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海在车上歉疚地不停跟谢腾道歉,认为这次事故是他的失误。
“谢董,我下次应该多关注一下周边的情形,还是我警觉性不够。”
谢腾说没关系。
“那两个村民怎么样了?”
“没前科也没有继续搞事的计划,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来出口气而已。我估计……寻衅滋事拘留几天,还是看看您想怎么处理,要不要追究?”
谢腾说不用。
然后转头沉默地望着车窗外京市的夜色。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但是市区的人群还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每一个人都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又要到哪里去?他们回家后,是不是也是孤身一人,家里是不是也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们?他们可能感受过的伤痛并不少于她,可能她在所有人眼中仍然幸运无比,但是他们可能也不理解,为什么她每日奔波求索前呼后拥,仍然觉得内心无比的空虚寂寞。
谢腾走进了京市当前最火的一个俱乐部,刘四海也跟了进去。
一进包房,安曼就递给她一杯酒:
“亲爱的,你什么都不要想了,今天我们几个小姐妹就陪你一醉方休!”
谢腾看了看沙发上那几个熟悉又精致的面孔,和她们打了招呼。
她靠在沙发上,呆滞地看着面前闪烁着的巨大LED屏幕,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她把手中的酒一干而尽。
一杯,又一杯。
恍惚中,她觉得心中所有的烦恼和痛苦好像都被轻轻抬离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升到了空中,“啪”的一下,就消失了。
房间里的人好像越来越多,空气也越来越热。
*
刘四海焦急地看着房间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一边和王奎商量:
“我怎么觉得谢董的样子有一些不对劲呢?”
王奎谨慎地扒了下门上的小窗:
“应该还好吧,就是喝多了吧?”
他们和另几个保镖和司机都坐在包房外面的小套间里,另几个人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神色淡漠地抽着烟。
刘四海的直觉告诉他还是有些不对劲,他毕竟是从部队里出来的。
刚刚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走到了房门外,叫出了迎接谢董的那个女朋友,还给她递过来两瓶酒,那瓶酒据身边的两个保镖说,每一瓶都要三十几万人民币。
究竟哪里不对劲呢?是那个陌生女子的表情?还是此时老板的状态?
门又开了,又进去几个身材高大、穿着像刚从电视上走出来一样好看的男人。
刘四海从门缝看进去,发现谢董正脸色红红的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和他们比划着说着什么。而坐在另一侧的一个女孩,背对着他,好像在和一个男人……亲嘴?
“我还是感觉不对劲,咱俩要不要进去看看?”
王奎神色有些复杂:
“……她们这些有钱女子,都是这样玩儿的,咱们最好就是当没看见。”
“那……咱们谢董以前也这样过吗?”
“那……那倒没有。”
两人有些为难,处在他们这样的位置,该尽职到什么程度,他们也难以把握。
眼看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好像一边在认真听她说话,一边抬起手开始摸谢腾的脸,刘四海站不住了。
“我进去问问。”
刘四海静悄悄进了房间,走到了谢腾身边。
“谢董!谢董!你还好吧?”
谢腾好不容易把眼睛聚上焦,还是认不出眼前这个人是谁。只看见这个人对她比比划划,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把所有的对话都给屏蔽了。
“你……走开!你们都是来骂我的!走开!”
谢腾旁边那个男人也挡住了他,把谢腾揽了过去。
刘四海万般为难地走了出来,和王奎面面相觑。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他拨了三个尚元花园老同事的电话,才叫醒了一个人,让他把一个电话号码调出来给他。
*
白狄飞冲进了包房,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几个衣着华贵的女孩子每个都在被一个男人搂着,他们要么在互相喂酒,要么在窃窃私语,还有人……在接吻。
震耳欲聋的音乐,糜烂的气氛,房间里热的让人窒息。
此时谢腾正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喃喃自语,她媚眼半睁,面如桃花,而那个男人正和旁边举着手机拍照的另一个男人,比比划划地指着她。
他一路上听着刘四海跟他在电话里的描述,把眼睛转向了茶几上已经喝的差不多的几瓶酒。
他示意工作人员把音乐关上,然后走过去把茶几上的酒瓶狠狠地踹到了地上。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被吓得坐直了看着他,而那几个女孩还是软软地瘫着。他看了一眼其中的一个男人,好像认出了他。
“都滚!”
那几个男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和手机,离开了房间。
白狄飞把瘫软在沙发上的谢腾抱了起来。
*
“你是谁啊?长的还挺好看的。”
谢腾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用手指戳着白狄飞的鼻子。
白狄飞躲避着她的手,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她又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一个翻身跨坐在他身上。
“你、你长得好像寡人以前宠幸过的一个妃子……”
她低下头,鼻尖对鼻尖的看着他,媚眼朦胧,唇齿间喷出带着酒味的热气。
“但是他、他一点也不乖,后来他跟所有人一样……骂我、怪我、欺负我、不理我……”
她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发红,眼神中泛出幽怨,泪水也一点点漾了出来。
她盯上面前这个人粉软的嘴唇,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上去。
又舔了他的鼻头。
他把她摁回了沙发,她又爬了上来,开始疯狂地吻他。
他一边用力摁着眼前这个看似发了狂的人,一边忙不迭地接受着她唇舌的攻击。
渐渐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热。
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热情似火的女子,不是真正的她。
他一下把她抱了起来,放进了浴缸,用水龙头里的温水轻轻喷着她,又温柔地给她褪了衣裳,不停地给她喂水、催吐,折腾了大半夜,才把她抱上床,轻轻拍着她入睡。
等谢腾醒来时,感觉头痛欲裂,昨晚的一幕幕闯进了脑海,她慌不迭看着身边躺着的人,发现是白狄飞,就松了口气。
昨晚的酒,不对劲。
但是她此时没有任何多余的脑力去思考,又重重跌回了枕头上。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她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地点着他的鼻头。
那双细长又漂亮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她来不及转身,只能和他面面相觑。
“醒了?大小姐。”
谢腾怏怏地答应了一声,又把脸缩回了被子里。
门铃声响,白狄飞下了床,接过了门外刘四海递过来的早餐和一些衣服,还有一盒药片,那是曾姨给谢腾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后,医生听了刘四海的描述,开的一个特殊的药片。
“醒了就吃点东西吧,把药吃了。”
谢腾昏昏沉沉地走了出来,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东西。
待到她缓了缓神,她凝聚起力气和他说:
“昨晚的酒不对劲,折腾你了吧?”
白狄飞的声音很温柔,克制着自己,但还是说出了谢腾最怕听到的那句话:
“谢董折腾所有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毕竟大家都靠着你在吃饭。还有,下次再和姐妹一起party的时候,娱乐项目还是要选择的更谨慎一些的。”
谢腾浑身一颤,放下了手上的汤匙。
她抬起头看向他,眼泪缓缓流了出来,但眼神却逐渐的冰冷。
白狄飞心中骤然一痛。
他刚要张口说什么。
“我走了。”
谢腾穿上刘四海送过来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也许过去的一切,早就回不来了,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