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贺卿归 > 27 情难自抑

27 情难自抑

    深夜,万丈苍穹之上,星河暗淡无光,沉沉的夜压迫着大地。街道上,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石子小径上一片昏黄,君宛歌与君影朝着七王府的方向并排走着。

    二人一路沉默前行了良久,君宛歌突然停下来,偏过头不死心的问道:“姐姐,这件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君影目光沉沉的看向她,似在重新了解她一般,过了片刻,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二十多年前,宫主初建玉潇宫,那时候我们几人四处闯江湖,挣钱财、攒名声、抢生意、夺地盘。那会宫主的武功还不像如今这般,有次落难,生命垂危,被一个路过的官家小姐救了性命。宫主伤好后,将祖传玉箫赠与救命恩人,并承诺将来恩人有难,吹箫必报。昨天我随宫主去见了一个人,此人是宫主恩人的儿子。他拿着玉箫,只要景慕徽的命。宛歌,杀景慕徽便是报恩,宫主决计不会收回成命,你明白了吗?”。

    得到了再也无力扭转的答案,君宛歌的内心遭受到极大的震撼,当场僵在了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心脏,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剧烈的疼痛、窒息感逐渐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君影见她一副痛心入骨的表情,不放心的叮嘱道:“宛歌,你看着我,冷静下来听我说:宫主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拦她报恩,杀景慕徽这件事已成定局,你切莫做出什么忤逆之举,否则我保不了你!。”。

    君宛歌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任由泪水划过脸颊,没答话。

    君影见她这般,心底隐隐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语气格外严肃道:“宛歌,你可还记得宫里的头条宫规是什么?”。

    君宛歌抬眼,漠然道:“宫规第一条,所有宫人,不得对男子动任何感情。如有违令者,男子扔到乱葬岗喂狼,宫人则被处以鞭刑扔进水牢淹死!”。

    君影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还记得就好,管住自己的心,收回对他的一切感情,姐姐不想见你受到任何伤害!”。

    君宛歌怔了怔,极力的压制住自己临近崩溃的情绪,带着哭腔质问道:“可是姐姐,我管住了我的心,为什么他也要死啊?”。

    君影楞住了,她从未见过君宛歌如此烦躁不安、张皇失措的模样,伸手抱住她小声安抚着她的情绪道:“宛歌,你是玉潇宫的人,我们与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可以对他动摇你的感情,湮灭你的坚定,这样做只会让你们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君宛歌推开她,冷着脸极为认真的看着君影问道:“宫主派去刺杀景慕徽的人是姐姐,对吧?”。

    君影没做答,偏过头去没敢直视她的目光。

    君宛歌继续追问道:“姐姐,那个要景慕徽性命的人,是谁?”。

    君影摇头:“干完这件事他和我们再无联系,宫主不允许他的身份曝光。”。

    君宛歌此时眼神恢复了清明,语气琢磨道:“要想迅速在江湖上建立威信,那么宫主当年接的肯定是些能够撼动江湖的血色生意。宫主的那次受伤,定然是关乎性命才会让她感恩到送出祖传玉箫。寻常官家小姐遇到身负重伤的人,定然吓得花容失色,不敢靠近,且家中大夫极少有能够医治垂死之人的上等医术。只有那些见惯大场面的世家大族小姐,能够面不改色的救人、安排治伤。同时,在这绥都城中,七王爷深受皇帝宠爱,百姓爱戴,几乎不可能有生死仇家,他唯一能够引起别人忌惮、仇恨到想要取他性命的地方,便只有储君人选这一条了。二十年前的世家小姐,太子之位的争夺,这一切串联起来……”。

    君影默默的听着她极为冷静、理智的推断,眉头逐渐蹙得更深,真相呼之欲出的那一刻,她几乎是害怕到摒住了呼吸……

    君宛歌缓缓道:“是某位王爷想要景慕徽的性命,对吧?宫主说过,要让皇帝的儿子们自相残杀。所以,当年救宫主的官家小姐入宫成了皇帝的某位嫔妃,她的儿子拿着玉箫,要宫主取景慕徽的性命报恩,以达到除去竞争太子人选的目的。而宫主则顺水推舟,布局想要以骨肉相残来报复崇景国皇帝?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只是恰巧,景慕徽成了达成目的最大的牺牲者。”。

    君影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意识岔开话题道:“此事极为复杂,与你并无多大的关系,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前面便是七王府了,我就送你到这,你注意别让人怀疑,我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和宫主见了对方,确认好下一步计划后,再联系怎么安顿你!”。君影转身欲走,君宛歌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苦涩一笑道:“君姐姐……”。

    君影回头,她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想要令君影放心道:“姐姐护我长大,待我周全,是宛歌的家人。你放心,我不会做让姐姐为难的事情!”。

    君影放心的点点头,上前一步,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关切道:“你呀,眼圈都红了,待会注意一下,别让人发现端倪。等这事过了以后,姐姐带你去游山玩水,忘了这些糟心事!”。

    君宛歌重重的点点头:“嗯……”。

    ……

    君宛歌望着君影的背影,眸色一收,思绪飞速运转道:“君姐姐她们明日要去见那人,这么看的话,留给景慕徽的时间不多了。她们会在哪里见面呢?此事干系重大,那人肯定不会让宫主进自己王府,避免日后留下把柄。我记得莲星腰间别了一个木牌,那木牌我识得,是西市乐桂坊订房的号牌。除夕休沐时九爷曾派人递了乐桂坊的牌子过来,邀请王爷和我过去听曲儿,那会儿我正好落水身体不适,便叫人把牌子送回去了。莲星那块牌子上刻了个“水”字,应该是房名,看来……明日得去察看一番。”

    “无论如何,景慕徽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另一边,君影在回四海客栈时,敏锐的发觉到有人暗自跟踪,她紧了紧手里的纯钧剑,不着痕迹的隐入一条寂静幽深的小径,将自己藏匿于黑暗中……

    跟踪者甲:“哎,人呢?”。

    跟踪者乙:“嘘,别说话,仔细找找……”。

    瞬间,一道银白色的剑光一闪而现,跟踪者甲瞬间被割喉断气,剑刃直指跟踪者乙。

    君影蒙着黑面纱,冷酷道:“说,谁派你来的,跟踪我做什么?”。

    “饶、饶命……”跟踪者乙吓得哆嗦,“我、我、我们其实是……”。

    他还未说完,黑暗中猛地窜出一支冷箭,封住了他的所有话语……

    君影脸色一惊,警惕的退了好几步,环伺了周围一圈,却只听得寒风呼啸,再无动静。

    角落里,郭石收好手里的弓箭,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

    二更天时,街上起了凉风,寒意令君宛歌感觉到一阵疼痛,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方才磕头太过用力,应该是有些红肿,脖子也痛,膝盖也痛,一抽一抽的疼着,极不舒坦。

    她身心俱疲的拖着脚步往王府走去,丝毫没察觉到,郭石正远远的尾随着她……

    月光下,君宛歌停在离大门约十丈远的地方望着威严光辉的七王府,府前的灯火明亮柔和,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底突然就生出一种细腻绵软的归属感来。就连平日里看起来威猛严肃的石狮,君宛歌现下也觉得它分外的亲切。

    心中有种“回家”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刚进入外仪门,君宛歌正打算悄悄回琼苑,却抬眼望见一个人拿了本书,站在檐下的灯火处,静静的看着。

    “王、王爷???”君宛歌神色意外的看着半沐着月光,半染着烛光的男人,喉咙一哽,再多的话都噎在心头,半个字也吐不出。

    听得她在唤自己,景慕徽回眸,目光专注的望向她,视线扫过她额前的红肿和颈间的淤青时,眼神猛地沉了下去。他收起手上的书,大步走向她,直勾勾的盯着她,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意识到自己额前的伤引得他的注意,君宛歌心虚的埋下头,极力的平复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只压低了生意道:“我见王爷食欲不佳,想出府买些调补脾胃的沙参回来,找了城内许多家药材铺都没有。店家说近来雨水时节,还未进货,店内没有存货了。我本来就打算回来,谁知……”。

    “怎么了?”他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回来时,我想抄近道,便走了小巷子,哪知……”君宛歌故作心有余悸的模样,颤抖着声音道,“我不小心听见了两个人在密谋着好像准备要杀掉谁,我当时震惊极了,惊慌失措之下,弄出了声响被她们给发现了。我拔腿就跑,可还是被她们追上了,后来她们掐着我的脖子,想要杀我灭口,我……我惊慌失措下拔出头上的银簪刺入那人的腰腹,她吃痛放开了我。我趁机逃跑,不小心磕破了头,躲躲藏藏才回来……王爷……我伤人了……”。

    原本因为上元节时她坚持要走,故意冷落了她十多天的景慕徽见她张惶失措,狼狈不安的样子,心头一紧,忙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你是自卫。别怕,我在。”

    在他的安抚下,君宛歌再也忍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难过和压抑,情绪渐成崩塌之势,把头埋在他胸口,紧紧的抱着他放声大哭道:“王爷,她们要杀人……”。

    景慕徽拍了拍她的背,小声安抚着她:“我知道了,明日我叫赵成去告诉太尉,加派巡防营的人手巡视街区,你放心,没人敢伤害你。”。

    “可是我怕……”君宛歌推开他,泪眼模糊的盯着景慕徽,抽噎道,“万一有人要害王爷怎么办?”。

    景慕徽见她这般着急害怕的模样,抬手温柔的替她拭去眼尾的泪珠,安慰道:“我身边有赵成,出行都有侍卫,不会有人胆敢害我的。”。

    见他丝毫没意识到危险就在身边,君宛歌着急的补充叮嘱道:“王爷平日里出行一定要多带些侍卫,赵统领武功再好,终究只是一个人。”。

    一直在暗处守候着景慕徽的赵成闻言,略带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敢去打扰他们,识趣的退得更远了。

    见她如此在乎自己的安危,景慕徽嘴边噙着浅浅的笑意,十分配合的点头:“好,明日开始,本王会多加注意安全。你额前的伤需要处理一下,我们先回琼苑……”。

    景慕徽拉着她回了琼苑,候在琼苑门口的彩萍和子苏见两人过来,忙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王爷。”两人冲景慕徽行礼道,抬眼便看着红肿着眼睛,颇为狼狈的君宛歌,两人震惊道,“君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先回房……”景慕徽牵着她的手,从两人身前经过,又转身冲彩萍吩咐道,“去备些热水送过来。”

    “是……”彩萍接了吩咐,忙一路小跑去烧水了。

    子苏见景慕徽紧张的牵着君宛歌,目光落在了他俩牵着的手上,眼神一亮,无声的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屋。

    子苏将治疗瘀伤的药膏一股脑儿的全拿了过来放在桌上,又见景慕徽的目光都没有从君宛歌的身上移开过,便故意说道:“王爷,您今晚为了等君姐姐回府,一直守在大门那边,也没用晚膳。君姐姐这么晚回来想必也饿了,奴婢去准备些吃食送过来。”

    景慕徽头也没抬,淡淡的应了她声“好”,倒是君宛歌神情错愕的看着景慕徽问道:“王爷一直在等我回来吗?”。

    景慕徽点头:“都二更天了,见你还没回来,有点担心。”。

    君宛歌红着眼,心里有些愧疚,小声道:“宛歌不值得王爷对我这么好……”。

    “对于我,原也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心力,可你还是做了……”景慕徽似乎想到什么,意有所指道。

    “宛歌是大夫,治病救人是应尽的本分,不仅是对王爷,对其他人都一样尽职尽……”君宛歌想要刻意疏远与他的情愫,只得硬下心肠,说些正气凛然的客套话,可话还未说完,便被景慕徽打断了……

    “对其他人也做得到以口渡药这种程度的吗?”景慕徽断然截停了她口中那大公无私的客套话,眼神灼灼的望向她。

    君宛歌一时语塞,耳根薄红,不知如何回答。

    景慕徽继续追问道:“你还未回答我,作为大夫,是不是真的可以为了治病,大公无私到可以……”。

    “王爷……”君宛歌猛地喝止了他的话,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当然不是。”。

    “那你为何……”景慕徽眉眼一亮,试探的问道,“那晚会对我……”。

    君宛歌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王爷身份贵重,当时情况危急,宛歌才不得已冒犯,还望王爷见谅。”。

    见她就是不肯承认是因为在乎,才会特别照顾自己,景慕徽心里有些不甘心,盯着她的眼睛,幽幽道:“倘若……我不肯见谅呢?那晚君大夫……似乎喂了我三口药对吧?”。

    她见他似乎不肯轻易忘记此事,神情羞赧的咬着唇,一时语塞。

    景慕徽故作委屈道:“我尚未取妃,这事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她咬牙,脸色薄红道:“当时情况危急不假,可是宛歌行为欠佳也是真,给王爷造成困扰,还望王爷恕罪。经此一事,宛歌认为自己已经不适合呆在府上了,择日便会离开,还望王爷成全。”。

    见她突然这么说,景慕徽打趣的心思一收,抬手穿过她的后脑勺,拇指腹轻轻刮过她的脸颊,眼神认真道:“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有些事情你不愿意说明,那我就等你愿意开口时再听。这三口药的吻,我先给你记着。”。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嫣红小巧的朱唇上,眼神里压抑着一股说不清的冲动。忽然听见君宛歌似不服气般,很小声的说了句:“其实我不欠王爷了……”。

    尽管很是小声,但景慕徽还是听了清楚,他脸色疑惑的看向君宛歌。她脸色绯红,站起身,一把拉起他,语气羞赧道:“夜深了,宛歌怕误了王爷的名节,还请王爷早些回去休息吧……”。

    “啪”的一声,她将他关在了门外,连带着后面端着热水和点心回来的彩萍与子苏,也没再能够进门。

    回去的路上,景慕徽一直在琢磨着君宛歌说不欠自己这句话的意思,赵成见他一人出了琼苑,忙走了过来问道:“王爷,君大夫没事吧?”。

    “嗯”景慕徽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又道,“明日去趟巡防营和京兆衙门,绥都有人买凶杀入,去查查看是哪些人在绥都横行无忌。”。

    赵成道:“是。”。

    “元宵那次……”景慕徽忽然抬头看向赵成,目光探寻道,“我昏迷后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呃……”赵成听他这么说,脑海中立马蹦出了他和君大夫在床上那一幕,有些尴尬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形容。

    见赵成有些羞于表达的模样,景慕徽料定有事发生,凝神道:“赵成,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赵成低头道:“属……属下……王爷恕罪,属下当时情急,没敲门就直接进来了……”。

    景慕徽见他抓耳挠腮,一脸不自在的表情,追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赵成挠挠头,小声道:“我端药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王爷你……把君大夫压在床上,好像……好像……在……亲她……”。

    听得他的话,景慕徽头脑一懵,竟是什么也没作答,缓解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疾步回房了……

    “王爷,九思堂是这个方向……”

    “……”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