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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隐疾复发

    深夜,四王府。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声敲门声,“王爷?”

    景慕珏放下手里的书,别过头朝门口应了声:“进来”。

    莫云涯走了进来,朝景慕珏低头作揖:“王爷”。景慕珏看了他一眼,拢了拢披在肩上的披肩,抬手斟了杯热茶徐徐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刚刚我们的人回报说,今天先是六王爷、九王爷、欧阳将军,下午没过多久和宁公主也去了七王府,一直待到傍晚。后来七王爷和欧阳将军出府进了宫,没过多久六王爷、九王爷和公主也出来了,随行的还有君宛歌。”

    景慕珏拿茶杯的手一滞,忍不住挑了挑眉,来了兴趣问道:“老六、小九他们去哪了?”

    “先是在街上闲逛,后来进了望江阁,我们的人随后去打听了一下,三王爷当时也在楼上。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七王爷的侍卫赵成进去,没过多久就把君宛歌接走了。后来九爷和公主也出来了,然后是六王爷、三王爷是最后才出来的。”

    听了他的话,景慕珏皱眉陷入了沉思,脑海中突然就映起早些时候在街上偶然相助遇到的女子面容来,还有她手腕的红手钏。

    和宁今天去了七王府,那女子又姓君,她手腕的红手钏分明就是和宁去年生辰时良妃送给她的红珊瑚手钏。这么说,自己遇上的那女子,定然是救了景慕徽的那个君宛歌无疑了。

    “没想到竟然是你!”景慕珏冷笑着哼出了声,不禁有些觉得缘分这种事情可真是奇怪。

    “小九少年心性去七弟府上多半是玩,本王竟然没想到,向来独往的六弟竟然也去了七弟府上,看来七王府比本王想象的……还要热闹!”景慕珏说着,指腹反复的揉捻着手里的书,似在安抚心中的焦虑。

    “云崖,派些人,暗中监视七王府的一举一动……”

    门缝间透进了几缕寒风,令得烛火轻微摇曳,透过半明半暗的烛光望去,明晃晃的烛火打在他的左侧脸上,景慕珏神色有些模糊,失焦的眼神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虑。

    入夜,君宛歌只身立于七王府西路后宅院内的石拱桥之上,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飞檐斗拱、石间松林和若隐若现的石径间。循着小径她的视线开始蜿蜒前行,不远处的池塘沿岸,英德石与太湖石清瘦突奇、重峦叠嶂,结合花树点缀,形成山石叠砌之景。视线上移,月光与烛火的映照下,园内的亭台轩榭间,飞檐轻灵秀逸,如一双飞燕,划空而过。

    直到看到她仰头,望向那遥远星空间的一轮圆月,视线才久久的停了下来……

    她记得他说过:“每到月圆之夜痛感就格外明显……”

    “今日月圆……”她的眉眼间,凝结出一道担忧,似这腊月的冰雪般,难以化开。

    自从前几日,她扭伤回府后那晚,他便再也没出现在西院。孟祥来送王爷交代的跌打扭伤的膏药时,说起他被陛下临时派遣去了蓝台郡,还是和欧阳晔磊一起去的,都过了五日了,现在还未回来,不知道他的旧患发作没?

    君宛歌单手拄着桥上的石墩,心里沉郁着忧思……

    孟祥带着四个仆人,提着灯笼远远就看见君宛歌站在桥上,忙提着灯笼走过去急切道:“君大夫、君大夫,你在这啊,可算找到你了,王爷回府了……”。

    “什么?”君宛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表情空茫茫的,又追问道,“王爷回来了?”。

    孟祥重重的点了点头,神情却是有些急切:“是啊,君大夫,王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回府时是由赵统领把王爷扶回房的,您快去看看吧!”。

    君宛歌闻言,心里一紧,忙提起灯笼一路小跑向九思堂……

    “王爷!!!”君宛歌气喘吁吁的站在他的卧室门口,一手提着晃晃悠悠的灯笼,一手扶着门柱喘气,额前冒出细细的密汗。

    “君大夫?”赵成正将景慕徽扶上床盖好被子,欲出门找寻君宛歌时,便看见她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口,他脸色一喜,语气着急又担忧的说道:“君大夫,你快来看看,王爷其实前天晚上就已经身体不适了,但是蓝台郡的事情没办完,王爷强撑着办完事情才回来,这两天在路上,王爷几乎一直都昏睡着,饭都没怎么吃,刚刚也只是喝了些水。我们出门的时候王爷说来去不过几日,不用带什么药,现在你看……”。

    君宛歌大步跨进房内,把灯笼交给赵成,神色镇定的吩咐道:“赵统领,你现在去琼苑,找子苏和彩萍,让她们把我房内桌案上记载的关于王爷的医案找出来,按照医案记载的前两幅方子各煎药一副,你则以最快的速度,将我的听诊箱取来,检查一下银针在里面没有,我现在去看看王爷。”

    赵成应了个“好”字,便火速出门了。

    此时,孟祥也匆匆赶了来,刚进来就看到君宛歌解下斗篷,坐在景慕徽的床边,神情专注的开始为他号脉。

    孟祥迟疑了片刻,怕打搅她号脉,又想要做点什么,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君大夫,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或者准备些什么吗?”

    君宛歌没有立刻作答,凝神于指尖上他那薄弱脉息间的跳动。她看向躺在床上的他,脸色白中泛青,透着股死灰之色,额前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双眉紧锁,唇色发白,没有一点生气,她心里的担忧和焦灼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景慕徽动了动,身子朝床内侧躺着,他现在只觉得浑身冰冷,全身好似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肢因为疼痛而痉挛,唇齿间发出痛苦到难以自抑的低吟。

    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君宛歌心里同样焦急,又听到他嘴里念叨着冷,她这才抬头对孟祥道:“祥叔,你安排下去,多烧些热水,王爷受了些风寒,需要泡药浴发汗排寒气。另外,让厨房让厨房做些清淡的粥食准备着,以便王爷醒来饿了可以吃。”

    “好的,君大夫,老奴这就去安排。”

    这时,赵成进来了,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药箱,直冲至君宛歌身前,递上药箱道:“君大夫,您的药箱。另外,子苏她们已经在煎药了。”。

    君宛歌接过药箱,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赵成和她在房内,开始为景慕徽治疗。到了后半夜快五更天了,君宛歌这才施针结束,给他喂了药,让赵成把景慕徽放进木桶里泡着。赵成把景慕徽扶进浴桶后,发觉已经快要到卯时了,又急急忙忙的嘱咐了君宛歌几句,便出府前往宫里,告知皇帝景慕徽旧疾复发,今日不能上朝一事。

    君宛歌忙碌了一个晚上,等景慕徽穿着里衣坐在木桶里泡着时,这才得了几分空闲。孟祥和彩萍一直在卧室的外房间候着,内屋只剩下他与她,她挪了张椅子,坐在景慕徽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在热气的蒸腾下,景慕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像先前那样死寂青灰,还有些苍白,眉宇间也松泛了许多,君宛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脚下却传来一阵疼痛……

    前两天因为记挂着脚踝处的扭伤,她几乎没怎么走动,今晚上来来回回走了一晚上,刚才情况焦急,她一时没注意,现下却是有些疼痛了。她揉了揉发痛的脚踝,趁着景慕徽的情况稳定,走到屏风后面,褪下鞋袜,给红肿的脚踝处抹上了药膏,再回来看景慕徽时,发现他已经醒了……

    他神色还有些虚弱,眼神却是十分的清明。此刻他正神色专注的看向她,眼眸里积蓄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王……爷???”她试探性的喊了句,景慕徽没有回答,返生劫的痛苦还在身体内作祟,他拧着眉,眼神里生气了一股魇气,似要吞噬尽他眼里的清明,将他拖入黑暗的漩涡。

    “冷……”他用虚弱的声音吐了一个字后,旋即又闭上了眼。

    君宛歌听到他说的,立刻走近他,将信将疑的伸出食指探了探水温,温度正合时宜。她又偏头看了看他露出水面的半个肩膀和脖子,猜测是说的这处冷,便叫孟祥再抬了些热水,又端了些火炭盆来,自己拿着木勺,隔一会儿就舀些水淋向他的肩膀……

    屋内的温度因为多加了四个火盆而快速升温,虽说是严冬时节的深夜,靠在木桶边上的君宛歌倒也没觉得冷,只觉得像春天似的,背上还起了点薄汗。她看向闭目养神的景慕徽,摇曳的烛火下,他的脸上晦明变化,卷曲浓密的睫毛、俊朗的侧颜、优越的下颚线都令她挪不开目光,在热气蒸腾的作用下,她的脸颊和耳朵都红扑扑的。放松下来后,她只觉得眼皮重得很,强大的困意席卷而来……

    “啪”的一声,木勺落在了水面,她趴在了木桶的边缘,沉沉的睡去……

    约莫到了辰时,景慕徽醒了,抬眼便看见趴在木桶边缘睡得正沉的君宛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还有眼下的乌青,他心里仿佛被什么给击中了一样,抬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又忍不住伸长指尖,温柔的抚平她双眉之间皱着的眉头。

    他低低唤了她一声:“君宛歌……”。

    大概到了日中十分,君宛歌才伸了伸拦腰从床上醒来,醒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在她灵魂出窍之际,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景慕徽的床上醒来!!!

    大惊失色之下,她犹如做了什么出格之事一般,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颤抖着手神情慌乱的检查着自己的衣服,确认衣服完好后,她又环视了一圈房间内,发现没有第二个人,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后来彩萍进来,见她醒了,这才解释说早上王爷醒了后,换了身衣裳,便进宫去了,她进来时君宛歌已经躺在王爷的床上了,应该是王爷把她抱上床去的。

    听到这,君宛歌捂着脸,脸色爆红……

    府内的人,多多少少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对君宛歌的崇拜和礼遇又重了几分,孟祥隔一段时间又是送吃的,又是嘘寒问暖的,生怕照顾不周。君宛歌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睡着,更想不通为什么会在他的床上,再加上景慕徽一直没回府,导致她一整天都患得患失的,没个安心的时候。

    到了晚上,孟祥过来告诉她景慕徽回来了,她又有些退却了,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些什么,更怕听到什么诸如“我没有抱你,是你自己去床上睡着的。”这样无地自容的回答。

    她在房内磨磨蹭蹭了许多,还是子苏猜测她是有些害羞,所以踌躇着不去见景慕徽,便让彩萍把熬好的药端给君宛歌,说孟祥安排她们两个今晚做其他事情,要君宛歌自己端药过去。君宛歌这才端着药,慢腾腾的朝九思堂去了……

    “咚咚咚……”君宛歌神情忐忑的敲了敲门,赵成拉开门,眼见是她,便非常识趣的出来,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即又关上门,自己站在了门外。

    “王爷……”君宛歌把药放在桌上,冲里屋懦懦的说了句,“该喝药了……”。

    景慕徽出来,见她肉眼可见的往后面退了半步,一贯漠然幽深的凤眸里起了一点波澜,他坐在桌前盯着那小半碗药,语气悠悠道:“早晨五更天那会儿,我记得君大夫好像已经喂我喝药了,还要喝吗?”。

    见他不想喝药,君宛歌立刻变身成为面对患者时的严肃大夫,语气坚定道:“要喝的,不喝药怎么能好呢?王爷莫要身体稍微好一点,就放松。”。

    见她眼神坚定,景慕徽微微挑眉,虽说这药对自己而言就是一碗苦涩的水,除了苦没什么用,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是她为缓解自己疼痛而熬制几个时辰的辛苦,倒也勉为其难的喝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他不怎么想辜负她的辛苦,也不想看她因为担心自己而紧锁眉头。

    见他喝了药,君宛歌眉目这才舒展开来,可下一刻见他剩了一口药在碗底,她又出言提醒道:“王爷,药要全部喝完。”

    景慕徽抬手,难得的配合,将碗底的药一饮而尽。

    君宛歌见他神色与平常无异,心里总算是放心下来。景慕徽放下药碗,喝了几口水中和了嘴里的苦涩,这才仰望着她的脸,柔声道:“昨晚……多谢君大夫照顾,辛苦君大夫整夜照顾我。”。

    “王爷客气了,这本是我们大夫的职责。只是……王爷昨晚……我……”君宛歌突然想到什么,耳根子有些发烫,手里搅着半截衣袖,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极小声的问道“我为什么会……会睡着……睡在王爷床……床上……”。

    见她吞吞吐吐,十分羞赧的模样,景慕徽轻松道:“早晨的时候,我醒了见君大夫因为累趴在浴桶边上睡着了,担心你受寒,再加上琼苑离这里也要走上一盏茶的时间,我体力尚未恢复,便抱你去我床上休息。”

    听他这么说,君宛歌松了口大气,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不知又想到什么,语气紧绷道:“那后来王爷……”。

    知她疑惑,景慕徽站起身,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解释道:“抱你去床上睡觉后,我让彩萍进来照顾你,我和赵成进宫去了,放心。”。

    君宛歌一听,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本是我照顾王爷,没想到自己不争气的睡着了,倒是给王爷添麻烦了。”。

    景慕徽摇摇头,垂眼看向她的脚踝,关切道:“君大夫忙了一晚上,脚伤的伤可有加重。”

    她展颜一笑,语气软糯道:“无碍的,王爷早些歇息,你才恢复过来,需要多休息。”

    他没接话,沉吟了片刻突然不着头脑的说了句:“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宛歌错扼的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景慕徽想起那晚见她受伤撞向船柱,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她多半得掉进水里。瞬息之间,竟令他鬼使神差的抬手释放法力,试图用法力接住她,可是自己的法力被封,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一刻,她竟然让自己手忙脚乱到差点失了分寸。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这是继母后仙逝这两千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明显的慌乱。难道是身边太久没见到过这么脆弱的人了,所以才被她给扰乱了心神?不对,景慕徽否定了这样的结论,他明白不是因为凡人的脆弱才会让自己心生怜悯。那又是什么原因呢?景慕徽深深的思索着。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君宛歌突然开口,一条一条的嘱咐道:“王爷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政务繁忙的时候,也要记得多休息,身体感觉到不适要第一时间请大夫来诊治。”

    他看着她眉眼间流露的担心,直到这是在说她离开王府后的事情,语气沉沉道:“好,君大夫的嘱咐,本王记住了。”

    见他没有再开口挽留,君宛歌暗自松了一口气,心底却隐隐有些失落,她不放心的再次补充说:“像这次这样,王爷需要出门几天的话,下次最好带个大夫在身边,这样王爷身体不适也可以第一时间得到诊治。”

    “好。”景慕徽突然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一尺以内,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徐徐说道:“此次出去几天,是因为蓝台郡那边推行国政时突发状况,需要一位皇子过去才能稳住局面。推恩令是我提议的,父皇便派我过去处理。以后,应该很少再有这么紧急的情况发生了。”

    她静静听着,目光陷进了他的眸光里,任由他的声音,穿透她的瞳孔,占据脑海的每一寸。

    “今日离宫的时候,父皇还向我提到……”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些探寻的意味徐徐说道,“他提起要给我纳妃的事情,说偌大的七王府,没有七王妃来主事,像我昨晚那样的情况,身边没有人照料,总归是不行的。我说昨晚身边有大夫在照料我,父皇说大夫始终比不上自己的王妃细致周全。可是我觉得,昨晚上君大夫照顾我照顾得很细致,谢谢你。”

    “应、应该的……”她听着他的话,有些恍惚不敢相信,但心底却听得分明,她挪开眼,语气有些低落道:“陛下的话的确有理,王爷的确应该由七王妃来照顾,若是王爷娶了王妃,想来能得到更细致的照顾。”。

    “你也赞同本王取妃?”他脸色一垮,语气有点冷了下来。

    “王爷始终都要成亲的,七王府始终会有一位高贵的女主人的。”她呢喃道,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让自己接受这件事一般。

    他看向她别过去的侧脸,认真道:“要做七王府的女主人,不是身份高贵就可以的,我会为它选一位最合适的女主人。”

    她暗自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强装镇定道:“王爷,此事与宛歌无关,若无其他事情,宛歌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转身低头收拾好药碗,拉开门匆匆和赵成道了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成看着君宛歌推门而出时脸色有些难过委屈,与自己告别时又一副急于逃避的模样,转身进门,一脸疑惑的看着景慕徽,狐疑的开口道:“王爷,君大夫这是怎么了?”

    景慕徽看着他,目光疑惑。

    赵成解释道:“刚刚君大夫出门时,属下见她眼角有些红,心情似乎很不好。”

    景慕徽一愣,再次确认道:“真的?”。

    赵成点点头。

    景慕徽看着他,脸上的不悦瞬间散去……

    她或许,是有些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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