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
林越颤抖着睁开一只眼,看清了来人。此时她都已经快要感动哭了,这已经是第好多次萧珩救她于危难了。
萧珩御剑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那处裂口。
众门派弟子都已安全离开,现在秘境里只剩他们二人。
而那处裂口正在慢慢闭合,耀眼的金光逐渐变得暗淡。
“师尊,林越还没出来,这可怎么办?”沈晴瑶焦急的说道。
司清脸色煞白,颤抖的双手变得一片冰凉,“是啊师尊,林越还在里面。”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司凌云蹲坐在地上,眼眶微微发红,泪水充盈着眼眶。
如果他的剑法咒术再精进一些,是不是就不用被小师姐保护了。
是不是在相柳来的那一刻能率先感知到,这样小师姐就不会因为保护自己被相柳拽下去。
小师姐那么胆小,那么爱哭,在秘境里面要怎么办呢。
“师尊,小师叔也还在里面。”杜若衡踮起脚尖向慢慢闭合的裂口望去,声音带着些急躁。
五大掌门还在苦苦支撑,可这强行打开的裂口已经到了极限。
秘境内被魔气侵蚀的太厉害,早已岌岌可危。如果不是玉衡长老及时发现秘境异常,恐怕这些弟子们都出不来了。
终于,强行打开的秘境裂口突然喷出一道强劲的力量,阻断了各大掌门的术法,将掌门们弹开。
与此同时,最后一丝裂缝也消失了。
萧珩伸出一只手往上触摸那道裂口,可惜就差一点点,仅有一寸的距离,裂口已经完全关闭,暗淡的金光骤然消失。
“完了,回不去了。”林越看着那道裂口慢慢闭合,有气无力说道。
身后是看着自己食物消失在裂口的妖兽,它咆哮之声震得两人耳膜一阵剧痛。
萧珩片刻都没犹豫,骤然发力,加快御剑的速度,直往前奔。
“师尊!”被强大力量弹开的苍霁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司清赶忙扶起他,“师尊,你没事吧。”
“我…没事…”苍霁闷声咳了一声,“林越…林越他们……”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好在,琼华掌门还尚存一丝力气,“秘境…被魔气侵蚀,如果…如果他们能打败相柳,或许能出来。”
大厅内一时之间寂寥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这相柳可是千年妖兽,怎会这么好对付。
而且,现在沧澜秘境内就只有萧珩和林越他们两人,萧珩剑术卓越,术法也融会贯通,自保不成问题。
可是,林越……
有她等于没有。
——
陡峭的山岩巍峨高耸,怪石岭列,奇洞幽深。
向里面看去,黑漆漆的洞口里,幽幽冒着一簇颤抖的火光。
一阵血腥气在山洞中弥漫开来。
“你受伤了?”萧珩抬眸看向林越的臂膀处。霁色衣裙已经被鲜血浸湿,血液渐渐漫散。
闻言,林越撇过头看了一眼,果然流血了。而且看这个架势还挺严重。
她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不疼。过会就好了。”
萧珩不解的问道:“不疼?”
这伤口虽谈不上多严重,但也绝不是小伤小痛。
林越只是从锦囊中取出一枚药丸放在嘴里,然后又将锦囊里的草药拍碎敷在伤口处,这才向萧珩解释道:“我天生五感不通,不畏伤痛,止住血就没事了。”
萧珩一时无言,没想到居然是五感不通。
原来她感觉不到魔气是因为这个原因。
“萧珩,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林越蹲坐在一颗光滑巨大的石头上,手上拿着根树杈在地上戳戳画画,有气无力说道。
火焰将枯枝燃烧,毕剥作响,火星子三三两两飞迸而出。
焰火的光辉折射在少女脸上,微卷的睫毛垂下,青黛紧蹙。
她是真的累了,这相柳太能追了,大有不吃掉他们就不罢休的尽头,一路追着他们来到这处山崖下。
山崖下有一小处洞穴,刚好容纳他们二人。相柳身形太大,进不来,只得在洞穴外嘶吼盘旋。
萧珩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打坐,闻言淡声说道:“杀了它,或许我们有机会出去。”
掌门说这秘境之中被魔气侵蚀,而秘境内最庞大的妖兽恐怕就是这千年妖兽相柳,杀了它,秘境之内的魔气或许就会消散。
“可相柳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杀死,人家好歹也是活了千年的妖兽。”
林越神色恹恹,自暴自弃的说道:“而且,还有我这么个拖油瓶在这拖累你。”
“你说这臭蛇怎么这么烦,追着我们不放。”林越突然将手中的树杈扔掉,气愤地说道,“难道我们身上有什么千年灵宝不成,它吃了还能妖力大增?”
闻言,萧珩睁开眼眸,他转过视线看向林越,神色淡淡,“因为你。”
“因为我?”林越微微睁大眼眸,不可思议问道。
萧珩:“嗯。”
林越奇道:“为什么。”她有些欲哭无泪,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我这…我这一生,积德行善,怎会招惹到大妖……”
这句话说完,那珍珠大的眼泪连成线似的滴落在地上,林越轻轻啜泣,“萧珩…都怪…都怪我连累了你。”
“要不是你为了救我,也不会没来及回去……”
萧珩双指并拢,轻轻一抬,长剑倏地出鞘。只听“嗖”的一声,雪白的剑身划过林越指尖,鲜红的血液附在剑身之上。
“萧珩,你这是做什么?”林越看着面前扬起的大火,惊讶的问道。
长剑回到萧珩手中,他轻轻一抹剑身上的鲜血,鲜血在他指尖慢慢淡化,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你的血是至阳之血,可消除阴邪之气。而且还能修补灵力,重塑筋骨。”
“什么?”林越瞪大双眼,不可思议惊叹,“你是说我的血…有这么厉害?”
萧珩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说道:“相柳身手魔气侵蚀,痛苦难耐,所以它想用你的血来减轻痛苦,必要的时候或许还能冲破禁锢,冲出秘境。”
“可是萧珩,你怎么知道我的血是至阳之血。”林越可太好奇了,以前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师尊也不曾提起。
如果她的血真有这么厉害,师尊怎么会不知道,而她又怎么会这么废柴,连一把剑也召唤不了。
而且重塑筋骨……
简直放屁!
她自己就是仙骨残缺!
“被魔气侵蚀的相柳至阴,阴邪之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它。所以,它本能的希望找到一个至阳的东西来缓解。”萧珩话音微顿,继续道:“别忘了,你可是两次都差点被它吃掉。”
“可…就算是这样,也说明不了什么。”
“俗话说,柿子专挑软的捏,它可能就是单纯觉得我好欺负。”林越挠了挠头发,仍然表示不相信。
萧珩瞥了她一眼,“信不信随你,反正我的猜测已经得到了验证。”
林越仍是不解,难道只单凭相柳想吃她,就证明她的血是至纯至阳之物。
这也太扯了。
林越暗暗腹诽道,“这冰块脸肯定是在诓我,前脚刚说我与魔族有关系,现在却说我的血至纯至阳。哼,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主意。”
林越才不相信自己有这种血脉,她只不过是被人遗弃在山野的弃婴,如果她当真有至纯至阳之血,为何还会被遗弃。
像她这种被遗弃的弃婴不在少数,而且多半是天生残缺,命根里带的。
山洞内一时寂静无声,林越偷摸着朝萧珩那边看去,火堆颤颤巍巍燃烧着,迸溅火花劈里啪啦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颤抖的火苗映照着少年苍白的脸颊,额间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林越偷偷的打量着他,越发觉得不对劲。“萧珩,你没事吧。”他的脸色好像比之前苍白了不少。
萧珩微微偏头,冷白如玉的脸颊毫无一丝血色,额前几缕碎发垂下。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眉头骤然拧紧,苍白的纯色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破碎。
“萧珩!”林越也懒得跟他置气,赶忙起身将他扶起,靠坐在石壁上。
“我没事......”萧珩骨节分明的手掌捂在伤口处,血液逐渐溢出指缝,浸染了衣袍。
“你都流血了,还说没事。”林越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又不像我五感不通,感受不到伤痛。”她从荷包里拿出最后一枚药丸塞到萧珩嘴边,“吃了它。”
萧珩神色一滞,诧异的看着林越。
“怎么,嫌弃啊?”还没等萧珩开口,林越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嫌弃也没用,最后一颗了。你要是死在这,我也别想出去了。”
萧珩垂眸看着嘴边的黑色药丸,“最后一颗了,你不自己留着吃?”
林越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又不需要。”
“你自己留着吧,我没事。”萧珩撇开脸轻声道,“我不能保证安全带你出去,所以...你还是......”话还没说完,一个清苦的药气弥漫在舌尖。
“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林越不耐烦了,一把将药丸塞到萧珩嘴里。
“你......”萧珩瞳孔微微睁大,看着林越。
“你什么你,你要是出了事我会自责一辈子的。”林越一屁股坐在萧珩身边,“你是为了救我才没来及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了你还救过我好多次。现下你受了重伤,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林越眨了眨眼睛,正色道:“我只想我们都能平安出去。”
微弱的火光映着两人的面容,萧珩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少女一时有些愣神。
就在之前,他还在怀疑她与魔族有关系,进入秘境之后一直以一种质疑的心态看待她做的每一件事。殊不知,她想的无非就是每个人都能好好活着。
“对不起。”
林越微愣,萧珩抬眸撞上她的目光,“我不该怀疑你与魔族有关系,是我狭隘了。”
林越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很快,脸颊也很热。她神色飘忽的说道:“我...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萧珩还想再说什么,还没等就开口,就被林越打断了,“好了,别再说了。你还是安心调息吧,我还等着你带我出去呢。”
林越很想出去透透气,但山洞外是相柳张牙舞爪,山洞内的空间又太小,实在没地方去。
她扶着石壁挪动着屁股,想离萧珩远一点。就这样,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终于挪到了距离萧珩一丈以外的地方。
山洞寂静无声,唯有火苗作响,林越就这么枕着自己的膝盖眯上了眼睛。
她实在是太困、太累了。
萧珩偏头看着熟睡的少女,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
不知是睡了多久,林越醒来的时候火堆已经被熄灭,只剩下一堆烧成炭的枯枝。她向四周张望着,没有看到人。
“萧珩去哪了?”
她低头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白色外跑,上面还染着血渍。
是萧珩的衣衫。
林越拿起衣袍像山洞外走去,果不其然,萧珩就站在山洞外。
“萧珩,你在这做什么,相柳呢?”林越在萧珩身边站定,举目四周,空无一人也空无一兽。
“嘘。”
萧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它睡着了。”
林越不解的眨了眨眼,小声的问道:“千年妖兽也要睡觉吗?”
萧珩轻笑一声,“或许吧。”
林越点了点头,她低声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许是她声音太小,加之一阵长风吹起,萧珩微微一挑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要怎么出去?”林越张大嘴巴,尽量让萧珩能看清自己的嘴型。
萧珩还是挑着眉,示意自己没听清。
林越放弃了,她踮起脚靠在萧珩耳边说道:“我说,我们要怎么出去?”
温热的气息蔓延的耳边,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女身上幽幽地香气。
萧珩瞳孔顿时凝滞,一时愣在原地。
林越见他不讲话,便用手指戳了戳他手臂,“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萧珩回过神,用传声术说道:“我有办法对付它了,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