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捧起柔顺的发丝,栉齿自上而下,平缓的穿过绵密蓬松的头发。
“公主,梳好了。”
她欣慰地摸着富有光泽的秀发,还没来得及抹上精油,一把剪子干脆利落地将发丝从锁骨处截断。
“公主?”米拉来不及夺下剪子,又是一捧头发垂落地面。
艾瑞丝利落地剪掉剩余,头瞬间轻了不少。发带包住外围的发丝,还没系紧,又重新垂落回原来的位置。
“剪得是有些短了。”艾瑞丝又尝试了几次,得出结论。
“陛下让您去骑士学院读书,您又何必剪掉心爱的长发呢?”
“以后就别叫我公主了,叫我迪亚洛少爷。”艾瑞丝苦恼于参差不齐的碎发,干脆狠下心:“米拉,帮我剪个齐耳的短发吧。”
“公主!陛下准许您对外装病一年,明年的联姻您要顶着短发去见各国王子吗?”米拉将剪刀握在手上,怎么也不许艾瑞丝靠近了,“不能再多剪了。”
话音刚落,手中的剪刀滑落在地。
艾瑞丝面对镜子整理碎发,目光通过镜面停留在她身上——那张再为熟悉不过的脸,流露出与过去截然相反的神情,那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正是因为这一瞬的对视,米拉竟感到一丝恐惧,她堪堪稳住逃跑的心思,借着捡东西的空隙,吞咽下迅速分泌的口水。
“米拉,帮我剪吧。”艾瑞丝放软语气,转身看她,一双杏眼无辜地望着她,仿佛刚才的场景只是她一人的幻觉。
米拉疲惫地揉着眼睛,摇了摇头,收拢思绪,开始修剪碎发。
今日之后,艾瑞丝就要以新的身份进入骑士学院,开始长达一年的学习。
她必须在这一年以优等生毕业,获得霍华德的认可,还得同时应付卡洛斯和瓦西尔二人。
她摩挲着掌心小而精致的印章,将它丢入首饰盒。
他能将所谓的底牌全数奉上,自然也能随时收回,她的确需要一个拿捏贵族的把柄,而不是块烫手山芋。
顿星商会牵涉颇深,得贵族青睐的同时也树敌不少,像这种大染缸,不是她能浑水摸鱼的。
现如今,她已经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了,只要她进入了骑士学院,也就握住了所有贵族的命脉——他们最优秀的继承人。
“大家欢迎新来的同学。”
艾瑞丝身着笔挺的西服站上讲台,错落的桌椅以她为圆心往后四散,皮鞋擦过光洁的木漆地面,沉闷的回声在教室内四散。
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人群,所有目光聚集在她一人身上,少了刘海的遮挡,一切尽收眼底,她不自觉露出笑容:“我叫迪亚洛·恩多耶,很高兴见到各位。”
台下的人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稀稀拉拉的掌声后,老师随意打发艾瑞丝入座,很快步入今日的学习。
周围人齐刷刷摊开书本,笔尖在纸上游走,一时间教室只剩翻书的声音。
他们的课程已经过了初期教学,艾瑞丝就算做足了功课,跟上他们目前的进度还是非常吃力。
生涩的词汇和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老师也不会过多阐述,只是照本宣科的念着书中内容,等铃声响起,又急匆匆赶往下一间教室。
“迪亚洛。”艾瑞丝合上书本,抬起头,课桌前很快围上了一群人。
“你听说过恩多耶这个家族吗?”为首的人注视着艾瑞丝,手却点上了旁边人的肩膀。
“据我所知,是国王陛下的母族的表亲的表亲。”
“这种人一个不够还来两个。”
嗤笑声传来,话题中心的人好像还在状况外。艾瑞丝站起来,环视一圈比她高了半个头的人群,视线落在最后说话的人身上。
她清了清嗓子,顶上那群轻蔑的目光,“据我所知,塞普林·卡查里斯,”
话音一转,指尖点上他的胸脯,一时间目光全数落在他身上,“你的父亲入赘到卡查里斯家族,日子过得不是很好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赛普林嵌紧下颌,脖子涨得通红,“闭嘴!”
艾瑞丝罔若未闻,来回扫视赛普林的衣着,手中的钢笔轻而易举地挑起他衣领的胸针,“凯里女爵的藏品?真有眼光。”
“看来你父亲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赛普林怒火中烧,左手提起艾瑞丝的衣领,将他扯到面前,右手的拳头蓄势待发。
艾瑞丝乘胜追击,手指挠上赛普林的下巴逗弄,“乖孩子。”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原本只想给艾瑞丝一个下马威的希斯·斯莱特慌了阵脚,赛普林平日收着力,也能轻而易举地举起两百斤成年男性。若他使出全力,这迪亚洛就要成为他拳下的亡魂了。
“赛普林!”希斯将手挡在拳头前,出声警告,“若是在学院内出事,恐怕引起纠察会的注意。”
他看向此刻云淡风轻还能笑出来的艾瑞丝,第一天就有勇气跟卡查里斯家族结仇,日后的日子不需要他出手,也能过得格外凄惨。
赛普林眼神阴鸷,推开众人离开了教室。艾瑞丝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惧怕,赛普林离开后还有心情甩脸色给希斯看,这个因为生病休学两年的学长还真是不一般。
艾瑞丝没想到她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霎时间拔高了一个度,只不过更多的是期待她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赛普林和希斯的家族势力仅次于约克逊,家族好几位在枢密院就职,又和学院关系密切,所以才能长久以来在学院恃强凌弱,欺辱地位较低的学生。
学院内所有人的详细信息艾瑞丝早已烂熟于心。就算希斯他们不来挑衅,有一天她也会找上他们。
她背后有王室兜底,霍华德同样不会放过打压冒尖贵族的机会。而她正需要一个树立威信的契机,何乐不为。
下节课是她选修的射箭,需要换上专门用于运动的衣服,艾瑞丝的衣帽间是独立的单间。
她将门反锁,刚解开领口的纽扣,门外果然如她所料传来撬锁的声音。
银针抵在指腹,艾瑞丝贴在门后,门在三分钟后被推开。
银针没入肌肤,那人很快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你……”
赛普林浑身使不上劲,手指酥麻,倚在门边,还努力强撑着向艾瑞丝挥拳。
“你们男人就喜欢玩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
艾瑞丝将赛普林拖进房间,重新将门反锁,用衣服堵上他的嘴,一脚踩上他的手指摩擦。
骨头碾压的疼痛,让赛普林止不住吼叫,只可惜嘴早就被堵上,而他连扯掉衣服的力气都没有。
系统看着艾瑞丝熟稔地将银针推入赛普林的穴位,从瓶子里倒出药丸,撬开他的嘴悉数倒了进去。
很快赛普林腹痛难忍,刚开始还死鸭子嘴硬骂上一两句,很快就抛弃了所谓的骑士风度,扯上艾瑞丝的腿求饶:“迪亚洛给我解药……”
“你说什么?”艾瑞丝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再给你一次机会。”
“迪……迪亚洛……”赛普林咬牙切齿,屈辱地说出后面二字:“少爷。”
“很好。”艾瑞丝满意的丢了一颗糖果在地上,赛普林连滚带爬捡起,粗鲁地撕开糖纸将东西咽了下去。
艾瑞丝刚有了动作,赛普林立刻瑟缩后退,靠在墙角,高达健硕的身体堵住了房间唯一的出口。
“迪亚洛少爷!”赛普林吓得闭上眼,声音颤抖。
赛普林现在这样子,艾瑞丝都开始怀疑名单表上特地标注需要注意的跋扈贵族里的其中之一是否属实。
艾瑞丝将手伸进他的衣兜,摸出一枚胸针,“待会我去射箭场你躲在后面不要让人察觉。”
射箭场位于学院最南方的一块空地,地上的杂草最长已经到了半米,基本可以说是无人打理。
包括艾瑞丝在内校场只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人还是一不小心走错了地方。
教官睨了一眼艾瑞丝,等待他离去,没想到对方已经转头开始挑选趁手的弓箭。
艾瑞丝挨个摸了一遍,许多箭卡在墙上甚至没有取下过,弓上沾满了灰尘,一抹手指上全是灰色。
她握住一张还算趁手的弓,选了一支还算完好的箭,搭在弓上。
靶子距离射击点仅有二十米,近得离谱。艾瑞丝往后退了几步,刚要重新拉弓,教官便打断了她的动作,“懦夫的武器,你学来做什么?”
艾瑞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新奇的见解,她继续瞄准靶心,箭矢破空而去,精准扎入红点。
“你认为的懦夫能在战场百里开外取下敌方的性命。”
“真正的男人敢于直接面对长矛的刺击,而弓箭手从来都不是英雄。”
艾瑞丝懒得和这种人争辩,在战场上只要杀人的方式快且有效,她一点都不在乎手段是否上得了台面。
随着第二支箭脱手,第三支箭瞄准了出言不逊的教官。
“弓箭从不是懦夫的武器,而是废人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