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季和绿桃子

    杜羽跳楼事件只在校内传开,没有任何新闻媒体报道。但私下该走的流程一个不少。

    杜羽母亲顾思一大早就到了学校,与负责人推拉一番,只剩母女两人独处时,她道:“你爸很不满意你这几天做的事,先是爆人,又是请水军,这又跳楼。一件比一件蠢。看来之前是我们太惯着你了,让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不把人放在眼里。”

    杜羽眼里包着泪水,十分委屈:“那个桃理绿有什么值得我放在眼里。凭什么我就比不过她?我不服!”

    她抱住顾思,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寻求安慰。

    “妈,你知道他怎么说我吗?说我言情小说看多了!说我白费了你们给我的脑子,处理事情一点儿思辨能力都没有,连谣言都信!”

    “你不知道,他还反过来用死威胁我!”杜羽眼中蕴起恐惧,“他拽着我的胳膊,把身体探出去大半,说我再逼他,他就跳下去,拉着我一起。他没开玩笑,他是说真的!妈,你不知道当时他的眼神有多吓人!”

    她的语气越来越委屈:“他还说如果我再做类似的事情,他绝不会再管,随便我死哪里。妈,我哪里不好?我不漂亮吗?我不聪明吗?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无情?”

    顾思抚摸着她黑漆漆的脑袋:“你很好。在妈看来,他远配不上你。但你非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我们说你又不听。你爸他也不能把人绑给你,他后面也有人。你如果继续任性,你爸会送你出国。来时我们商量好了。你怎么打算?”

    杜羽紧紧抱住顾思,把她勒的都有些喘不过气。

    “我没打算,我就要在这儿呆着。”

    “那你就不该整这一出儿戏,我看你们学校有劝退你的意思。他们怕你下次真的跳下去,影响学校声誉,连累到自己。”

    “妈,我保证,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你让爸找找关系,不要同意学校。”

    顾思抵抗不了杜羽的撒娇攻势,叹口气,看着她道:“你能保证吗?”

    “我当然能保证。”

    学校的第一处理方案是劝退,杜羽任性妄为,算是重大违纪。不过,在接了一通电话后,妥协着给出了第二方案,不记过,但家长必须签下具有法律效应的免责文件。

    文件上面每一个字都尽力推敲过,力求万全,看上去有些厚度。

    顾思签字时,杜羽在旁边看着,眼睛转了转,看向人群中貌似是最高领导的中年男人。

    “那个历史系的大一生桃理绿,高中也曾试图跳楼恐吓学校,她签过这类文件吗?如果没签,是不是对我不太公平?我感觉她现在精神状态也不太健康,说不定就会出什么事儿,让学校背锅。”杜羽说得很随意,很自然。

    顾思没阻止她。

    中年男领导道:“我稍后问问。不管她怎么样,你这次算严重违纪,如果想继续在学校读书,这些文件必须得签。”

    “我只是希望公平。”杜羽很义正言辞。

    因为涉及到学校声誉问题,中年男领导对这次曝出的霸凌事件也有所关注,大致了解一些情况,在行政处浸淫多年,对杜羽的祸心小九九一眼洞察,没再回应她。

    只是心里想着,如果她所说属实,确实需要预防一下。虽然,他多少有些同情那位桃同学,但,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必须现实对待。

    桃理绿尚不清楚自己的命运之流又被人轻轻拨弄了一下。今天周一,上午有大课,她上完课顺路在五食堂吃过午饭,又回了寝室。看看时间,十一点二十分。下午的课一点半上,还能在寝室休息好一会儿。

    十二点,王博雅准时联系了她。

    “桃子,我听季越白说了杜羽跳楼的事。她这人有些疯,情绪上来行事会无所顾忌,不管不顾,你小心一些。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

    她的行文措辞看起来很认真,像是在说杜羽是杀人不用死罪的精神病罹患者一样,桃理绿心里不免重视了几分。

    “嗯。我会远离她。”

    至于王博雅言辞间提到的和季越白联系,桃理绿没有再过问一个字,那是对方的私事。

    “昨天永春下了很大的雪,现在树上和路两旁还积得厚厚的,下午上课我拍了发给你看看。你那里应该不怎么能看到雪。”

    王博雅回:“好呀。我这边正在下雨,连着好几天了。天开始冷了。你很喜欢雪吗?”

    “下雪看着很热闹,很干净,很安全。我喜欢的大概是氛围。”

    “那我等着你的照片。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和你一起看雪。应该会很美。”

    “我们还可以一起堆雪人。没人陪着我这么干。你在就好了。什么时候你来这边旅游,我们可以一起去哈市,我爸妈说那里的建筑很有异国风情,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我之前学了摄影,勉强能当你的摄影师。你以前挺爱拍照的。我也算有点儿用处了。”

    王博雅回了个笑脸。

    然后又道:“季越白想让我转述给你几句话,你要听吗?不听也没关系。”

    桃理绿沉默十几秒钟,才打字道:“你说吧。”

    “他说道歉声明提到的事情,不是逼迫你,而是他的决心,是他单方面下的一个约定和誓言。你应不应约都可以。想何时应约便何时应约,他都奉陪。大概就是这些意思。”

    桃理绿长呼一口气,把王博雅发的内容来回看了几遍,心里一时间空落落的。她突然莫名有些同情季越白。她是被过去困住的人。现在看起来,他也像是被某种东西困住了,如果他是真心的。

    她是不是确实得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己解放自己。

    可怎么给?她又能给什么呢?

    季越白貌似想要的是她的心灵健康,走出过去的阴影,这样他也能彻底心安。温如华桃盛景桃伏也想,为此迁就她,努力过三年,可她没能彻底达成他们的希望。

    又怎么能轻易地满足他的要求呢?

    桃理绿感觉很累,虽然很抱歉,虽然她也想努力,但她貌似还做不到。

    对不起,季越白。

    先交给时间吧。

    “你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吧。”桃理绿给王博雅发。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又不欠他。”

    “我大概暂时还无法回应他的好意。他的确是个好人。现在这种结果,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他这次帮了我很多,你再替我和他说声谢谢。”

    “好吧。我说过了。他说没关系。他可以等。这次的事也都是他该做的。让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该谢还是得谢的。

    桃理绿想到被删除的热搜词条,犹豫片刻,还是打字问道:“他是公众人物,影响力很大,这次公开站我,与醴泉呛声,对他有什么影响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季越白不会和我说他的私事。我也不怎么方便问。你们一个学校,你想知道的话,遇到他可以亲口问问。”

    桃理绿回道:“那我找机会看看吧。”虽然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绝不会主动找机会。

    下午上课路上,桃理绿拍了几张雪景图片给王博雅发送过去。

    松树覆雪,枯枝覆雪,人行道堆雪。依旧没有人影。

    上完课回来,时间很宽裕,桃理绿心血来潮,握了窗沿上的两把雪,推推滚滚,做个简易小雪人,拍下,又给王博雅发过去。

    “送你一个雪人,不要嫌弃哦。”

    “很可爱。我不嫌弃。”王博雅回。

    时间又往前不紧不慢,不迟不缓地推进几天。并非每个人都关注过热搜事件,或许关注了,只是没表现出来。班级里同学的态度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上课下课,遇到了,笑笑打个招呼,一如既往地相安无事。古令妤三人知道的多一些,但也没有追着问过她和季越白之间的私事。

    热搜事件,在桃理绿心里,开始渐渐变的像一场幻觉,一个梦。

    但导员刘蓓突然找她谈话。撕破了它是虚假的这一“假象”。

    刘蓓没说任何过分的话,态度柔和,语气也颇为关心,主要是针对前几天热搜事件安慰了她一番,对她过去的不幸经历表示了丰富的同情,最后叮嘱学习和生活上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她说。

    桃理绿全程都微笑着,应和着,一副十分配合的态度和模样,让人看不出丝毫问题。

    刘蓓也果然放心不少,又发表一通长篇大论,才放她回去。

    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玻璃物品。古令妤三人对她的态度变了。桃理绿感觉到。

    或许,刘蓓也找了她们谈话。

    桃理绿想问但最终没问,得到肯定答案她又能做什么呢?她能给三人保证吗?

    凭她现在的心态和精力,她没有勇气保证任何东西。所以,不如装作不知道。

    时间进入到十二月份,桃理绿的大学生活已经很得心应手。

    她的时间除了用来上课,看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史书,便是用来画画,偶尔拍几张风景照给温如华三人还有王博雅发过去,日子也算过的相当充实。

    12月3号,周二,千里之外的城市发生了一件与桃理绿无关但又能扯上一些关系的恶性事件。长夏大学一大二女生,毒杀三名室友后自首。据悉,该女生罹患重度抑郁症,精神不太稳定。

    新闻将女生的动机和作案过程写的很详细。

    桃理绿看过标题,就没再关注。

    晚上,她感觉寝室的氛围中多了一种让人不舒服的东西,就像一个秘密,所有人都公开知道,唯独对她讳莫如深。她被隔绝在某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氛围之外。

    一直持续三天,她都没有被邀请进入这种氛围,共悉秘密。

    然后周三晚上,古令妤和高晏紫突然撕破了那层隔绝她的东西,大声讨论起她们白天看的房子,卫生间太小,没有阳台,诸如此类。

    那一瞬间,桃理绿福至心灵,恍然明白,她被忌惮了,像个待炸的炸药包一样,被当做了危险事物。

    她想起前几天的那则新闻,她很明白如果一直相安无事,自己绝不会做出那种事。

    但是,人与人的心没长在同一个肚子里。承诺绝大部分时候都轻飘无用。

    何况老祖宗也早留下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之类的箴言。

    桃理绿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觉得她们的行为没什么问题。

    但刘瑾玉好像没什么动作,趁着高古二人不在,桃理绿问她:“你不害怕我吗?”

    刘瑾玉似乎有些懵逼:“我应该没得罪过你吧。我看你情绪挺稳定的。另外,租房子的钱我负担不起。”

    桃理绿笑着看她:“谢谢你。”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给温如华和桃盛景发了消息,费了一番口舌,得到一万元转账。

    第二天,上完上午的课,桃理绿通过微信第一次主动联系了刘蓓,说自己想出去租房住。

    “学校很安全,室友之间也能互相关照,为什么要租房啊?”

    “我需要安静的环境,大家的作息时间不太一样,总有声音,吵得我头疼,宿舍生活不太适合我。我成年了,可以签免责声明,我爸妈也同意过了。”

    “那你找好房子了吗?”

    “还没有找,准备就在小北门附近租,离北园不远,也算是在校内。老师有那里房东的联系方式吗?”

    “我这边帮你注意一下。”

    刘蓓同意得很轻易。桃理绿猜想应该已经有人找过她,或许是古令妤和高晏紫,也可能是她们的家长。

    只是猜想,她不确定。但,从她开始找房子,两人就再没有提过出去租房住。

    花费将近一周时间,桃理绿仍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说起来,她也一共只抽空看了三次房。小北门附近貌似都是合租房,没有她想要的一室一厅的布局。

    桃理绿手里的钱足够,不太想住合租房。

    午饭时间,王博雅发来消息。

    “房子还没有找好吗?”

    “嗯。我发现租房子好难。如果不是话说出去了,又有两个人盯着,我想立马放弃。”

    微信上方弹出一条消息,桃理绿眼睛微亮:“我导员联系我了,好像有房子推荐。我先不和你聊。”

    “好。”

    刘蓓的确给桃理绿推荐了一处房子,房东直租,六十平,一厅一室,厨卫俱全,月租一千八,寒暑假不入住但要续租的话,空置月每月交一百元钱就行。

    桃理绿看到刘蓓发的房子装潢图片,现代清新风格,明亮洁净,配饰点缀以绿色和黄色,让人看着心情便会很好,当下已经决定是它。但还是跟着刘蓓亲自去看了一下,与图片无差,一切都很崭新,想是房主很爱护,位于七楼,是两梯两户的结构。

    最令人惊喜的是客厅里有两排书架,七成位置都放着书,多是文史哲类。

    桃理绿见猎心喜,向温如华和桃盛景报备一番,暂先付了一个月房租,租下房子。房东是个看上去有些冷的中年精瘦女人,姓杨,很好说话,知道他们离寒假也就剩三十多天,送了她几天,允许她住到寒假结束,开学再新付房租。

    “搬书太麻烦了,你想看也可以看,前提是要爱惜。”杨女士道。

    桃理绿郑重道谢,下保证道:“我不会弄坏的。”

    租好房子,剩下便是搬家当。桃理绿东西还算多,但有刘瑾玉帮忙,一趟也就运完了。

    两人坐在墨绿色布艺沙发上休息。

    桃理绿道:“这里很安静,如果想来玩,或者找学习的地方,你可以联系我随时过来。”

    刘瑾玉没拒绝:“楼里住户虽然大部分都是学生,你还是注意一下安全。”

    桃理绿点点头,送走她后,开始搞清洁和整理放置自己的东西,用时两个多小时,终于收拾完毕。

    松懈下来,她才感觉到腰酸背痛,歪在沙发上,看窗外黑漆漆的天色,看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看时间,六点三十二分,还早,但也该吃晚饭了。

    虽然有厨房,燃气灶也能用,但她没有锅碗瓢盆,油盐酱料,不是巧妇,更难为无米之炊。

    在去食堂和叫外卖之间,桃理绿犹疑六七分钟,决定叫外卖。她在软件主页上上下下滑动好一会儿,最终点了份辣炒炸酱面。

    房间里有冰箱,但空着。明天周六,上完选修课,去买一些吃的吧,桃理绿懒洋洋地想。

    公寓楼下有门禁,外卖员进不来,虽说桃理绿也能在楼上用门铃给他打开,但想到安全问题,她还是决定下楼去取。

    看软件显示外卖员差不多快到了。桃理绿在睡衣外面套上肥肥大大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趿上熊猫棉拖,关上房门,乘电梯下楼去取。

    一楼的铁门上半部分透明,能隐约看到外面。门外站着一个影子,桃理绿以为是外卖员,从内部打开,抬头看向那人,要说的话立时又咽回到肚子里。

    不是外卖员,是一个桃理绿绝对没想到的熟人,季越白,戴着一顶灰色棒球帽,灰白色长款羽绒服,背着很有重量感的黑色双肩包,身上寒气深重,像是刚上完课回来。

    在桃理绿惊讶且大脑空白的一瞬,季越白拉开门,把桃理绿让出来,道:“谢谢。”目光从她脸上扫到拖鞋上,“你这是要出去?”语气熟稔,仿佛两人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取外卖。”或许是一时间被他的态度干扰到了,桃理绿如实回答。

    她刚说完,前方拐角便走出来一个拎着食物的年轻小哥,手机放在耳边。

    桃理绿的手机随即震动起来,显示有陌生号码来电。她直接挂断,报了尾号,取了外卖,转身要回楼内。

    季越白仍在,神情平淡,举止闲适地靠着门,阻止了它关上。

    桃理绿看见,想,他似乎专门在等她。

    她并没有自作多情,从季越白身边走进门内,他便跟在了她身后,铁门“砰”的一声关上。

    明显的声响,像是一道攻击,敲在了桃理绿的心房之上。

    很荒唐的,有一刹那,桃理绿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幽暗的小巷,脚步匆匆不时回头的慌乱女人,紧追不放的男人身影和夺命的脚步声。

    画面闪过,桃理绿便将它从脑海里飞速抹除掉,季越白与她还不至于如此。虽说,她是有些震惊在这里遇到他,但这种巧合是可能发生的,是合乎逻辑的。

    她拿着外卖走在前面,按了电梯,等来进去后,先给自己按了七楼。

    季越白站在最远离桃理绿的电梯角,没有主动说话,也没有按楼层数的意思。

    桃理绿想他刚刚也帮了她的小忙,没看他,只开口道:“你几层?我帮你按。”

    “和你一样。”季越白神情和语气依然无波无澜,“看起来我们是邻居。你今天刚搬过来?”

    桃理绿惊讶且尴尬,但明显尴尬更甚:“我不知道你住在这里。只是想在外面租房住,我们导员就推荐了这里。我看了觉得还行,就租了。我并不知道对门会是你。你不要多想。我根本没别的意思。只是恰好租在了你对面。”

    她说着,唯恐他不信,终于回头看向季越白,尽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很有信服力:“这只是一个巧合。我希望你能相信。”

    季越白牵起唇角,看着桃理绿,微微笑道:“我当然相信。”

    七楼到了。

    两人一先一后走出电梯,桃理绿向西,季越白往东。

    两人的房门安装的都是电子密码锁。

    季越白手速快一些,先打开房门,然后,他回身看向桃理绿的背影。

    “桃理绿。”

    桃理绿刚输入三个数字,闻声顿住,等他接下来的话。

    “有什么做不来的就跟我说。”

    经历过热搜事件,桃理绿此时已不大好意思再拿出那套陌路人说辞,她转身,眼神没有与季越白的视线对上,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笑意,道了个“好”字和“谢谢”。

    季越白没再说什么,进屋,关门。

    桃理绿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也快速打开门走进房间,又关上。

    脱掉羽绒服,单穿着一套薄款丝质睡衣,她坐在餐桌边,打开外卖,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脑子里应该也在想东西,因为她发现餐盒里空荡荡的时候,明显很惊讶。

    原来已经吃完了。

    但具体想了什么,她凝眉思索一番,却是空白一片。

    她知道,接下来,她又要怨恨自己无能,连刚刚想什么都不能记起来,果然是废物。

    但同时,她又反复告诉自己,她这是病了,还没有痊愈,有这种情况都是疾病的缘故。她并非真的是个废物。

    是病的缘故。

    病好了,病走了,她也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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