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的学生有两个主要负责老师。

    普遍评价是，白发那个不靠谱，黑发才像成熟的特级咒术师。

    当然了，大家达成的第二个共识是，小事找夏油老师，闹大了找五条老师。

    听说，二人从高中起就是挚友，到现在有十多年了。

    这已经得到“初代三杰”中的最后一位硝子小姐的认证了。

    那时他们出任务受了伤，挤在医务室里接受治疗。

    虎杖悠仁打头，好奇地问起他们高中的时候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是不是很好的朋友。

    “是啊，他们一进高专开始打架，打这么多年了。”硝子边说着一抹笑意不自觉出现在嘴角。

    “欸？夏油老师也会打架吗？”

    伏黑惠附和了句“夏油老师的性格很好的，果然五条老师……”

    钉崎野蔷薇撕开硝子随手递给她的糖的包装纸，听到这话本来也要说道起来，目光落在糖纸上时，却随口问了个问题。

    “家入前辈，医务室好像一直都只放了这个糖诶，你一定很喜欢吧。”

    硝子包扎的手一顿，开口回答时说话声音很轻。

    “嗯是的，我一个朋友也很喜欢。”

    奇怪的，医务室心思相对较细腻的伏黑惠和迟钝的两个人或多或少察觉到一丝悲伤流露。

    他们都没再提。

    后来发现夏油老师和硝子小姐的朋友应该也认识。

    具体表现在他的口袋也时常备很多这种糖。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这是给五条老师准备的，毕竟后者嗜甜出名。

    直到五条悟动手抢都没能从他那里薅到一颗，学生问起，夏油杰也只是笑笑，语气温柔。

    “这个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不好分享。”

    虎杖悠仁想起他刚来到高专时，在宿舍走廊见到过一个房间，和五条老师，夏油老师，硝子小姐的房间都挨得很近，门牌号擦的比其他都要亮，那时他还以为这间住了人。

    可能是他多看了几眼，五条悟转过头来带着一贯的笑容说。

    “这间不可以哦，这间已经有人住了。”

    然而那扇房间的门从来没被打开过。

    于是他们猜测，前辈们的高专生活可能还存在第四个人。

    这个人的名字好像被咒术界和高专抹去，但ta留下太多痕迹在其他三个人身上。

    硝子小姐桌上有一本被翻旧了却保护的很好的医书，扉页有一行清秀的字，和硝子的字迹大不相同。

    夏油老师喜欢听歌，常常见他带着一个白色的小mp3。至于为什么知道是那位神秘友人送的，又要搬出五条悟了。

    大部分时候，高专的大部分学生都觉得五条老师的心智大概三岁半，又因为太强了，从来都自在来去，轻松解决事情马上去买甜品这种形象深入人心。

    只有一次，他称得上招式暴躁地推平了一个任务。

    找到高专的赔偿单列了满满几页纸。

    回来的五条悟情绪表面上看起来不坏，但绝对说不上好，跟遇上的几个学生匆匆打个招呼，就往演练场冲。

    “这个点在演练场的。”

    “好像是夏油老师。”

    他们想去看个热闹。

    还没到演练场，就被巨大的咒力压推开。

    于是第一次见证了，传说中的，两位挚友打架。

    “别这么不讲理，悟。”夏油杰一边闪躲，一边出击，但姿态并不退让。

    “你给我就好了嘛，我可以站着让你打的。”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开口。

    “你自己没保护好它，抢我的东西算什么？”夏油杰依然在笑，只是语气冲了些。

    “我的东西没了，只好要你的咯。”

    “恶劣。”

    “喂，杰，她可是我女朋友。”五条悟大声提醒。

    半晌，夏油杰开口，声音有点苦涩。

    “我知道。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

    她带给过他希望，生机，在他失意时安慰他，失控时拉住他，那一点点飘零的莹润绿光已经在回忆里萦绕很久很久，她出现时，梦都变得温暖。

    但她的离开也轻飘飘的，没留下一点东西，好像灵魂都飘散，而他甚至没有道别，没说一句对不起。

    最有生机的那个人先陨灭，最早说一直的人最先离开。

    夏油杰在数，数他还要守着这个mp3听多久，才能等到那句虚无缥缈的再见。

    “悟，别这么自私。”夏油杰冲面前的挚友无奈一笑。

    五条悟的身形僵住一瞬，然后又摆出平时随意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啊呀，算了。”他大摇大摆插兜走出演练场。

    和刚刚轻松惬意的语气不同，高专生们看见他走出来时，脸上罕见地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顾着低头找路，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看路。

    *

    一次偶然的机会，那个神秘的“第四人”的档案被他们看见。

    姓名：夏目椿叶

    年龄：18

    等级：特级咒术师

    状态：叛逃失踪

    叛逃经过：2007.9.17 在同级生夏油杰外出任务过程中阻挠，杀害四名村民，对夏油杰发动攻击并将其打晕后叛逃，至今下落不明。

    档案更新时间：2017.8.7

    逮捕负责人：五条悟

    三人面面相觑，说好的四人组呢。

    “所以是叛逃了才被除名呢。”钉崎野蔷薇叹了口气。

    “但我总觉得硝子小姐和老师们怀念的是一个温暖的人。但是好矛盾啊……”虎杖悠仁挠自己粉色头发一边思考。

    伏黑惠说“一开始心怀正念最后走上歧途的人并不少。”停顿两秒他继续补充“但是夏油老师和五条老师现在这个反应和这份档案是很矛盾。”

    他也轻轻叹出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猜测。“可能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最后他们齐齐叹气，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老师和学生们为数不多的一次聚餐，大家吃完后玩起饭后小游戏。

    夏油杰，五条悟，家入硝子，都抽中了同一个问题。

    “你最喜欢的一段时期。”

    三人的答案也一模一样。

    “十六八岁的样子。”

    家入硝子抿了口酒，悠哉地说“谁会不喜欢年轻的时候呢。”

    她指尖夹着根烟，另一只手去口袋里找打火机，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来，笑着说“戒了好久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碰了一杯。滴酒不沾的五条悟出来吃饭时，最多点青梅酒，浅啜两口。

    他撑着下巴，嘴角习惯性勾着，“那三年山脚开的甜品店最好吃，现在放糖总是很小气，味道越来越淡了。”他说着撇了撇嘴。

    伏黑惠想起自己从小替他跑腿的那家甜品店，只觉得越来越甜了。

    口上说着不好吃了，还是一次次按时光临。

    夏油杰没说话，只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垂眸喝酒。

    三个学生恍恍惚惚地想着，面前的大人们和那位夏目前辈，应该真的拥有过一段很美好的青春。

    *

    ＊

    2007.9.20

    门“砰”地一下被打开，发出巨大响声，五条悟闯进来揪住夏油杰领子就往外走。

    “悟！我能讲清楚！”

    “你讲不清楚！”五条悟把他掼墙上，一字一句地说。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昨天我踹开老橘子办公的门，把东西都砸了，拿【苍】抵他们脑门上都改不了她的档案。”

    夏油杰一愣。

    在这条没开灯的走廊上，昏暗无比，阴湿的气味让人难受，只有尽头有一点冷白的光穿透他们中间。

    “那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背这么大锅，你不觉得荒谬吗！要叛逃的人是我，杀人的是我，凭什么这么对她？如果她回来那天……”

    “闭嘴！”五条悟用力拽住他的衣领。目光对视，双方眼里的火焰都在熊熊地燃，要把昏暗的光线引爆。

    “是，她为了救你，或许还为了这个世界死了！她什么都考虑到了，现场尸体上只留下了她的咒力痕迹，甚至你的伤口上也是。她去找你的路上早就把‘叛逃书’写好了存手机里。你应该最清楚她是为了谁。你已经说不清了！！她都做到这一步了。”

    五条悟咬牙“所以把你那些屁话吞下去，就当是为了她，好好活。”

    吵到最后，两人眼眶都有些红。

    发丝垂在眼前，那点冷光穿透了空气，依旧留下怆然。

    明明先前谁也不愿意提“死”这个字眼，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

    夏目椿叶死了，甚至连躯体都没留下，就消散在空中。

    于是，两个张狂了十几年的人，第一次双双妥协，也不得不对她安排好的现实妥协。

    五条悟接下了所谓的通缉令，垄断了这个任务。

    十年了，他依旧没有完成，每个月他都会更新一次档案。

    状态那栏永远是“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