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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依流产了。

    那天从游乐园回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没想到再见她是在医院的病房。

    病房里很热闹,蓝依脸色苍白且面无表情,第一次看见她素颜的我觉得她有些陌生。尤古在蓝依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哭泣,在尤古身后站着两位平静的中年人,女的轻拍尤古的肩膀,我想她应该是尤古的母亲。

    我把花放在窗台,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我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于是也像尤古一样握住了她的手,握了两秒,被她挣开,她朝我开口说道:“帮我接点水吧陈屿。”

    我拿起桌子边上的水瓶,看着水雾从杯子底部和水一起蔓延上来,递给蓝依的时候叮嘱她慢点喝。

    我没有在这里看到她的父母,或许是她没敢告诉她自己的亲人,那么现在在这里我就是唯一的娘家人了,想到这里,我替她开始难过起来。

    听李源清说,尤古说是和蓝依闹着玩,蓝依没站稳摔了一跤,才流的产。

    听严澄阳说,是蓝依发现自己怀孕了以后吃了药,才流的产。

    听不熟的同学说,蓝依出轨被尤古发现了,当场被尤古打了一顿,才流的产。

    八卦越离谱信的人越多,所以广为流传的版本定在了最后一个。

    真相到底是怎样,也只有蓝依本人自己清楚了,毕竟大多数人并不在乎真相,只希望别人身上的苦痛一定要超过自己身上的苦痛,这样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丝乐趣和慰藉。

    李源清和陆越在我到之后没多久也到了,于是窗台又多了一束花。

    倒是尤古的爸妈看时间差不多就走了,他们临走前给了蓝依一个有些厚度的红包,嘱咐蓝依好好休息,蓝依应和了一声,把红包放在了枕头底下

    尤古的爸妈脸上倒看不出多担心和内疚,是比他们同龄人看上去更年轻的,或许就是这份豁达无法让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印下什么痕迹,有这样的儿子,没有乐观和开放的心,是无法好好生活的,两人手挽着手就出去了。

    李源清叹了一口气,等他爸妈走了一会后开始装模作样地怪起了尤古,而陆越还是一如往常的沉默。

    我难以想象一个即将毕业的女大学生在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但我想这在蓝依的人生中是难以释怀的,并且我钦佩她的坚强。

    蓝依把手从尤古的手中抽出来,淡淡地对他说了一句:“你给我滚出去。”她的眼眶瞬间变红,眼睛里也漫着水雾。

    尤古不敢说什么,只是问她要不要吃水果。她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拂到地上,苹果散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滚到了我的脚边,我捡了起来,把它放在窗台边。李源清给了我个眼色,示意我该走了,我却迈不开步伐。

    或许是我过于圣母了,我也知道情侣之间的事情外人不应该插手,但此时此刻我想陪伴她,至少在今晚。于是我问:“需要我今晚陪你吗?”

    蓝依摇了摇头:“不用,我想一个人待着,你们都回去吧。”她瞬间平复了自己的哭意。

    尤古被李源清带出了病房,我回头看了看蓝依,发现她闭上了眼,拿被子掩住了鼻子,抽泣起来。

    我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为什么明明是尤古犯的错,却是蓝依承担后果,钱如果能换回身体的健康,亿万富翁早该长生不老了。

    男人也永远包庇男人,李源清在病房里义正词严,带着尤古出病房后又勾肩搭背,三人商量着去吃饭了,尤古也一改在病房中的惺惺作态,恢复了平日里的精神。

    医院里独有的,死亡的味道和冰冷的白炽灯,让我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干呕起来,李源清拍了拍我的背,问我有没有事,他的手像是千斤重的石头,一下一下拍得我更难受了,我推开他,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把他吓了一跳。

    路过的病人朝我们看过来,我维持着表面的体面:“没事,我可能吃坏东西了,你们去吃晚饭吧,我想先回家了。”到了楼下分道扬镳,他们三人走向了医院边上的烤肉店,我在车上拨通了严澄阳的电话。

    外面下起了雨,风很大,我看着地上的塑料袋被吹到空中,人们四处逃窜,想要离开这一片狼藉,我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往何方。

    电话接通后电话背景是严澄阳舍友们的欢声笑语,到嘴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烤肉,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一个宿舍四个人座位不是正好坐满了吗,又哪里有我的位置,随便寒暄了几句,也没有提医院的事情,就挂了电话,要说我大学里面学会了什么,审时度势还是比英语学得好的。

    我翻找着通讯录,寻找还能联系的朋友,却无果,在门口倒站了一会,眼看着雨点子就要落下了,于是打了辆回家的车。

    很多时候我会在原地站很久,或是想找个人陪我吃饭,或是下个找个人陪我一起玩,很少的时候我可以去往自己想去的目的地,这让我很难过,但我也习惯了被拒绝和失望的感受。

    在车上看着窗外的大雨,我悲凉起来,觉得自己也就是一颗小雨滴,掉在地上也就掉了,没有人在意,等太阳出来蒸发,也没有人记得,这一刻真是矫情,这点痛苦和蓝依比起来或许不值一提吧,再令你讨厌的人,身上也一定有你可以学习的品质,于是在某些时刻,你会嫉妒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她一样。

    手机振动起来,我低头一看是严澄阳,她问:“你在哪呢,我来找你啊。”

    这一句话像是太阳劈开了乌云,我的天空瞬间放晴,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你不是要和舍友一起出去玩吗?”

    “我听你语气不太对,反正舍友天天一起吃饭,没事的。”

    是了,总有人能听懂你没有说出口的话,或者说人人都能听懂你话语背后的话,那些你真正想说的话,但人这一辈子又能碰到几个愿意去倾听的人呢?

    碰见严澄阳后她跟我说起了一个叫李墨的男人,她迷恋这个男人的程度甚于陆越。李墨在她的形容下像是一个救她于水火的救世主,是无所不能的真爱,但如果我能穿越到此刻,我一定会让她远离这个会索她命的自私自利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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