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张海棠将胖子吴邪两人擅自行动的行为臭骂了一顿后,一行人陆续下到盗洞内,见到了密室里,石棺底部的深井内贴满了井壁的青铜片。

    井口很小,只有张海棠身型刚好能塞进去,她便自告奋勇进去探探,巧的是,这时恰好在打雷,她在那贴满青铜片的缝隙里竟听到了无数细微声音,这些声音仿佛从深处,从耳边,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耳边。

    她取下一块青铜片,翻看了一番,这似乎是某种乐器。同时她也看到井底青铜片下的石板上,有几十盘已经腐朽粘在底上的磁带。

    天上的雷声通过上方的扩音器传下来声音与这些青铜片产生共鸣,所以才能发出这些类人的声音?看样子那个叫杨大广的听雷癖经常在这个地方播放雷声。

    张海棠觉得这个行为怪异又有些疯癫,拍了几张照片后没什么发现就打算上去,刚攀动绳子,这时盗洞外吹进一阵带着水汽的微风,风灌入了这个深井,形成一种很空灵的回响。风声的混入将那些声音衬得愈发的模糊,变成了滑稽的咕咕咕的声音,就好像底下有无数□□精。

    张海棠被自己的联想逗笑。

    “棠妹子,你笑这么猥琐做什么?”井口上方胖子探头探脑往下看:“下面有宝贝?”

    张海棠没好气道:“你这破嘴,姐这叫银铃般的笑声。”话音刚落,一道无比巨大的雷声从头顶炸响。

    发丝拂过耳畔,脖颈激起一片痒意,灌入的风刮的更大了。

    周围滑稽的咕咕怪叫骤然变得扭曲混乱,四周无数窃窃私语依然晦涩难懂,奇怪的是,她居然慢慢的有点懂了。

    胖子在上头似乎又说了什么,但张海棠已经无暇顾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些声音吸引。

    胖子在上面喊了几声,许久没有声音,他挠了挠头:“怎么回事?棠妹子你怎么也学小哥哑巴了?”吴邪觉得不对劲,用手电往下照,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后脑勺,晃了晃手电,按照平常,以张海棠现在眼睛的敏感程度早臭骂他别晃点了,现在的却没看见任何回应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始拉绳子,将下面的cos思考者的张海棠拽了上来。

    奇怪的是,上来后张海棠依旧静默不语,只是看着那个深井,视线没有焦距。

    张起灵皱眉,伸手拍她的肩膀,还未碰到肩膀,手腕却被猛的钳住,腕关节发出一道沉闷的咔吱声,张起灵没有一秒犹豫,迅速反握住她的手腕。

    胖子小声:“这俩人怎么突然亲热起来了?”

    张海棠蓦地回头,她的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是一种陌生又有点阴翳的表情。

    胖子默默地往吴邪身后挪了半步。

    吴邪一接触到这个眼神,心中的警报瞬间拉响到制高点,“小哥!”出声的瞬间,张海棠与张起灵二人同时抬膝,两膝相撞的同时张海棠对着张起灵就是一招窝心拳,哪知道张起灵不走寻常路,不躲反倒握紧她手腕猛的一拽,张海棠失去重心,然后被面对面搂了个正着。

    一旁围观的胖子用手指戳了戳吴邪的后腰窝,揶揄的对他说道:“想开点。”

    吴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

    张起灵松开捏着张海棠后脖的手指,扶住失去意识的张海棠躺下。

    一阵阴森的冷风刮过,金万堂从密室外探出个头,小心问:“刚才什么情况?难不成被夺舍了?”

    胖子啧舌:“那这杨大爷真不害臊,怎么能看人家姑娘家阴气重就上人家身呢,懂不懂男女有别啊。”

    吴邪蹲下来,看了看张海棠,又看向张起灵:“小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后者摇摇头,“只能等她醒了。”

    ……

    张海棠是在一阵泡面香和肚子的咕噜声里被馋醒的。

    一睁眼,熟悉的朦胧视线,习惯性去摸头侧,摸了个空,听见几声脚步声,一架眼镜戴到她眼睛上。

    吴邪把一个双手把的搪瓷大碗递给她,香喷喷的泡面侵袭她的鼻腔。

    “多久没复诊了?”

    张海棠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圈酸痛的脖子,“小半年了,等过段时间再看看。”说着吸溜了口泡面,抬眼见所有人看着她,她莫名其妙:“你们干嘛?”

    胖子问:“棠妹子,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什么吗?”

    “刚才?”张海棠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脸上浮起几分茫然。她什么时候上来的?她不是在棺材下那个贴满青铜片的裂缝里吗?

    吴邪现在是一看到这种熟悉的回忆式沉思和茫然的表情就头皮发麻,立马摆手“先别管刚才,先听听我们的发现。”说罢,吴邪复述了一遍那个关于,西海落云国,天姥追云的传说。

    西海落云国,是《山海经·海内经》与《汉书》中零星记载的一个古国,其国土大致在今广东、福建、江西交界之处。

    闽越蛇种,南海王织。

    这句话就刻于一张买地劵之上。

    那很可能这个山海经中记载的西海落云国的哑巴皇帝,是根据南海王的原型杜撰出来的传说。

    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个墓室内格格不入的汉代壁画和汉代石棺。由此他们推断,这个国家很可能并不只是一个传说。很可能这些文物属于传说中西海落云国国王,哑巴皇帝,也就是南海国国王“织”的墓中遗物。

    张海棠吸溜着面条,端着碗观摩着石墙上的壁画。

    这满墙壁画的雷公画的惟妙惟肖,极具神韵。

    张海棠推了推眼镜,她忽然回想起刚才在那个石棺底下的裂缝内,她听到的那些声音。

    “奇怪,奇怪”

    张海棠一连说了两个奇怪:“你们之前在里面就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比如,人的声音?”她转过头。

    张起灵与胖子,一直研究壁画的金万堂也回过头看着她。

    吴邪点头:“如果你是指雷声与青铜片共振发出的类人声,我们都听到了。”

    张海棠脸色古怪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吴邪意识到张海棠听到的声音可能和他们不太一样:“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张海棠下意识点头,想了想却又摇头,“是也不是。”说完继续沉默。

    吴邪干瞪眼等了半天,心说现在也就这俩张大爷,张奶奶敢这样溜他,要是其他人他就要发飙了。

    “姑奶奶你别卖关子啊,到底是不是你给个准信。”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臆想,那些声音太模糊了太诡异了,按理说我不应该听懂,可我似乎能明白它们表达的意思。”张海棠露出一个很纠结的表情,“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形容,总之我有一种很奇怪的冲动。”

    “冲动?是什么意思?”

    胖子了个大拇指:“牛逼了,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女?”

    “你认为奇怪,是因为你突然很想做一件事。”张起灵淡淡的开口:“那些声音告诉了你什么?”

    “它们说——”张海棠缓缓道:“来这里找我。”

    张起灵看着她,她也看着张起灵,莫名的,她觉得那双淡然的眼睛似乎透着非常安静的悲悯。

    好像是在难过。

    脑中这个念头刚起,张海棠就愣了两秒,伸手拍了拍张起灵的脑袋,与他对了下额头。

    “怎么还不高兴上了?叛逆期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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