理论上可以，只不过变成普通人的咒术师寥寥无几，更别说经我手才成为普通人的，目前还没有人有重新成为咒术师的想法。”林梧桐如实对五条悟说，“当然也不排除是在他们变成普通人的过程中，我们将他身为咒术师的部分记忆给模糊掉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夏油杰显然对【变成普通人】的过程更感兴趣。

    “你是说模糊掉身为咒术师时的记忆？”林梧桐并不奇怪夏油杰能提出这样的问题，毕竟人对陌生的事物都会感到好奇，“普通人用咒术师的思想和眼光看待事物可不好，尤其是在已经失去咒术师力量的时候。”

    “的确。”夏油杰同意林梧桐的观点，“失去力量会比拥有力量的时候更加渴望强大的权能。”

    “那还是不用了吧……”五条悟一听后续没有保障就不打算尝试了，“黄粱梦没有类似的体验吗？”

    “有是有，但和真让人变成普通人有同样的不确定性。”林梧桐说，“不迷失在黄粱梦中就需要时刻保持对自己身份的清晰的认知，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普通人似乎也能知道这是在梦中。可如果将这一认知也抹掉，彻底让人从记忆上变成普通人，在脱离黄粱梦之后便无法和自己咒术师的身份和解。”

    五条悟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那还是算了，咒术师也没什么不好。”

    “对吧，所以我一般都不把咒术师拉入这种梦中。”林梧桐叹了口气，如果非要用的话，那也是用在犯错需要反省的人身上。

    “……林，你在什么情况下会让咒术师在保留对自己身份清晰认知的前提下，对其使用黄粱梦让对方在梦中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夏油杰还是没忍住问了这个问题。

    “那大概是希望对方能从中学到些什么、或者是能看开些什么的情况下吧，不同的状况还会搭配不同的场景和剧情哦。”林梧桐说着，随后小声嘟囔一句，“虽然用的最多的是【做义工】的剧情。”

    “……对不起。”夏油杰忽然低声道歉。

    林梧桐环顾四周，其他咒术师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们都不曾注意到林梧桐这边发生的对话，“你在跟谁道歉？”

    “对不起……”夏油杰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林。”

    夏油杰这样立刻让林梧桐想起犯了错的猫猫狗狗，尽管是一脸心虚样的在道歉，可翻遍全家都找不到对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突然道歉？”林梧桐试探性发问。

    “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夏油杰仍旧垂着眼睛。

    “论添麻烦的话，这位才更胜一筹吧。”林梧桐看向五条悟。

    “等等，怎么突然又说到我了？！”五条悟本来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夏油杰吐露心声，这下突然被点名，他面露诧异。

    “如果当时怎么样就好了，如果做了另一个选择就好了……如果还来得及就好了……”夏油杰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无一人能听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