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4-3

    -

    在认知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后,夏娜依卡以想出外走走为由,向多佛朗明哥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并得到批准。

    风吐息着大海的咸味,眺望港边驶进驶离的船隻,夏娜依卡从怀中的暗袋拿出有着疤痕花纹的电话虫。她拨通了刻在话筒里的号码,「……你们现在在哪座岛上?」

    -

    过了几天、转乘了数艘船后,提着袋物品的夏娜依卡来到了新世界的某座岛屿。大雨滂沱,坐在路边废弃木箱上的她任凭雨水犀利的打在身上,并对这番湿冷感到豪无所谓。她对将雨伞撑往自己头顶的来人扬起抹久违的笑。

    叼着被雨水给喷湿的菸,贝克曼叹了口气,「妳这样会着凉的。」

    -

    与自家船长通完电话,贝克曼领着夏娜依卡来到了红色势力号上。还没来得及跟船员们打声招呼,浑身溼透的夏娜依卡便被贝克曼给请进卧室。

    「妳就先将就点穿我的衣服吧,过大穿不了我再想办法。」贝克曼从衣柜里翻找出一套衣裤以及一条毛巾,可刚要转身拿给对方时却又反射性的别过头,「妳也先等我出去……」对于不顾异性在场迳自褪去衣着的夏娜依卡,他留下准备好的衣物便避讳地走出房门。

    套上拥有太阳与菸草味道的上衣,夏娜依卡将裤头的绑绳束紧、并捲了捲过长的裤脚,坐至一旁书桌前的座椅,她的心才总算感到些许的放松。而后被唤进门的贝克曼帮她捎来一双拖鞋,尺寸虽大了些但仍堪用。

    她看着他疤痕散佈的手臂,「你的伤痕变多了。」头发也有些灰白了。

    「妳不也一样吗?」他拿起披在她肩颈上的毛巾,替她擦拭湿漉的头发。

    「你真的很喜欢菸啊。」向上瞥了眼他嘴里一贯叼着的菸,她淡淡的转移话题。

    而他同样的没有予以答复,只是轻轻的搓揉着她的发丝,「等等我们就开饭了,一起来吃吧。」

    -

    「唷,依卡,真是好久不见啊!来来来,快坐下一起喝杯吧!」香克斯在夏娜依卡同贝克曼踏进大厅之际,高声欢迎。

    手里提着袋物品的夏娜依卡向厅内的大伙们点头致意,接着便朝香克斯走去。在将物品递出的同时,她端详了脸上多了道伤疤与鬍子、没了草帽及左手的红发船长,「……赌在新时代上了是吧?」

    香克斯露齿而笑,自信且灿烂。

    「抱歉,这次没办法帮你们烤肉了。」

    「没关係啦!以后多的是机会嘛!」

    夏娜依卡微微一笑,指了指交给香克斯的那袋物品,「那是我从南海带来的四十年威士忌,算是前来拜访的礼物。」

    一听到威士忌这词,香克斯迅速道谢后便立刻将礼物给拿了出来。看着酒瓶所透出的、令人心醉的琥珀色泽(且还不只一瓶),他的眼里顿时闪烁出欣喜的光芒;而一旁的鲁在见到瓶身包装后,更是讶异的道,「……这是南海两百年历史的酒庄产出的高级酒啊!要买还得透过门路的船长!」

    「真是太谢谢妳了啊依卡!哈哈哈哈!就算下着大雨也要开喝大伙们──」

    -

    喝完浓汤的夏娜依卡小酌着酒,笑看不管到哪都能开宴会的红发海贼团,然这瀰漫酒香、烤肉味及欢笑声的大厅却令她的心泛起难以消抹的哀伤。纵使命不久矣,她仍旧挂念着家族的一切,眼前的温馨景象对比撕扯她内心的迷茫,她发觉自己的步调已被打乱,不晓得该怎麽迈出下一步了。

    与此同时,刚喝完啤酒的贝克曼无意间瞥见了身旁夏娜依卡发红的双眼──这令他诧异的蹙起眉,一度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在她消失的那些年究竟都遇上些什麽的疑问霎时涌上心头,可此刻的他已无法再故作冷静的顺应她自我承受了。「……不想在大伙面前掉眼泪的话,就到我房里喝吧。」

    即使贝克曼的音量小得被现场觥筹交错的嘈杂人声给淹没,却还是能一字一句传进夏娜依卡的耳里。她愣了下但没有开口拒绝,仅是微微点了点头后起身。

    正在享受宴会的船员们多数都没有发觉到夏娜依卡与贝克曼的离去,而少数观察到这件事的其一──耶稣布则默默的捋了捋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

    -

    关上房门后,贝克曼将拿来的酒「咣」的一声放到桌上,并把口中的菸于烟灰缸内捻熄,「儘管哭吧,今夜不醉不睡,我陪妳喝个够!」他倒了杯酒递给夏娜依卡,也倒了杯自己的;而拿到酒的对方二话不说便将之一饮而尽。「……也用不着这样一口灌吧?这酒还挺烈的啊。」

    把空杯放回桌上的夏娜依卡沉默着用手背擦了擦嘴,两道泪便无预警的同开了龙头的水流下脸颊。

    见着夏娜依卡这般突如其来的反应,贝克曼即便惊讶万分却仍没有多说甚麽,仅是拿了包卫生纸递上后再替其倒了一杯。

    用卫生纸擤去鼻水,她像是嫌喉头不够烧灼似的又喝上几口,「……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但我本身希望你能够相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口腔盈满酒精的呛烈气味,但这仍不足以压下她那攀上心头的焦虑,「……你愿意听吗?」

    他也拿起了酒杯,「妳说吧。」

    得到应允后,她开始道出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能力、故乡的族人、迄今所体会的弱肉强食的美丽与残忍……她还说了来到这后在哪遇上多佛朗明哥、如何进入家族以及这些年来心境上的变化等等;然说着说着,她最终还是选择不把对方最迫切釐清的事情给阐明,哪怕情绪再怎麽溃堤,她依旧死掩那道最深的伤口。「……我唯独……不想被你认为是个骗子……」

    拜这些年的联繫所赐,他老早就臆测到她背后不为人知的祕密──她的能力在这世界显得有多突兀,他就有多笃定自己想法的正确性。他读过报纸上的她跳进海里拯救伙伴,听过人们口中的她一拳打裂海楼石,见证过眼前的她丝毫不受时间改变的年轻外貌……他在她亲口坦承之前,便已擅自接受了这些可能为真的谬论。

    只不过无论心理建设了多久,他始终无法纾解在见着坚强的她泣不成声的样子时,自己那颗被紧掐的心。「我信。」他目光如炬,伸手抹去她颊上的泪水,眼底既没有嘲笑也没有质疑,「我相信。」

    「……谢谢你……」

    于是他们一边着喝酒、一边谈天说地,而他为了缓和她的情绪,也讲起自己当初是如何在香克斯的纠缠下决定上这艘船、怎麽被海军给追捕以及近期在海上的一些令人发笑的事蹟。一来一往间,她也渐如他的愿,转而拾起了点笑容。

    -

    时间在重返温暖的氛围中不自觉的流逝,贝克曼带来的两瓶酒都已见底,一旁的夏娜依卡亦挡不住睡意打起了盹。他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到床上睡吧。」

    将步伐有些摇晃的她搀扶上床并盖好被子后,他吹熄了灯火、让房间蒙上层沉稳的黑暗;可就在他打开房门准备寻觅其他落脚处之际,一句话却幽幽的传进耳里──

    「留下来。」

    贝克曼回过头,在寂静的幽暗中依稀看见夏娜依卡面向天花板的侧脸、眼尾下又闪着的一行泪。

    「留下来……」

    对此贝克曼仅是轻叹口气,便把门给阖上、重新坐回单人沙发。他点了根菸,就着落在甲板的雨声及菸头的火光抑制住上前拥吻夏娜依卡的冲动。直至她沉沉睡去,他才跟着闭上了眼。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