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您来到冰雪的国度。”青年开口,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和记忆里的相同。
我楞了楞,侧过头去看他,下意识的点点头:“好孩子,你好。你…就是来接我的人吗?”
其实说出这话已经纯凭借躯体多年以来社交的肌肉记忆了,在看清那道摘下面具微微欠身的影子时,我便恍惚了一瞬…
如果我没有算错时间,我…也即是娜塔莎,事到如今,我应该已经死去了一年快两年了。
虽说,这两年在我的记忆中只是苏醒过来的一场短暂的梦境…
甚至于我身为娜塔莎而拥有记忆的这十多年,对于当时处于另一世界——另一时空的旅行者空而言…在他的那儿也只是轻松旅游的短短两周罢了。
也许这十几年在我这种活了八万多岁的老不死眼里,只是区区的弹指一挥间…
但我也明白…整整两年的岁月人类这种短生种其实并不算短了,这几千天也足以改变一个人。
就像是现在一样。
眼前的青年多么的熟悉,眉眼之间的青涩也仿佛是刚刚褪去,一切都仿佛昨日。
可他恭敬的态度,那在看清我脸庞一瞬间而改变的神态…又或者是轻而易举掩盖起悲伤的情绪,都足以证明了他的成长。
他是我记忆中的阿贾克斯吗?
这点毋庸置疑。
但除去我记忆中的少年郎,此刻的他也已经蜕变成了一个手段雷霆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至冬国尊敬的客人,我奉命前来接待您。”达达利亚一板一眼的说着,以一种陌生的恭敬态度向我垂首。
面对这个我下意识称呼他为“孩子”,眼前的青年就算眸中有一瞬明显的烦躁与不解。
但他仍然选择了沉默,仿佛没有听见我的“口误”。而后,他掀掌邀请我,又礼貌的询问我是否需要外套
一举一动都成熟了太多太多…
“外套?”我回复着,轻轻露出一抹笑,婉拒眼前的绅士,“感谢关照,鄙人并不畏惧风雪喜人的怜爱。”
说罢,我随手扯了扯自己的肩头垂下的大衣,将上头落下的一层积雪给拂去后,便随着面前的人儿逐步走到了车里。
不过不算意外。
阿贾克斯…不,达达利亚应该从来没有接到过这种任务,哪怕做了功课也依旧状况百出。
这车厢对于他一人来说已经足够宽大,实质上再来一位客人也是如此…
但他好像貌似没有意识到女性呢裙摆在坐下来后竟然能扑的那么大。也压根儿没有想过,其实应该询问客人是否想要在车厢中自行一人独处。
我的裙子铺满了整个座位,还落到地上了。达达利亚的两眼盯着,看起来很想说些什么。
他闷了好一会儿,我还是听见了青年恭敬的声音,他单刀直入,说可以帮我把裙摆扶起来。
这使得我有点好奇。
是因为太过想象的面孔使他放下了疏离?还是单纯的想要试探,而装作如此?
总之,我垂下眼睛看了眼落在车厢地毯上的裙摆,毫不在乎的笑了笑。
“不必麻烦,好孩子…”
“这身衣裳的材质是不会弄脏的。”
好孩子——
柔软的嗓音下,又是这样的称呼。
眼前人明明瞧着无比的年轻,甚至看着只有十几岁出出头…但打扮与语气都不太像这个年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说不定真是个老古董吧…
达达利亚默默的想着,点点头,停止了这场各怀鬼胎的沟通。
车厢里便静默一路,直到视线中窗外的雪都停了下来,不再飘了,车儿平稳的开了一路…我们这才抵达了至冬宫。
车子停了,寂静也就此破了。
优先跳下车的达达利亚转头伸手来扶我,他熟稔的从我手中接住材质不轻的手杖,又半掌握住我将我拉下马车。
我们一同穿过至冬宫冗长的长廊,他特意放慢了速度来照顾我。
我则也并不着急,视线落向这里的每一处…每一处也依然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待到靴子落地的声响停下,这场重游故地的游览也迎来了落幕。
青年退下向我告别,面前把手大门的部下将门拉开——我踏入那片世界。
第一眼就是房间中央柔软的大床,这不难猜出是某位尊贵之人的卧室。
第二眼是宽敞露天阳台上女人的背影,她白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内里好像穿的还是休憩用的睡衣,瞧着颇为的随意。
她显然知道我已经来了,不过她也并不着急。反而继续站在阳台那里看风景,等着我缓缓摘下自己的外套与帽子,又把手杖扔在一旁,来到她的身侧。
“塞缪尔,如我所想…我等到你回来见我了。”微凉又淡然的声音淌入耳中,一如既往,她看向我,眸中带着温柔的暖意。
我偏头从她的视角望下去,没有回答她,反而询问:“陛下,你在看什么?”
“看这世界。”她缓缓吐出一口热气,声音听着十分的疲倦,“看这…又一次循环反复的悲剧。”
话音落下,她又看着我了。
满是希翼的眼神盯着我,除去那种柔软…我知道她也在看一个世界命运的转折。
唔?该说倍感压力?
倒也不至于。
我早就习惯于随手裁断世界的命运,也随手操纵一片大陆的生命了。拯救一个世界对我而言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那要和自己在意的人一起去好好休息一下吗?”我随意的提议,也望下去,“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你应该不会担心我毁掉这里吧?”
——从高处俯瞰,世界一派祥和。
——可只有真真正正来到人间,才能知道风云之下,暗潮汹涌着渴求吞噬一切。
至冬最为殊胜尊贵之人听了我的话,只是轻轻点头,她毫不犹豫,把一切交付于我。
这样爽快的行为让我禁不住挑眉,虽说我早已知晓她信任我太久——从在她的温柔快要被世界的恶意所冰封之时,恍然间看见了一道影子开始就是如此。
但她一直在等待这天的到来吗?
或者说…除去她已经猜到的提瓦特重复循环了很多次以外,她也知道这循环出自我手?
有的时候无论是神还是人,还是别知道的太多为妙…至冬的女皇与我心照不宣,她合上凝视世界与世界之外的眼睛,选择了沉寂。
良久,我望着手中的一枚神之心,倚靠在面前的扶杆上,百无聊赖的把玩起了它。
“你要去旅行吗?”
“提瓦特的一切,尚未迎来荣光的结局…我…”
“——去旅行吧,陛下。散散心也好,魔神也会得抑郁症的,连我都会的。”我随手将神之心收起来,一本正经的望着她,沉默的盯着女性。
她莫名其妙被我盯的发毛,正欲出声问我怎么了,而下一刻,只见我抬手一挥。
至冬女皇愣住了。
至冬女皇不明所以。
她盯着扶手上艰难爬起来的小人,又看着小人不停的在地上扶手上打滑,直到我出手拖起了那个两头身的小人,她才堪堪站稳。
一停下,和我长相极度相似的小人立即摸出迷你的本子和纸。
她望向眼前的人,深深鞠了一躬:“你好!我是智能管家阿卡西!请问这位住户贵姓呢?能否接受和其他人同住一栋公寓?”
“好的,看来您并不介意!”
“那这边安排您住您的熟人雷电的魔神巴尔的隔壁可以吗!”
“顺带一提!阿卡西目前的老板是旅行者空!如在住宿期间有任何的不适以及想要反馈的问题,请给一律空空留言解决!”
“——我是阿卡西,您的智能管家,请五星好评。”
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要素过多,这是什么?
与此同时在某个沙滩,拿起鱼竿准备钓点东西的空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莫名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不会是今天也钓不上派蒙了吧?还是说他来晚了,派蒙已经被鱼吃了…?!
这可不妙。
空摇摇头,聚精会神的在鱼竿上榜上甜甜花酿鸡,再度开始钓起派蒙。
若是旅行路上没有他可爱的旅伴,他会很孤独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得钓到派蒙——旅行者钓鱼,愿派蒙上钩。
正当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认真钓鱼时,他的耳侧响起了“叮”的一声。
少年人动作一顿,从虚空中一点,摸出一块平板,上面投影出来的□□小人手脚并用爬出屏幕,一下子跳到了他的手臂上。
而后…阿卡西搓了搓她连关节都看不出来的胳膊,打了个喷嚏。
“啊湫!”阿卡西恍惚的眨眨眼,呆了会后,才忙不迭的回头拍了拍她和空面前的平板。
赫然间,平板上的养成系统刷新出新的住户,空狐疑的将档案点开,骤然傻在了原地。
“阿卡西…这是谁?”他感觉自己十分头疼,“昨天不是刚说入住了前雷神巴尔和前草神布耶尔与她的伴侣们吗…”
听见他的声音,胳膊上的阿卡西拍了拍档案上的字,声音平静又淡然的回复:“回答——阿卡西建议老板不要自欺欺人,这就是至冬的冰神。”
“……她不是没死吗?”
“有的神活着,但她从来没有出场。阿卡西很抱歉这么觉得,但对于狂刷主线的大家而言,其实她四舍五入也可以说是没存在过。”
“…………”
原话是有的人活着,但她已经死了…是吧…哎,头疼,怎么一打魔神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