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季和绿桃子

    快要到上课时间,桃理绿往三教走去,心脏隐隐作痛,经过篮球场时她猛然停住脚步,呼吸好像有些困难,似离水的鱼,必须停一会儿缓缓。

    冰凉的雪花被冷风吹着落在她的脸面上,桃理绿微微张着嘴,吸进一肚腹的冷空气,身体的不适让她皱着五官,脸色看上去不怎么愉快,甚至有些痛苦。

    但因为下雪,多数人都戴上了棉服或者羽绒服的帽子,将脸和脑袋护得严严的。

    桃理绿也不例外,她站在原地低着头,装作忙于回消息的样子。不时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呼吸渐渐顺畅起来,心脏处的疼痛也开始隐退。

    桃理绿恍惚感觉自己是被大赦的犯人,刚升起些喜悦,一双干干净净的棕色男士马丁靴停在她的身前,她的头顶隐约还能感受到他的高度。

    熟悉的清冽的草木香。

    桃理绿不抬头,握着手机,将人当做一个障碍物,错开步,绕过去,要往前走。

    “桃理绿。”

    头顶上传来声音。

    “你要爱惜自己。”那声音说。

    “你值得。”又说。

    桃理绿脚步不停,话很动听,但对此时的她来说,它起不到任何作用。

    没有意义。只是几个字。无法让她信服。

    最紧要的,是得离他远远的。

    季越白皱眉看着桃理绿走远,他的视力很好,能看清她难受的面色。

    看人走远,季越白背着书包,抿唇漠然着一双眼睛,双手插兜,迎着风雪,继续往宏新楼走。

    走到宏新楼东侧的旧CBD对面,遇到一个熟面孔。

    “季学长。”

    季越白不看那人一眼,脚步停也未停,将桃理绿对待他的态度复刻到打招呼的人身上。

    两人将将要错开时,杜羽完全不受他冷脸影响,开口:“桃理绿也在嘉大,学长知道吗?”

    季越白停步。

    杜羽眼睛中添些笑意,继续道:“之前在新食堂吃饭,我看到她了。你小心一些,别再被她缠上。”

    季越白依旧吝惜给予她目光和言语,越过杜羽和她同伴,往前走了。

    “帅是帅,但这态度也太伤人了。你好心给他提醒,连个谢字都没有。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坚持下去,要是我,早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了。即便他是个大明星,你也没必要这么惯着他吧。一年多,就算是块南极的冰都该被你暖化了,可他态度从头到尾都冷冰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仇人呢!”杜羽的同伴乔文心替她打抱不平。

    “但我就是放不下他。文心,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那个桃理绿是哪个专业的?她是文科生。”

    “先去老乡群里看看吧。一般都会备注入学时间和专业,看有没有她。没的话我再帮你问。”

    “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小事儿。不过,那个女生真的那么过分啊?看着文文静静的,不像个会霸凌人的人。”

    “坏人通常是不会让你看出她是坏人的。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欺负,她一上来就当着好多人的面把我按进面汤里。学校要开除她,她用跳楼威胁,最后办了休学。”杜羽冷笑,“我大概会记她一辈子,怎么也忘不掉。”

    “都过去了,别想不开心的事了。如果她再欺负你,有我呢。咱可是学法的,看吓不死她。”

    “好。”杜羽甜甜笑道。

    杜羽的出现,带给桃理绿的首先是一夜噩梦,梦中她又回到了光怪陆离的高中时代,那短短的充满恶意的一个多月,在梦境中化为各种妖魔鬼怪,想要抓捕她,吞噬她,杀死她。

    惊醒后,映着室内的昏暗光线,她看到床单被泪水沾湿一大片,抹去眼角泪水,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凌晨四点。

    她抱着自己,蜷缩成宛如在母亲子宫中的婴孩形状,等待天亮。

    情绪是有能量的,桃理绿不想让自己的负能量流向其他人的心田,没同任何人说。

    但吃午饭时,王博雅发来消息提到了杜羽。

    “之前忘记和你说,她也在嘉大。你还没遇到她吧?”

    “已经遇到过了。”桃理绿回,尽可能让自己的文字看起来平静无事。

    “那你还好吗?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没事。就普通见面。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我主要是不太信得过她的人品,怕她将高中的事情到处乱说。想想就头秃,苦笑。”

    “大学和高中不同。专业不一样,彼此都不太认识。应该没什么人会关注。”

    “你忘了季越白。一旦和他扯上关系,想不被关注都不可能。我觉得,杜羽如果再次攻击我,原由一定还是出在他身上。”

    那边显示好一会儿正在输入中,最后发过来几个字:“那你就离他远远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她真那么做了,她家里的手应该还伸不到嘉大。桃子,你可以反击回去。别向她低头。理越辩越明,从来没有被欺负的人要担下霸凌者之名的道理。我会拉一些同学在网上支持你的。别怕她,加油!”

    桃理绿感觉心脏处暖暖的:“谢谢你,博雅,我会努力的。”

    因为王博雅的支持,桃理绿心中或多或少添了些勇气,但潜意识中的焦虑却也不是靠此便能疏解掉的。连续半个月,她每天都会准时在凌晨四点钟醒来,迷迷糊糊,乱七八糟地想一通。

    白天,王博雅会在中午十二点问她情况,像个定时闹钟一样。

    桃理绿理智上对此是心怀感激的,但实际感受上,却有些疲累,甚至想再次断掉联系。

    与人交谈需要花费她大量的精力,而她的精力好像游戏人物的红蓝条,越来越短小。

    十五天,也足够一场风暴酝酿成型,电闪雷鸣,摧枯拉朽。

    5137寝室,晚上八点。

    古令妤和高晏紫打了一会儿眉眼官司。最终,古令妤开口。

    “桃理绿,你看看咱学校贴吧吧。”

    桃理绿停止作画,放下彩色铅笔,周身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不祥,笼罩住她,但她还能笑的出来。

    “好。我看看。”她眼睛木然,好像看到了结果似地说道。

    进入嘉大吧,不用特意去找,桃理绿看一眼便知道古令妤是想她看哪张帖子。

    它最初发表于三天前,现在被顶在顶端,讨论人数很多。题目为“高中霸凌我的人为了大明星今年也来了嘉大”。

    细节描述中,提到了曾一度流传于醴泉的她以死要挟季越白谈恋爱的传言。

    事关季越白,流量很大,看样子有不少校外人。不少回答都在声讨她。桃理绿翻几条就不再看。

    她的身份信息在帖子里已经被透露的七七八八,13级,来自象省,历史专业,姓氏很稀有。

    “帖子里说的是真的吗?”高晏紫问。

    桃理绿身体,心灵,精神三重疲累,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等她回答的三人:“你们觉得呢?是真是假。”

    空气安静无言好一会儿。

    桃理绿眼中储满泪水,还没有流下。

    刘瑾玉道:“我们不是当事人。最基本的,两边的声音都该听听吧。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是偏向于站你的。你休学三年,用社会考生身份参加高考,我单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古令妤道:“对啊。那个人说你威胁季越白,如果是真的,季越白该讨厌你才对。但据我观察,他对你的态度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你晕倒那次,你不知道他的脸色多吓人。那个人说谎了吧。”

    高晏紫低头划手机:“帖子里有人在骂楼主,说她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之类的,是你认识的人吗?ID名是请做好垃圾分类,你看看。”

    桃理绿擦掉眼泪,来不及多想,重又点开帖子,找到请做好垃圾分类的发言,仔细看了一遍。

    请做好垃圾分类发言中提到的一些细节,除去桃理绿,大概只有王博雅知道。

    她的发言也起了效果,楼里跟帖的本来多是在声讨桃理绿,为楼主和季越白打抱不平。现在,他们开始了旁观看戏,煽风点火,希望两边“辩”的更激烈些,吐出更多细节。

    桃理绿看一会儿,直接在微信上给王博雅发消息:“博雅,嘉大吧那个人是你吗?”

    “是我。抱歉,桃子,没先告诉你。楼主是杜羽。我先帮你澄清,你不要多想。”

    大概是忙着贴吧的事,她的用词比往常简省不少。

    不一会儿,王博雅又发来:“不知道她后面会做什么。你别下场。”

    桃理绿没再像鸵鸟一样,不敢关注,她看着帖子的进度,她想说的,能说的,王博雅已经完完全全替她在回复中说了出来。

    有人信,有人中立,有人不信。旁观者的态度勉强维持在一种平衡状态。

    当然也有人问王博雅是不是本人。

    “高中同学。”王博雅这么回复。

    不仅如此,她的回复扯出了比霸凌和逼校草谈恋爱更过分的事情——利用公权力强迫学生退学。

    群众面对腐败往往会更义愤填膺,楼里的风向一时间大变,又开始声讨攻击楼主。

    两分钟不到,帖子被删除。

    “呵呵,删了,那个人做贼心虚了。你同学,是你朋友吧,还真强悍!”古令妤神色有些小心地道。

    桃理绿只是点点头,没说王博雅的名字。

    手机震动起来,是桃伏打来电话。

    桃理绿心中有些不安,出宿舍选个安静的地方,有些心虚地接起:“哥。”

    桃伏开门见山:“贴吧的事,你知道了吗?”

    “不久前刚知道,现在已经删了。应该没事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偶尔会进你们学校贴吧看看。那个垃圾分类是你同学?她知道的事情远比你告诉我的多。有些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桃理绿强忍着泪水:“哥。”声音有些哽咽,下面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话来。

    桃伏叹口气:“我不是在责备你。是希望你受了委屈能说出来。当初你只说同学欺负你,没有说过是如何做的。爸妈和我怕你想起来伤心,你不说就没问。今天我才知道,他们那么过分。”

    等了一会儿,听不到桃理绿回话,而是时断时续压抑的啜泣声,桃伏又道:“桃理绿,不要总是一味地忍。忍多了,人就会出毛病。家里对你的期望,只要健康活着就行。不要瞻前顾后,总是顾及我们,爸妈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也没有。明白吗?大胆一点,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想做就不做,家里养的起你。”

    “我知道。爸妈那里——”桃理绿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擦干眼泪,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放心。这事儿他们不会知道。不过,这个人突然攻击你,还是因为那个叫季越白的。你和他之间没事吧?”

    “他之前是我们专业的教官。”

    “哦。”桃伏语气平淡,一点儿惊讶都没有。

    “哥,你是不是早知道?”桃理绿不禁有些怀疑。

    “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桃理绿你有点儿”桃伏顿一下,蹦出“天真”二字。

    桃理绿感觉他大概是想说她蠢,因为顾及她的情绪,才换个比较中性色彩的词语。

    “请你直说。”

    “如果你还以为当时他在游泳的话。”桃伏的声音低沉了些。

    桃理绿莫名有些心慌,然后她就听到桃伏说:“没人会在半夜三更穿着衣服鞋子去河里游泳。”

    那一晚的事情绝大部分都被时间模糊,留下的,在记忆中越来越清晰,定格的,甚至历历在目的几个画面,是一些不和谐之处。

    正如桃伏所说,季越白穿着衣服和鞋子,灰白格宽松衬衫,白色运动鞋。

    桃理绿有正常人的大脑,自然怀疑过。但那是季越白的私事,她不想过分窥探,当然也是因为她私心里不想把他往那方面揣测。

    她想不到他一个天之骄子,鲜花铺满前路之人那么做的理由,没有什么现实的逻辑能说服她,让她坚定不移地往那方面想。

    桃理绿忽视那些不和谐,只关注自己造就的事实,她的确把浮上水面的季越白砸晕过去,让他直面危险,自然有救他的义务。

    那时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会游泳。

    “或许是他和别人不一样吧。”桃理绿回应桃伏,也知道这话说服不了他。

    “在我看来,他不是个怎么有担当之人。我不管你对他什么想法态度,别给他机会让他再次伤害到你。不然我会飞过去揍他一顿,加上三年前的一起。”

    桃理绿无奈笑道:“哥,你是个警察。那样做绝对会被记大过。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给你被记过的机会的。”

    “不必给自己压力,顺其自然就好。”似乎是想到她还是个病人,桃伏口气又陡然宽松起来。

    又说一会儿,才挂断电话,回到宿舍。

    古令妤三人看桃理绿神情平静,松了一口气,斟酌着用词,问了她一些贴子里提到的事情。

    她们三个没有偏信杜羽,而是选择站她,桃理绿心里感激,就如实回答了一些。

    比如她没有威胁季越白,至于传言是如何在醴泉萌生兴起的,她表示不知道。

    比如她没有霸凌任何人,只是被欺负时忍无可忍反击了一个人。

    比如她真的是被同学家长逼着休学的。

    王博雅在帖子里把这些事都细细说了一遍,那个时候只有她在桃理绿身边。休学后两人又保持过一段时间的联系,所以她知道的很清楚。

    古令妤三人一时间都是唏嘘同情,张嘴无言。

    “发帖子的你知道是谁吗?脸皮还真厚,真想骂死她!”古令妤先打破了沉默。

    桃理绿道:“根据她的描述,大概清楚。她既然删了,这次我就不追究。但也只限这一次。”

    “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啊?”高晏紫问。

    “我还是想给彼此留一份体面,你们别问了。如果她继续,大概会自爆。认识她的人根据她帖子里的一些自我描述,应该能猜出来她是谁。我就不说了。”

    古令妤三人见桃理绿真不准备说,也没缠着她非要知道。

    应付一圈,桃理绿终于找到空闲打开微信,王博雅的头像上有个小红点,标着数字6,她点开。

    “桃子,她删帖了。你感觉怎么样?”

    “身体还好吗?”

    “有没有什么不适?”

    “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哦,我允许你把我当情绪的垃圾桶,尽管倾诉。发泄出去就会好很多。”

    “不用顾忌哦,我承受的住。”

    “看到回一下,我有点儿担心你。”

    桃理绿弯起嘴角,先发过去一个笑脸。

    “不好意思,博雅,刚刚在和我哥通电话。她能删帖,多亏了你。你完全就是我的幸运星,谢谢你!寒假我去关川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都可以,我都整给你。”

    “好啊。”消息刚发出去,王博雅就回复了,“贴子的事,你哥也知道了吗?”

    “嗯。”桃理绿蹲坐在椅子上,下巴放在双膝上,打字。

    “帖子描述的一些事我哥之前不知道,就打电话问了一下。问题不大。他还让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费用他也包了。不必跟他客气。”

    “那我指定不客气。你在醴泉被欺负的原因你家人都知道吗?还是他们不知道季越白就在嘉大,才没拦着你报嘉大?”

    “原因,我哥知道。我爸和我妈不知道。”

    “如果你也报南方的学校就好了,咱们还可以约着玩。也能避开这污糟糟的事。”

    桃理绿垂目想了一会儿,才在键盘上敲打:“由内而外的阴影是躲不开的。来嘉大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机会,我想看看直面能不能把它驱散。”

    “有点儿笼统,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打算。你有没有想过具体要怎么做?总不可能亲眼见季越白一面就好了吧。”

    桃理绿左脸颊不自觉浮现出一大一小两个酒窝,她仿佛看到了王博雅遇到难题时的惯常动作,咬着笔头皱眉,已经有三年多没看到。

    她当然不准备为难王博雅。

    “他摧毁了我的自信,也间接摧毁了我对世界的认知。我想在他的辐射范围内,把它们重新找回来,建立起来,巩固起来。具体的,大概是,尽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如果我能成功,就说明我真正走出了他的阴影。”

    王博雅似乎是没预料到桃理绿的答案这么真诚,过一会儿才思忖着发过来一段话:“你当然是个优秀的人。桃子,重点是理解自己,接受自己,不要让任何人成为你的标尺,包括季越白。你要自己做自己的标尺。”

    “这个目标对我来说还太过宏大。我暂且一步一步来吧。我会加油的!”

    “我也会一直为你加油!”

    “好。不过,你帮我反击杜羽,她会不会猜到是你,你爸妈都在关川工作,会不会影响到他们?”

    “我爸妈和她家里不在一个系统,他们胳膊伸不到那么长。放心吧,没事。”

    桃理绿当然不怎么能完全放心,毕竟她经受过那种被人轻易拿捏命运的感觉,绝望无助,飘萍无依。

    “以防万一,你还是谨慎一些,别让其他人知道。我这边万一有什么不对,就说是本人装同学回应的,说的都是实话,她也不能拿我怎样。你不要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

    “我知道,会小心的。”

    桃理绿再三叮嘱了王博雅一番,才与她互道晚安。

    南园公寓。

    杜羽已经打过电话向家里哭诉,本想要安慰,结果被骂了几句,心情更加差劲,眼中仿佛能喷出火。

    宿舍内的气氛安静得很微妙,像是“道”和“一”的漩涡,能从中孕育出斑斓复杂的万千情绪。

    没人说话,都在低着头用手机打字,偶尔抬头视线短暂交汇一下,又重新低下。

    无声的喧嚣。

    杜羽试着解释过,但都是能考上嘉大的法学生,没人是笨蛋。

    最基本的逻辑,如果不心虚,唇枪舌剑地干就是,何必在讨论的热火朝天时删帖。

    乔文心不和杜羽一个宿舍,目前为止她的心情也很复杂,暂时没有联系杜羽。

    杜羽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愈发恨起桃理绿。而季越白。

    季越白在她心中的光有些混沌和暗淡了。

    杜羽之所以发帖大约还是受了季越白的刺激。

    季越白虽然是个明星,但不知他怎么做到的,业务和工作都安排在寒暑假,课程正常上,就算是五一国庆也和大部分学生一样休息旅游,绝不会见缝插针似的工作露脸出席各种活动。

    总结起来就是,除了寒暑假,别想让他执行演员或者明星的身份。

    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小媒体自然有学校保卫处驱赶和拦截,很少能成功打扰到到季越白。

    作为回报,季越白常常在学校的各类宣传片中露脸。

    老生已经习惯他,遇到也能把他当做普通路人,无视之。

    季越白的大学生活,除了偶尔会被几个新入学的大一女生拦住说几句话要个签名合个照之外,以及因为出色的外貌受到校内各种商家的格外优待外,同大部分大学生没什么差别。

    这也就导致一个问题,大概季越白的教官身份真是临时任命的,学校怕影响不好并没宣传。除大一新生和个别关注过军训的高年级生了解,杜羽本人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所以,当她知道季越白做了教官并且负责桃理绿的专业时,她有些懵。及至知道季越白背着一个女生将她送回北园公寓,而那个女生正是桃理绿后,她的脑子像是訇然炸了。

    嫉妒,憎恨,愤怒。

    对桃理绿的嫉妒和憎恨,被季越白背叛的愤怒。

    在她的心目中,季越白虽然现在还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总有一天会是,她已将他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没得到过。

    他的背只能属于她杜羽,但现在被别人先霸占了。

    而那个人,还是桃理绿。一个本该被季越白讨厌疏远的人。

    看上去季越白对要挟过自己的人的态度都比对她好。

    杜羽不甘心,非常不甘心。然后,她发了帖子,企图再一次把桃理绿推进泥潭。

    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次,有人帮桃理绿。而她,独木难撑,孤掌难鸣。

    不甘心最终化为愤怒,熊熊燃烧,待机而动,想要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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