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李卯带李星星去购物中心，想给他买双鞋。
经过玩具柜台时，李星星被一个智能遥控飞机玩具给给迷住了，死活不肯走。
李卯一看价格，2388！这不是自己能消费的玩具价位，当下拒绝，拉着李星星就要走。
李星星哪里肯依，哭了起来，嘴里喊着：“我要这个飞机，我要这个飞机嘛，奶奶给我买——呜呜——妈妈给我买——呜呜——”
一听到“奶奶”“妈妈”的，李卯心里就刺痛起来。
李星星的哭声也引来了一些行人的目光，不过，这块区域有小孩闹着要玩具，应该是见怪不怪的事，所以，大家也只是看了几眼，该干嘛就干嘛，并没有觉得多稀奇而驻足观看。
李卯好声好气劝着，告诉李星星飞机玩具目前还不能买，自己手机里钱不够。
李星星依然不依不饶，说手机里没有钱就用银行卡啊！上次都看到你用银行卡了！
李卯哭笑不得。又一时无法让李星星弄明白手机里的钱，银行卡里的钱，和工作挣钱之间的关系，只能直接告诉李星星，今天是不会给他买飞机玩具的。
“那明天来买吗？”李星星仰着脸，眼泪还在脸上流淌，挂着半拉鼻涕，充满期待地问。
“明天也不买，后天也不买，以后也不买。”李卯斩钉截铁地说。
一听永远都不买，李星星一下子绝望地爆哭起来，声音嘹亮得简直要穿透整个购物中心！顿时楼上楼下，远处近处的路人都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真是社死瞬间啊！李卯尴尬得恨不得脚趾抠出个三室两厅！
这小兔崽子，自己不要脸了，连我的脸都要丢尽！李卯哪里经过这种阵势，众目睽睽之下简直面红耳赤，连拖带拽地要把李星星拖到旁边偏僻无人处。
李星星见状也是来了劲，哭得更是涕泪滂沱，跟李卯在那里较着劲，浑身扭动着，甩胳膊踢腿，拿手砸李卯的胳膊，又挣脱李卯的手，在地上打滚，不依不饶……
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走过来，看这一幕就跟看猴把戏似的。
李卯恨恨地想，老娘今天也算当了一回猴子了！要是今天老娘搞输了，老娘喊你祖宗！
李卯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蹲下来，掏出纸巾把李星星的眼泪鼻涕擦了一遍，然后用平稳且坚定的语气对李星星说：
“你今天无论哭多久，我都不会买这架飞机玩具，我没有足够的钱。至于以后会不会买，要么看你的表现，值不值得这架飞机玩具，要么看你的能力，有没本事自己买这架飞机玩具。”
说完，在旁边席地而坐，自顾自看着手机里的电子书，不理李星星了。
听到还是今天不买，以后好像也不确定买不买的话，李星星照例嚎哭着，在地上翻滚着。
李卯无动于衷，充耳不闻。
……
周围人看着没劲，也一个个散去了。
李星星嚎哭了好一会儿，折腾累了，拿眼角偷偷瞅瞅李卯，见没有动静，又使劲哭起来，只是哭的声音依旧嘹亮，而眼泪鼻涕少了很多。
李卯看了他一眼，说：“走不走？”
“不走！我要飞机！”李星星叫嚣着，又哭起来。
“那好，你继续哭。”李卯低下头，继续看电子书。
李星星自己哭嚎了一会儿，越哭就越没有眼泪，越哭就越只剩下干嚎，哭到最后，发现所有人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没人理他，哭声渐渐小了，哭了这么久，也的确累了，干脆停下来，喘着气。
“现在走不走？”
李星星委屈地点点头，抽噎着，跟在李卯后面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李卯带他去买了鞋子，然后又跟他讲了一番今天不能买飞机玩具的理由，还跟他讲了手机里的钱、银行卡里的钱、工作挣的钱之间的关系，还鼓励李星星好好学本领，长大了有本事自己挣了钱就可以买喜欢的东西……也不管李星星听不听得懂，反正该说的李卯要说清楚。
就这样，时间一晃，轮休假快过完了，眼看还有两天就要返岗上班了。
期间部门主管向鸿卓打来过一次电话，问她假期过得怎样？找个空儿坐坐小酌一杯？
李卯一口回绝，再说也的确抽不开身。
向鸿卓并不介意，半公半私地表示关心：有事就说，咱们之间不必客气！
李卯笑了笑，表示感谢，说没什么事，谢谢关心，有事真不会客气的。
跟向鸿卓之间不是没有暧昧过的。
研一备赛那会儿，向鸿卓对自己的关怀备至不是没让自己感动过。
当时所有同学都以为他们俩要走到一起了，但比赛结束后，他们的相处却变得奇怪起来。
如果自己心动了，想要进一步，向鸿卓就会退一步，如果自己以为是误会，就退一步吧，向鸿卓却又要进一步。
这么三番四次，李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便干脆冷了下来。
让人意外的是，李卯冷下来了，向鸿卓倒不以为意，继续隔三差五地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周围若有人打趣，向鸿卓又会明确表态，没有那回事，你们想多了！
也的确，向鸿卓从未有过非分之举，两人之间一直都是朋友有余，恋人不足。
于是两个人之间的状态就变成了看上去情意浓浓，实际上却像总隔着一条总也垮不过去的深沟。
也许，他就是想要这么一种朋友加同窗加战友的情谊吧。
当然，也许，是自己还不够优秀，还不足以成为他的最优解，无法让他下定决心选择自己，追求自己。
可自己还能怎么努力呢？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追求想要的生活，去让自己变得更好，再说了，我这么努力，难道就是为了成为一个男人的最优解？
笑话。
最后李卯说服自己安然接受这种状态，心安理得享受向鸿卓的各种关怀而不必付出什么。
工作后围着向鸿卓的女孩子也不少，向鸿卓对每个女孩子都客气礼貌，但只对自己朋友有余，恋人不足，李卯也只好以为他们俩毕竟从同学一路走过来的，情分比别人浓厚些也正常。
但这种谈不上暧昧又确实很有情分的关系，加上向鸿卓的优秀，倒是让一些觊觎李卯的桃花们知难而退。有这么一位亮眼的单身男士关照着，不管向鸿卓看上去像是追求者还是准男友亦或是备选，作为参照物，自己都会自惭形秽，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卯也说不清这样的状况对自己来说是好，还是不好。好在自己这些年一门心思奋斗挣钱，也没多想其中的细枝末节。
直到向鸿卓被提升了部门主管，公司里开始传闻董事的幺女儿看上了向鸿卓，而向鸿卓也表现得对董事幺女儿比较上心些，但其实也跟对李卯差不多，也是那种朋友有余，恋人不足的状态。
向鸿卓说，总得给董事长面子吧。
李卯觉得他说得对，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不过这些繁杂琐事都不在李卯考虑范围里了，李卯现在的任务是全力以赴搞定李星星。
每天的朝夕相处，全用来跟李星星斗智斗勇了。
这些天里，李星星也算是摸到了李卯的脾气，知道了李卯的要求，只是毕竟四岁的小孩，知道归知道，做到归做到，两码事。
有时候李星星做得挺好，有时候下意识的旧习惯会突然占了上风；有时候懒病发作，就是磨磨唧唧不肯动；有时候因为什么事要跟李卯赌气，故意不按要求来……
李卯就只好重复多次地提醒，督促，直到他做到为止，一些原则上的问题，绝不让步，绝不妥协。
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吧。
只要能做到一次，就说明他是能做到的，只是后面需要点时间来强化，养成习惯。
李卯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坚持着。
还有两天，李卯想象得到自己的工作状态跟带一个孩子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李星星得去上幼儿园。这些天来的调教，李星星的言行举止应该还是能够符合入园标准的吧！
小区斜对面的旧居民区里有个幼儿园，便宜些，小区内有个双语幼儿园，贵些。都是民办的私立幼儿园，公立的离小区还有公汽一站路的距离，步行都得20分钟。
李卯左右思量了一下，很快做出了选择：小区内的双语幼儿园。
贵就贵点吧，好歹近，接送方便，刮风下雨的话路上也不至于太麻烦；再说，作为业主，除了价格上会有少许折扣，服务应该会更周全更担待些吧，李卯担心自己下班会误点。
李卯当即打了电话预约，没想到，幼儿园说四岁中班满了，只有三岁小班还剩一个学位，可以优先提供给小区业主，如果确定来，明天就到校，如果不确定，学位就给非业主的申请者了。
这……李卯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就是这样，还是一种营销手段。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没学位，进不去那才惨了，本来就是打算进这个幼儿园的。
小班就小班吧，也适合李星星，男孩子，晚一年上学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