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马车内火折子燃起,戴着面纱的侍女小心翼翼将蜡烛燃起,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露在外面的寸寸肌肤。

    他合上眼背靠软垫长呼一口气,总算是从那个狼窝逃了出来,他一直被幽禁在偏殿,出殿门后园子一眼就能望到头,抬头不过巴掌大的天空。

    他着实想不通大周人为何喜欢将自己拘禁在这么狭小的地方。

    “殿下,属下已打点好了,这是通关文书,您只要一路北下,大周内无人敢拦您。”一旁的侍卫递过来一个红色的小册子。

    他翻开册子瞧了两眼收在了怀中,“嗯,还是唤我公子,我让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皆已办妥,美人们已从大周境内陆陆续续送往大域了,大王那边您算是有个交代了。”

    耶萨奇身为王室之人,竟被女子算计抓了回去,传出去便是给大域蒙羞,也不知他回到王庭可还能如现在这般潇洒。

    他抬眼不经意间看到身侧的侍女,样貌和身姿都与晏风华相似,伸出手当即扯下侍女的面纱,侍女大惊失色的匍匐跪在了他的脚下。

    “公子饶命!”

    耶萨奇冷声道:“抬起头来。”

    侍女与晏风华有三分像,但气质上终归是差了些。

    耶萨奇对侍卫叮嘱道:“以后这种事不必再费心思了,我要一个替身来解相思着实没什么意思。”他眼眸越发深邃。

    他要的是晏风华亲自跪在自己的面前,俯首称妾,为他一日三餐洗手作羹,心甘情愿的为他开枝散叶。

    *

    因耶萨奇从皇宫逃走,宫廷出入之人严查,连朝臣都不放过,满是抱怨。

    扶思端着碗用玉勺小心翼翼给齐翰玉喂药,这几日他身子大好,已能从床榻上起身,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有些不耐烦。

    “外面发生了何事?怎么吵吵闹闹的?”

    扶思手一抖,将药撒在了他的胸襟前,慌忙的用帕子擦着药渍。

    “臣妾怕影响陛下龙体的,不过眼下怕是瞒不住陛下了,昨夜耶萨奇从宫中逃走了,许是被侍卫盘查有所不满吧!”

    齐翰玉顾不得胸襟前的汤药,“逃了?”

    “是啊!臣妾一个妇人也不懂朝堂之事,只能下令对出入之人严加盘查,不料竟惹得大臣们如此不满,是臣妾之过。”她说着跪在了齐翰玉的面前,可怜楚楚的抬头望着齐翰玉。

    他伸出手当即让扶思起身,心疼道:“委屈你了,此事孤必严查,太子可曾回来过?”

    扶思摇了摇头,齐明德根本没回来,若再这样下去,这太子之位怕是真的不保了。

    “罢了,传孤旨意,让齐墨入宫。”

    “是!”

    扶思的手愈发冰冷,陛下这是要舍弃齐明德了?绝不可以让其他皇子得到重用。

    齐傲正要出门时,正好与晏风华在抄手回廊下相遇,她将捧在手中的暖手炉塞到了齐傲的手中。

    “天寒地冻的,此次陛下召三殿下入宫,你跟在他身旁也不知要外等多久,这个暖手炉你拿着。”

    齐傲满脸笑意,抬起焐热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这等小事你嘱咐万重青一声便可,何必亲自跑一趟,你若得了风寒,我会心疼的。”

    晏风华拍开齐傲的手,故作嫌弃道:“谁说我特意给你送暖手炉来了,不过是凑巧罢了,你要是再冻成了病秧子,届时你怕是拜堂都成问题。”

    齐傲笑着无奈摇了摇头,看破不说破,分明就是在这里等着给自己送暖手炉,还偏生说是巧遇,现在天寒地冻的,她只在最好的天气才会出来走走,若无事绝不会大风天跑出来遭罪。

    齐傲后退一步,认真道:“成亲拜堂还有洞房之事,还请晏小姐放心,便是病了,我还是可以的。”

    晏风华推搡着人下了抄手回廊,没成想他还说这种不正经的话,晏风华还是头一次觉得不好意思。

    “你可莫要误了入宫的时辰,三殿下那边可还等着呢!”

    “好!等我回来。”

    齐傲揣着暖手炉朝着大门走去,回过头时还见晏风华站在原地望着自己,这心尖像是有火一般,将整个胸膛焐地暖暖的,也不枉他追了晏风华两辈子。

    “小姐,您明明就是在这里等着见世子一面……”

    晏风华突然停下脚步,清安冷不丁的撞在了她的后背上。

    “哎哟!”

    晏风华转过身轻轻戳了一下清安的脑门,“小小年纪问这么多做什么?待你以后遇到如意郎君,便知晓了。”

    清安捂着脑门,可她还是不懂,小姐在风中站那么久就是为了送暖手炉,她觉得世子说的对,这等小事让万侍卫去做便成,何必亲自跑一趟?

    晏风华裹紧身上的披风,快步朝着自己的园子走去,婚期将至,她这三书六礼连一半都未曾完成,齐傲可还是等着媒人上门呢!

    朝凤殿内炭火旺盛,温暖如春,扶思只着单薄的夏衣坐在殿内。

    这几日劳心费神的人都憔悴了不少,她时不时抬头望向屏风,只要人影晃动,她便询问身边的人,可是丞相来了。

    千盼万盼之中,终是将扶桑给盼了来。

    她连忙起身,也顾不得披散的头发,垂泪将扶桑请入了殿中,屏退左右。

    扶思亲手奉茶,“兄长您可算是来了,妹妹多次相邀您就是不肯来我这朝凤殿。”

    扶桑冷着脸未曾用茶,“不是皇后娘娘邀臣来有何事?”

    “三殿下近日在追查耶萨奇出逃的事,听闻已有人招供,不知是真是假?”

    扶桑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似是有眉目了,你打听这做什么?”

    扶思沉不住气,“恳求兄长救我!”她突然跪在扶桑的面前。

    前些时日有人说太子殿下在他们大域人的手中,只要她能如约将耶萨奇带出宫做交换,齐明德便可平安归来,若到了约定时间还不见人,齐明德便会死无葬生之地。

    她见到了齐明德平日里佩戴的玉牌,一时间慌了神,便让自己的亲信将耶萨奇带出宫,如今他人跑了,齐明德却未回来。

    这已有两三日了,她如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若陛下知晓是她将耶萨奇放走的,纵然他再爱自己,与江山社稷相比,孰轻孰重她还是知晓的。

    “恳求兄长帮妹妹一把,您在大理寺的势力我也是知晓的,若陛下废了我这皇后,兄长在朝堂中可会好过?”

    扶桑若有所思得手指轻点桌面,她还真是个好妹妹好皇后,整天只知道惹事。

    “我知道了。”

    他起身正要离去时,却被扶思拽住了袖角,“兄长你这是何意?你可莫要忘了,让陛下生病的药可是你给我的。”

    扶桑不耐烦的甩开了扶思的手,他为官几十载靠的又不是女人,但家中的儿子们入朝为官,若真出事,怕是未来的仕途不顺,思及此处,无奈道:“下不为例。”

    不过一下午的工夫,关押在大理寺内等待受审的人齐齐毙命,扶思知晓后才彻底放下心来,没想到兄长动手竟这般利索,不过一个晌午便解决了他们。

    齐墨本有一些线索,人死灯灭,线索一下断了。

    齐傲与齐墨在暖阁内议事,晏风华又送来了甜汤,见二人愁眉不展的,她便不打算多打扰,正要离去。

    “你们二人婚期将近,齐傲却日日与我奔波,我给你两日假,将该办的事都办了。”

    齐傲正要推脱,“可……”

    “此事我会继续追查,追的太紧也未必是好事,大理寺那边有我盯着,听闻晏小姐媒人都寻好了,就等着去侯府提亲了,难不成你非要等到婚期前两日才将三书六礼补全?”

    齐墨很是羡慕的看着他们二人,他从属下那里听来了不一样的故事。

    晏风华是个奇女子,从火烧沁阳楼跳河失忆,到大漠定情,这其中桩桩件件的事绝非普通女子干的出来,也难怪齐傲追她追的那么紧。

    齐傲忍不住想说两句,又被齐墨给劝了回去,“晏小姐可是个好姑娘,你可莫要让人家等你。”

    齐傲瞧了瞧身旁的晏风华,拉过她的手轻声道:“三殿下,其实我是想说,多谢三殿下成全。”

    晏风华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她也觉事情拖的太久夜长梦多,新年将至时陛下会一病不起,朝中的事会由储君打理,为给陛下祈福,大周内红白之事不得大办。

    想来在他们成婚之后,再也看不到像样的喜事了。

    家中父亲兄长不在,事情便落在方艳君的肩上了。

    将军府一大早便忙碌了起来,丫鬟们手中拿着红绸,走得急冷不丁在拐角处撞在了一起,清平见状训斥道:“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手脚都麻利些。”

    两个丫鬟拾起地上的东西,垂首齐道:“是!”

    清安在屋中纠结着给小姐用哪个首饰,晏风华看着镜中明媚动人的自己,一展笑颜,“清安,左手柜子有一整套头面,今日便戴那个吧!”

    清安费劲的将匣子拖了出来,看着光彩夺目的头饰,惊讶道:“小姐,你何时置办的?这一整套的头面价格不菲呢!”

    “是你们姑爷送来的,说正配我这套衣裳。”

    晏风华在一支簪上看到了“庆和”二字,想来是庆和公主的东西,不由得恭敬了几分,生怕将东西弄坏了。

    门外传来楚婆子的声音,“夫人让老奴来问问,小姐可打扮好了?”

    清安将发钗一一插入晏风华的发间,她已起身,两个小丫鬟给她更衣。

    “我马上就好了。”

    待收拾完毕,母女二人带着媒婆正要离将军府时,却见几个身着宫装的女子上门来,笑脸盈盈,径直朝着前堂走去。

    方艳君与晏风华面面相觑,“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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