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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两朝公主

    “追啊!!!”

    “冲啊!!!”

    “将士们,捉拿冷凤兮,无论生死,赏银一万,连升三级,出发!!!”

    “公主,末将们拼死也要保公主安全!公主快走,不要管我们!”

    “不要、不要、你们不要死,不要,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杀我,你们不要杀我……”

    “父皇救命!!!”

    “母后……”

    黑暗中,床帐内的人猛然惊醒,战火厮杀、刀剑相向的噩梦打湿了她额前的发。她坐起身来,眼神惊恐又警惕的四下环顾了一圈,屋内寂静无声,只听得胸腔里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似在一下又一下的安抚受惊的灵魂,她愣了好半响,嘴唇因为紧张出汗过多而变得干裂,她咂摸着嘴唇,伸手掀开了床帐……

    子苏从床上起身,眼神空洞神情木讷的看着桌前跳跃的烛火,思绪一下就飞到了城破国亡的那一天……

    “那天,父皇出征,母后出城相送,宫内禁军统领收到父皇临行前的密诏——‘送我出城,保我性命。’若是父皇败了,必然国破家亡,那时我便从此埋名,流浪异国。若是父皇得胜,我再由他们护送回国,承继大统。后来,我们刚刚出了凰都城就传来父皇战败的消息,护送我的三千禁军战士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不到百人。

    到最后,我们兵分两路,一队由一位士兵换装成我的模样,带领剩下的士兵一起引开追兵。另一队就是我和禁军统领两人换上布衣,一起逃亡崇景国方向。

    后来,敌军猛追,护送我的禁军统领身受重伤,我带着他躲进了崇景国边城蜀都不远处的一个山谷中,后来我们都体力不支昏倒了。等我醒来时,已经过了不知几天几夜。原来是当地一陈姓医家的家主路过杏花谷采药救了我,但却没能救活护我的禁军统领。

    时值内侍省大招秀女,陈家乃地方世族医家,家中幼女,名子苏,年十六,正好在此次进京的秀女名单之列。不巧,陈家小女虽常年待字闺中,但性格活泼刚烈,自上元节花灯会偷溜出门与一卖画书生邂逅,竟暗许芳心,私奔离家。

    秀女入京日期已近,陈家却无能进京的女儿,县令和随行选秀的公公登门数次想见子苏,都被陈老爷以生病搪塞过去。现下,子苏不见踪影,陈家满门就要面临欺君大罪。我听闻缘由之后,心生一计,一是想去绥都打探母后消息,而是进宫为父皇报仇。

    起初,陈老爷听了我的提议后犹豫不决,陈夫人索性心一横,就直接让我上了进京的秀车,我从此有了世族医家小姐子苏的身份。

    后来进了宫,尚宫局的人先是验身,再是挑选容貌姣好又家世出众的女子画像给皇上和各世家大族过目。我买通了画师,把画像画丑,成功落选做了宫女,分配进了尚药局。

    谁知,刚刚获准可以进宫,有机会接近皇上的时候,我就被赐进了七王府。

    来了七王府,本来想直接下药杀了景慕徽以报父仇,后来却听到母后被关押在封禅寺的消息,索性就在七王府隐身下来……”

    冷凤兮看着桌上的烛火出神,烛光打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晦涩异常:“父皇,女儿不孝,未能替您尽最后的孝道。不过女儿已经打听到母后的下落,等女儿把封禅寺的出行令牌拿到手,救出母后,就回去看您。女儿自知力弱,但也在想法尽快救出母后。君宛歌,我知你仁心善良,真诚待我好,可你长得实在美丽,景慕徽待你与旁人始终不同,我只好引诱你以鹤舞令他倾心。当年没有男人能从母后的鹤舞下挪开目光,景慕徽也一样,只要他喜欢上你,要挟你,可比要挟他方便多了。”

    “宛歌姐姐,不能诚心相待,我始终是对不起你的……”

    ……

    自从景慕徽班师回朝又复得圣宠之后,再加上在朝廷政务上出色的处理,一时间想要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七王府新迁后,孟祥原以为会像从前那般冷冷清清,无人问津,便按照惯例把府门关上,谁知一会来一个敲门的,渐成络绎不绝之势,后来索性就常年打开着,又着人吩咐厨房时刻准备着待客的茶点,倒是比之前忙碌了许多……

    自万兽园冬猎一事后,皇帝对景慕徽的倚重逐渐明显,朝中品级稍微高一些的大臣,便开始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往来于七王府。表面上,他们是来探望七王爷旧伤,表示关怀,实则一方面想明里暗里的拉拢圣眷正宠的七王爷,另一方面则是探探七王府的口风,怕先前他们苛待七王府的事情,景慕徽会记仇,想道个歉。

    事实上,如今的景慕徽并不记得那些苛待和冷落的过往,也无意与任何官员靠近乎。所有的来客都被赵成拦在了府外,委婉拒绝。

    除了一个人,赵成不敢拦,也拦不住。

    这人就是公主景和宁。

    王府大门外,景和宁男扮女装只身一人骑马来到了门口,横冲直撞的就往府内走去。

    “什么人?”赵成拿剑横在了她的面前,眼神狠戾,语气不善。

    “大胆,连本公主都要拦!”景和宁气呼呼的一把拍开了赵成的剑,杏目直瞪。

    “和宁公主???”赵成一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圆乎乎的鹅蛋脸,柳眉杏目,挺俏的鼻梁,小巧的嘴巴,皮肤白白嫩嫩的,仔细一看倒真不像是男子。

    赵成疑惑:“属下赵成,见过和宁公主?不知公主这……”

    “哼,看什么看,知道是本公主还不快让开!”和宁瞪了眼他手里的剑,气呼呼的吼道。

    赵成连忙放低姿态抱拳道:“未能认出公主,还请公主恕罪,不知公主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和宁见他毕恭毕敬的模样,也不再计较,问道:“晔磊哥哥可曾来过?”

    “早些时候欧阳将军和六王爷、九王爷一同来访,现下应是与我家王爷在九思堂。”

    “好,知道了。”和宁说完就迈开脚步准备进去。

    “公主……可否稍等,属下派人通传?”赵成迟疑道,又不敢伸手阻拦。

    “不必了,好久没来七哥这儿了,本公主先随便转转,等皇兄与晔磊哥哥他们聊完再找他们。”和宁说着,朝他挥了挥手,就直接跨了进去。

    赵成见拦不住,又怕她在府上有什么差池,只好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了几句,快步跟在了她身后:“来人,快去禀告王爷,公主来府了。”

    另一边,琼苑。

    院内,君宛歌站在那棵古琼树下,抬头望着树干,冬日里树干上覆满了白雪,好似春日里琼花盛开的场景,只是少了几分琼花盛开的生机,多了几分万籁俱寂的寒意。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和景慕徽说着即将离别的话,心里始终郁郁寡欢。她知道自己迟早会有离开的一天,趁着现在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心底那股舍不得,是怎么回事?

    收拾完药材从房内出来的子苏,远远的便看见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凑上前关心道:“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回神,忙矢口否认道:“没,没有。”。

    “真的?”子苏挽着她的手臂,明显不信,“姐姐你若是无心事,怎会让雪水浸透衣裙都没发觉?”。

    她低头,看着雪水浸湿的裙角和鞋面,没作声。

    屋内的彩萍端了个茶杯出来,笑盈盈的走向她:“君姐姐在院内看这棵树看了许久,喝点茶暖暖身子吧。”

    君宛歌接过冒着热气的茶杯,展颜一笑,道:“你们知道吗?琼花有解毒止痒、活血止痛、治疗跌打的功效。入夏后可用冰糖煮琼花不仅口感顺滑,甘甜可口,还能够治疗咳嗽以及化痰,具有着清肺、止咳和化痰的功效。也可制作琼花糕,还可以用于泡茶。”。

    彩萍凝思:“嗯……可是这个季节没有琼花。”。

    君宛歌摸了摸她的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暗,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们,是想着等到明年琼花开的时候,你们就可以把花瓣收集起来。这株琼树叫聚八仙,是绥都少有的古树,它的花开后定是极美的。”。

    彩萍接着说道:“没事儿,君姐姐,等这棵树开花后,你再提醒我们也不迟呀?那时候君姐姐你再教彩萍做琼花茶,可好?”。

    见彩萍一脸期待,子苏接话道:“彩萍,想不想看宛歌姐姐在琼树下跳舞,肯定很美!”

    君宛歌见两人期待的样子,心里好似有蚂蚁叮了一下,有些难受,只低低的说道:“彩萍、子苏,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们来时我便告诉了你们,我只是七王府的客人,将来王爷身体好了,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君姐姐……”彩萍撅着嘴,收起了笑意,一脸的不开心。

    “可是……”子苏拖长了尾音,眼神探寻的看向她:“宛歌姐姐,如果你愿意的话,王爷应该也会同意你留在府上吧?冷月国覆灭,你来的地方已是新朝,再回去物是人非。留在这里,起码七王府的威严可保你平安顺遂,难道这里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君宛歌深深的看了眼子苏,没回答,沉默的低下了头。

    ……

    院外,一声恣意爽朗的少年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宛歌……”

    循声望去,院门口来了几人,景慕徽带着九王爷、六王爷、欧阳晔磊出现在了琼苑,刚才那声音便是小九的声音。君宛歌见到这些天避着不见的景慕徽,毫无征兆的后退了半步,脸色有些怔然。

    景慕徽走近她,朗声道:“好些日子没见君大夫了,孟祥说你在钻研医术,不知近来可好?“

    君宛歌点头,向几位行了个福礼:“我一切都好,见过王爷、六王爷、九王爷、欧阳将军。”

    子苏忙拉着彩萍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见过六王爷、九王爷、欧阳将军”

    景慕徽抬手示意她们免礼,又继续说道:“太尉夫人记着你先前替她治病的功劳,近几日从岭南那边走水运送来一些柑橘,她让晔磊送了些过来,以作感谢。六哥和九弟原本是来府上与我讨论琴艺,刚刚见晔磊说要过来见见君大夫,大家便一块过来走走,望君大夫莫要介意。”

    他说话间,欧阳晔磊递上来一个做工精致的竹筐,递给了子苏,子苏和彩萍合力接过,欠身行礼后转身拿进了房内。

    知晓了来意,君宛歌展颜一笑道:“哪里,太尉夫人客气了,还望欧阳将军替我谢谢夫人的一点心意。”

    小九走上前,笑得明媚疏朗,作势把衣袖往上一拉,露出半截手腕道:“宛歌,要不你也替我把把脉,我最近老是睡不着。”

    景慕琛一把拉下他的衣袖,打趣道:“得了吧,小九你那是担心这个年关过了以后,明年就要上朝了,愁得。”

    “呵呵……”在场其他人皆是一笑,小九朝自己六哥撅撅嘴,表示赞同。

    君宛歌低眉轻笑时,目光却在眼前这四名男子中流转开来……

    这些日子,听府内府外的人议论多了,对当朝几位王爷,她也约莫有了些认识:

    老大景慕博,仁孝慈爱,得皇帝欣赏,百姓爱戴,却也因此惹得老二景慕宁眼红之下怒生歹意,以至于至今缠绵病榻;

    老二景慕宁,皇后所出,确确实实的嫡长子,却活在大哥的盛名下,才致于心胸狭隘,残害手足,郁郁自杀;

    老三景慕奕,原是与龙椅无望,但嫡长子与长兄相残,他意外成了能承继大统的皇子中,最年长稳重的一个;

    老四景慕珏,风采卓著,看似从容淡泊,可我朝太子向来是能力者胜之,他也抵挡不住至尊之位的诱惑;

    老五景慕裕,自小而娇,为人跋扈倨傲;

    老六景慕琛,其母瑾嫔并非名门望族出身,故自小便安守本分,远离朝堂夺嫡之争,心明若镜,不将不迎;

    老八景慕坤,脾气暴躁,生性张扬;

    老九景慕脩,皇帝幺子,明媚潇洒,诗酒风雅;

    至于他,君宛歌的目光落在了景慕徽的身上,此时的他正侧身与另外三人交谈着什么,她便不自觉地挪动脚步上前,用眼睛把那人线条清晰的侧颜,描绘了千千万万遍。

    有匪君子,其名慕徽。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

    几人之中,景慕琛仰头看了看逐渐明朗的天色,心情不错的提议道“今日这雪应该不会再下了,现下正好无事,不如我们来温酒煮茶,小九前些天嚷嚷着学会了新曲,我们再听小九弹奏一曲如何?”,景慕脩眉眼一挑,来了兴趣又补充道:“唉唉唉,要是能再配上一只舞就更妙了!”欧阳晔磊笑着看着小九,赞同的点点头:“今日这景,确实适宜!”。

    景慕脩毫不见外的拉着景慕徽的胳膊撒娇道:“七哥七哥,你记得,上次咱们在太尉府上说过的,你的峄阳琴可否……”。

    景慕徽奈他不过,转过身对着孟祥吩咐道:“去取峄阳琴,备些点心送过来。”

    君宛歌见大家心情都不错,偏过头对子苏说:“子苏,我们去备些茶吧!”。

    待君宛歌和子苏备好茶水,院外已经备好琴案在点心了,只听得小九在院外嚷嚷着……

    “六哥,要不我们派人去云烟阁把如烟姑娘叫过来跳舞如何?我的曲子要是没有舞蹈,岂不单调得很?”

    景慕琛正色道:“胡闹,王府内院,岂能随随便便就接风尘女子进入?再说了,你若是琴艺进步,那我们又怎会觉得单调呢!”。

    “晔磊……”小九扭头冲着欧阳晔磊撒娇道,“你觉得呢?”。

    欧阳晔磊轻笑着制止道:“你六哥说得没错,若是七王府请舞姬进门,传出去恐会让人议论。”。

    “七哥,是我考虑不周……”。

    景慕徽倒是觉得没什么,反而问道:“云烟阁是什么地方?”。景慕琛有些一言难尽的摆摆手:“西市那边的一个风月场所,里面的歌姬和舞姬才艺颇佳,卖艺不卖身,我从前领着小九去了一次。谁知他竟然喜欢上了那里,还流连其中,说来惭愧。”

    小九听着倒不觉得有何不妥,只‘嘿嘿笑’的凑近景慕徽,神神秘秘道:“七哥,六哥现在不怎么爱去哪些地方了,要不……改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里面可好玩了,那些姑娘的歌喉和身段七哥你一定要去现场感受一下……”。

    房间内,君宛歌放下手里的茶壶道:“子苏,你先把这壶君山银针端出去,王爷爱喝的。这水还未沸,我等水沸了,再端出来。”子苏利落的应了声:“好”,便端出去了。

    子苏恭敬的冲着景慕徽行礼道:“王爷,茶来了。”。

    景慕徽微微颔首,示意子苏倒茶,偏头看向小九,语气揶揄道:“歌舞俱佳?”

    小九见他似有兴趣,忙追问道:“王兄去不?”。

    景慕徽喝了口茶,语气淡然道:“宫里的舞姿尚且一般,云烟阁的歌舞能比宫中出彩?”。

    小九兴致勃勃道:“七哥你还别不信,如烟姑娘的舞姿绝非宫里那些能比的,那真是一舞勾魂。作为云烟阁的头牌,绥都的王公贵族,见她一面都还得排个十天半个月呢。也就我平日里与云烟阁来往得多,她们总是会为我留位置的,怎么样,七哥去不去?”

    景慕琛颇为宠溺又有些好笑的看向小九,扶额道:“虽没有小九说得这样夸张,那里的舞姿的确值得一观。”。

    刚给在场的四位倒完茶,子苏站在小九的身边,听得他们的谈话,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哼,凭那个如烟姑娘跳舞有多么好看,肯定不如我们君姐姐跳舞好看。”

    子苏站在小九身旁,嘟囔的话全被他收进了耳中,他颇为惊讶的抬头看向子苏道:“姑娘的意思是……宛歌也会跳舞???”。

    此话一出,桌前四人皆望向她,子苏脸色故作惶恐,怯生生道:“奴婢多嘴!”。

    小九来了兴致,追问道:“无妨,我们四人本就闲聊,不必拘礼。刚刚你说宛歌跳舞,可是真的?”。

    子苏用余光瞥了一眼景慕徽,见他神色并无异常,便刻意用言语引导道:“嗯,我们君姐姐前段时间无聊时,便跟着一幅画,在学习跳舞,她说那叫鹤舞,跳得可好看了。”。

    “你说什么,鹤舞?”景慕琛闻言一惊,扭头看向景慕徽,探寻的意味明显……

    宛歌是冷月国遗民,现在竟还会跳鹤舞,难道……

    子苏见景慕琛像是误会了,连忙解释说:“不不不,王爷莫要误会,姐姐是按照图上自学的!”

    景慕徽闻言,脸色并无波澜,徐徐道:“前段时间,我去封禅寺见清月,君大夫一时好奇就带着那本《鹤仙图》与我一块去见了清月,清月估计是觉得合眼缘,便告诉她这幅画暗藏着舞谱图,用火微烤就能显现,大概就是依照这个舞谱学的吧。”。

    子苏重重的点点头,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奴婢看君姐姐很喜欢那本《鹤仙图》,就斗胆建议姐姐学图上之舞。这些日子,姐姐的舞姿增进了不少,所以方才奴婢才斗胆说姐姐的舞姿定是比那如烟跳得好看。”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子苏说完,目光快速的在景慕徽和小九的脸上扫视了一眼,又不着痕迹的退下。

    适逢君宛歌端着茶壶出来,几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她放下茶壶,见他们望向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狐疑的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宛歌来来来……”景慕脩沿着桌子转了一圈,把她按在自己的板凳旁坐下来道,“本王有一个请求,不知宛歌可否答应?”。

    “九王爷……”宛歌狐疑的看向他,“有何事?”。

    小九明媚一笑,神色期许道:“宛歌可否为本王助舞一场呢?”。

    “助舞???”君宛歌一脸迷茫的看着小九,又寻找答案似的看向景慕徽。景慕徽侧身解释道:“方才子苏无意间说起你跳鹤舞很好看,所以小九有些期待。”。

    君宛歌恍然大悟,神色害羞的婉拒道:“我那些都是些闲时女儿家胡闹消遣,上不得台面的。王爷们见多识广,还是不要拿宛歌开玩笑了。”。

    小九拉过她的衣袖,期待满满的盯着她:“宛歌你就答应嘛!”。

    晔磊笑言:“方才听子苏姑娘的意思,似乎对宛歌的舞姿很是赞叹,我们也想有着眼福一观呢!”。

    “可是……”宛歌有些迟疑,下意识的看向景慕徽。

    景慕徽嘴角勾了勾,心情大好:“小九的新曲才学会不久,怕琴艺不佳冷场,而且我们都没见过鹤舞,若是有君大夫的舞相助,想来应该是场不俗的视听盛会。君大夫可否一舞呢?”。

    他望向她时,似嘴角噙着笑。君宛歌渐渐觉得,景慕徽的身上,似乎有某种莫名的引力带着自己,不自觉的看向了他,他漠然的脸上似乎噙着笑意,玄黑色的瞳仁深沉似海,像要带着她的灵魂,坠入令人神迷的漩涡。

    鬼使神差的,君宛歌没办法拒绝他,木讷的点了下头。

    得到回答后的小九,欢欢喜喜的盘坐在琴案上整理琴弦,景慕琛脸上也带着儒雅的笑意,顺手取下别在腰间的埙,准备为小九伴奏。

    景慕徽和晔磊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等候开场。

    彩萍和子苏则端着茶壶站在树下一侧,屏息以待。

    君宛歌进门换了身更灵动飘逸的白色对襟长袖襦裙,安安静静的站在琼树下,光透过枝丫星星点点的落在她的头上、脸上、身上,忽明忽暗,光彩斐然。

    琴声渐起,埙音和奏,清丽婉约的乐声悠扬的穿过院墙飘向远方……

    乐声撩起她的裙摆,只看她折纤腰以微步,时不时转移变换莲步,眸眼灵动,美如皓月。顷刻又呈皓腕于轻纱,袅娜腰肢温润轻柔,指如柔夷,面若桃花。那身白色对襟长袖襦裙,白縠之衣,薄纨之里,缓鬓倾髻,软媚著人。

    如此静距离的看着她灵动活泼的模样,景慕徽一怔,恍惚间,清寂的眼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峄阳琴还在演奏着有些青涩的《平沙落雁》,埙音时而低沉时而清冽,随乐音舞动的白縠之衣,恍惚间,那神似仙鹤飞翔般的舞姿,撼动了所有人的目光……

    角落里,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子苏双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茶盘,茶盖因为端举之人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栗,在与茶壶碰撞间,发出低低的,似呐喊一般的低鸣……

    子苏看着景慕徽看向君宛歌的眼神,心里默默诉说道:‘母后,你等我……’。

    “咚”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景慕琛察觉到小九收尾的琴音明显敷衍,神色也似有些心不在焉,心下不禁有些疑惑,顺着小九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他目光的尽头正是君宛歌。景慕琛心中“咯噔”一下,忙收回目光,微微皱了皱眉,他从未见过小九看谁的目光如此的沉醉、专注……

    一舞结束,君宛歌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屈身行礼道:“宛歌献丑了!”。

    景慕琛收起埙,起身鼓掌夸赞道:“君大夫之舞,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何其有幸,得见此舞。”

    晔磊也忍不住惊叹道:“宛歌之舞,确如子苏姑娘所言,风采斐然,风华绝代。”

    君宛歌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薄红,轻声道:“是王爷与欧阳大哥谬赞了!”

    她用余光搜寻着景慕徽的神情,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忍不住狂跳起来……

    他会说什么呢?

    景慕徽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还未开口,便听到院门口传来一声……

    “晔磊哥哥……”

    琼苑外,景和宁走了进来,神情有些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路过君宛歌身旁时,颇为戒备和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冷着脸朝欧阳晔磊走去……

    “公主???”欧阳晔磊见到来人一惊。

    “宁儿???”小九与景慕琛皆是一愣,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和宁。

    一想到平日里专宠她的九哥,迁就她的六哥,她倾心的晔磊哥哥,都围在这个女人身边,和宁看向君宛歌时,眼里带着十分的敌意,指着她质问道:“宁儿都看见了,她跳舞时,九哥为她弹琴,六哥为她伴奏,晔磊哥哥你还夸她。她是谁?”。

    见景和宁脸色不善的冲着君宛歌嚷嚷,景慕徽眉间一皱,目光打量了景和宁一眼,冷声道:“她是救本王的大夫,你九哥弹琴请她和舞,有什么问题?”。

    景和宁见景慕徽神色淡漠,语气冷肃,冥冥中似有种无形的威压,将她的气焰压下来不少。她乖乖朝景慕徽作福礼道:“宁儿见过七哥!”。

    景慕徽略过她,看向赵成,略带愠色道:“为何无人通报?”。

    赵成深感歉意,默默垂首,不知如何回答。

    景和宁气焰彻底哑火,有些心虚的拉了拉景慕徽的衣袖,怯生生道:“七哥,是宁儿没让他们通传,想要自己进来找王兄们的,你不要怪他们嘛!”

    赵成抱拳:“属下知错!”。

    景慕琛圆场道:“赵统领一直都跟着宁儿的,想来也不会有差池!”

    君宛歌跪下行礼道:“民女君宛歌,见过和宁公主!”

    子苏忙拉着彩萍跟着行礼道:“奴婢子苏,奴婢彩萍,见过公主。”

    景和宁鼓了鼓腮帮子,想发脾气又作罢道:“起来吧!”。

    见和宁一身男装,景慕琛皱眉道:“你穿的谁的衣服?”。和宁拉过景慕脩的胳膊道:“九哥的,他上次让人送进宫的!”。景慕脩没回她,目光追着宛歌。见他不回答,和宁扳过他的脸,疑惑道:“九哥?”景慕脩打掉她的手:“都快十六了,没大没小的!”

    和宁噘着嘴,看着欧阳晔磊嘟囔着:“晔磊哥哥,你们在这里干嘛呀”。欧阳晔磊上前一步,走近她解释道:“先前娘亲承蒙君大夫诊治,近来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父亲订了几箱从岭南那边走水运送来的一些柑橘,娘亲让我送过来一筐给君大夫,作为答谢。恰好小九约着慕琛一起过来慕徽府上借琴,大家就在君大夫院内聚了一下。公主今日怎么出宫来了?”。

    和宁了解了事情经过,心里也不介意了,脸色转喜道:“我……我想着自从上次七哥乔迁新府出过宫,就没再见你们了,所以……就想出来见见你和六哥、九哥。接过九哥府上的人说他来了七哥这里,我就过来了……”。

    和宁有些怕如今的景慕徽,但是想着是自己的王兄,又斗胆问道:“听闻七哥身体一直未复原,如今可有好些?”。

    景慕徽看了她一眼,不冷不淡的回了句:“有君大夫悉心照料,无碍。”

    和宁有些不习惯这么冷淡又带着威严的七王兄,想着先前战场受伤,后来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性格多多少少有些变化,便觉得合理了。她走到君宛歌跟前,忽然抬手,君宛歌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得专注的看着她。只见和宁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红色的手钏道:“这是我十五岁生辰之时,母妃派人从东海寻来的红珊瑚手钏,得护国寺高僧开过光的。母妃说佩戴之人可遇难成祥,你救了我七哥,又医治了太尉夫人,我把这个送给你,作为答谢,你收好!”

    景和宁取下手钏,拉起君宛歌的手,准备给她戴上。

    “公主……”君宛歌有些惊诧,忙摆手婉谢道,“公主不可,如此贵重的手钏,民女实在承受不起!”。

    见她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和宁明媚一笑:“我还有父皇送我的玉佛庇佑,你莫要推辞,收下!”。

    她说着,牵起君宛歌的手,直接将那红珊瑚手钏给她戴上了:“你皮肤白,这手钏戴在你手上还挺好看的。”

    君宛歌盯着手腕上的红珊瑚手钏,一脸纠结道:“此乃公主的生辰之礼,恐是不妥!”。

    景慕脩冲着和宁神情得瑟道:“好歹是宁儿一番心意,宛歌你就收下吧!况且,她生辰礼多的是,宛歌你戴着这手钏我感觉比宁儿要好看呢!。”。

    和宁作势要去打自己九哥,两人玩闹在一团……

    景慕徽低头瞥见君宛歌手腕上的手钏,阳光下,手钏泛着微微的红光,衬得她手腕白皙红润,煞是好看。他转过身冲着嬉闹的和宁道:“赵成,日后和宁若是想来七王府玩,可以不用特意通报,让她自己去玩即可。”

    “真的?”景和宁听后,喜滋滋的跑到景慕徽面前……

    自从景慕博出事,良妃便再也不准她私自出宫。她不能说是去找晔磊,毕竟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若是引来闲话,被母妃知晓怕是会引来雷霆之怒。九哥自己都尚未及冠,说是去找九哥的话,根本出不了宫。只得偶尔借着探望六哥的借口,偷偷溜出来。其他几位哥哥,良妃娘娘鲜少让她接触,说是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隔阂。自己母妃和贤妃娘娘关系极好,七哥受伤时,母妃还着急得睡不着觉,知晓他有如今的建树,又暗自高兴。若是自己说去找七哥,母妃肯定同意。

    “那以后我说出宫来探望七哥,七哥派人来接我,母妃肯定不会阻止了。”

    景慕徽颔首,点头同意。

    和宁灿烂一笑:“谢谢七哥!”

    小九忍不住碰了碰和宁的胳膊道:“这以后,再高的宫墙也关不住你了吧!晔磊,以后有得闹了!”。

    欧阳晔磊看着景和宁,没回答,只是宠溺一笑。

    想起自己心头盘算的游玩计划,景和宁忙跑到欧阳晔磊身前说:“晔磊哥哥,今晚有花灯会,我们逛街市可好?”。

    经和宁一提,景慕脩拍了拍脑门说:“对呀,本王倒是忘了,今晚漓江有花灯会。六哥、七哥、宛歌,今晚我们一起去游花灯会如何?”。

    君宛歌一听,有些好奇,忍不住看向正在绘声绘色描述花灯会如何如何好玩的和宁,有些向往。景慕徽她有些心动好奇的模样,点头应了声:“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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