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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昕冉联系不上,但总有人能联系上的。

    白池起身去“今夜”找房谷,她以前行动的时候没避讳小伍,有些事情让熊冯特知道反而于她有利,但这次,说不出原因,她刻意避开了小伍。

    “今夜”楼上的包厢内,房谷观察今天的白池,很不一样。之前的白池是平静的,运筹帷幄的,好像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才漠不关心,但这次,她像是嗅到血气的凶兽,真正在人前展露出“渡鸦”的一面。

    “房先生有个女儿叫赵妙离对吧,十二岁,枫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白池开门见山,沉眸问他:“我要你告诉我熊冯特的计划,他对梁争辉做了什么?”

    房谷听完神色一怔,关于他女儿的事情,熊冯特都不知道,白池是怎么知道的。

    白池主动替他解开了疑虑:“现在的家长对小孩都很上心,赵女士在枫华市家教群里,四百块两个课时,给她女儿补习,好学校就那么几个,不巧,小升初的时候,正好中介机构找到了我们学校。”

    遇见陶昕冉不久,白池以为凭着陶昕冉的相貌,度日不是难事,但很明显,陶昕冉过得有些潦倒。

    陶昕冉恨恨地骂了一顿她们的头房谷,能让底下的小姐们跟有钱有势的老板搭上的,都是过于听话的,但抽成要一半多,陶昕冉除了要养吸毒的老爸,还要养梁争辉一家人,她不同意,房谷就断了她接触那些老板的机会。

    陶昕冉骂房谷不得好死,难怪听说当年他老婆怀着孕跟他离婚,还取什么妙离还是离妙的名字消遣他。

    在此之前白池从熊冯特口中听过房谷的名字,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他,此人为了钱钻营,好掌控。

    白池唯一一次找他,就是在听完陶昕冉抱怨后的周末,她本来是想找房谷时不时地给梁争辉找点不痛快,让梁争辉在胆战心惊里生活几年,像不知道利刃何时落下的欧文一样,绝望又挣扎地活着。

    巧合的是,白池蹭课时撞上□□在走廊上打电话,□□焦急的声音被进进出出拿反应试剂的白池听了个大概。

    他母亲那边需要人照顾,约好的家教这边不放人,如果临时改期要扣掉以往教课的钱。

    周天,白池恰好需要一个正当出门的理由,她得瞒着唐景珏和基地的人联系。

    家教是她替□□去的,那女孩叫赵妙离,名字耳熟,装作不经意地一打听,女主人离婚的时候小孩还没出生。

    白池那天带了鸭舌帽,和房谷约定好地点却没露面,将房谷的相貌与赵妙离对比起来。小女孩与房谷的眼睛如出一辙,眯眯眼,不讨好的样貌,也不是很好带,只有□□那样好脾气的人才能教她几个月。

    白池虽然不喜欢赵妙离,但还是和□□商量,以在她家附近的名义接过了这份家教。都是枫华的学生,教课质量差不多,白池又不图钱打低了价格,赵女士乐得占便宜。

    不久后,白池才觉得这课接得实在很值。

    房谷虽然表面上对赵女士不闻不问,但总是暗中对她们好,白池有几次险些被他看到。

    有些人掌握在熊冯特手里,倒不如握在自己手里更安全。

    白池接着说道:“房先生把女儿保护得很好,忍着不见,不给她们带来麻烦,但如果房先生肯对女儿再多了解一些,就会发现她小升初的家教老师,都是我。赵女士说过,她本来没指望赵妙离能上附中,我如果要回去继续教,她会很欢迎。”

    房谷之所以这么拼命赚钱,是头几年移民政策松动的时候,想把她们娘俩送出国,他做的这事,留亲人在国内始终不太安全。

    可没等他把钱赚够,移民政策就改了,以前几千万就能移民加拿大,这会有钱也不一定能行了,但多给孩子预备着钞票总是没错,没人嫌钱多。

    这话从白池口中说出来是赤裸裸的威胁,从来没见过的爸爸和跟了好几年的家教老师,房谷根本不敢赌。

    赵妙离她妈早就不信房谷了,从她那会带着孩子离婚的时候,房谷就清楚姓赵的女人肯定不会信他。

    涉黄涉黑涉毒的他和一个清清白白的学生,她肯定会选相处几年的白池。

    房谷看得明白,权衡得很快,他挣钱不就是为了赵妙离那个小王八蛋么,背叛熊冯特也比让女儿现在就没命强。

    这选择他也在做,这场抉择再怎么看,都比让熊冯特知道他女儿的下落更好。

    如果他把实情向熊冯特说明,表面上或许能暂时处理掉白池这个麻烦,但他没办法跟熊冯特解释。孩子的事情一旦让熊冯特知道,从熊冯特多疑又狠辣的性格上看,他对房谷的疑虑只会越来越大。

    为什么这么久了基地都查不出来赵妙离的身份,反而被接触没多久的白池知道得一清二楚。

    与其让熊冯特怀疑他和白池有勾结,倒不如真的和白池合作。

    “房先生考虑清楚了?”白池怡然坐在房谷面前,又逐渐恢复胸有成竹的模样,彷佛那一瞬的慌张只是呼吸促急导致的错觉。房谷刚才的想法她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过来同他谈判,更不会有这场威胁。

    “熊先生……”房谷一改恭敬的态度,是谁的人表面功夫要做足,改口称:“熊冯特让我跟梁争辉透露,这回给陶昕冉的父亲加大剂量,致死量,否则就断他们的经济来源。我这边接到的意思是让他们相互撕扯,最好能两败俱伤。”

    “梁争辉在枫林市,也是熊冯特安排的?”

    “是。”房谷如实补充:“五年前,梁争辉一来枫林市,我这边就接到了消息,但熊冯特没让我做什么,只是让我掌握梁争辉的住址。”

    白池又问:“我和陶昕冉私下联系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知道,就你找我问陶宏量行踪的时候,我刚猜到。”

    房谷确实刚看出来,如果白池不主动问到这件事,房谷还猜不到这一层。这样也好,大家互有把柄,利益关系也能更稳固,房谷也不必时时担心白池会把他倒戈的事出卖给熊冯特。

    白池自觉和陶昕冉相遇是偶然,这两年的联系很隐蔽,金钱来往也十分谨慎,房谷之前应该没察觉到她们的关系,房谷不清楚,意味着熊冯特一定也不知道。

    所以熊冯特选择这时候对梁争辉下手……究竟是想掩盖什么呢?

    白池这边与房谷达成联盟,市局那边也没闲着。

    市局法医队的最终报告还没全部出完,四个人没有在户籍系统中登记过,看着也就成年左右的那俩年轻人连学籍都没有,本来确认身份是要耗费一段时间的,但现在不必了。

    他们的身份昭然若揭,梁争辉、梁争辉的妻子柳烟,以及梁婉的两个弟弟,梁泽和梁峰。

    剩下那位通过人像比对,在户籍系统中确认了他的身份。

    陶宏量,1972年出生于贵西,离异多年,有个22岁的女儿,名叫陶昕冉,父女二人于五年前来到枫林。

    时也命也,梁婉选择留在贵西,没跟一家人逃出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死心和殒命两种结局,若重来一次,不知她会怎么选。

    谢琰东年纪小两岁,之前在枫林市局有秦斌和唐景珏两位师兄罩着,生活上总像个孩子,有时候情感很丰富,也很多余,好容易跟唐景珏单独呆了几年,显得成熟稳重了些,这阵子被秦斌一带,动不动就伤春悲秋的德行就又回去了。

    从唐景珏手机屏幕上瞥见白池的信息后,他全然不震惊那自然是假的,但本着不太负责任的想法,秦斌和唐景珏能信的人,谢琰东也跟着信。是有点盲目崇拜的意思,但有时候对待师兄和搭档,就得这么信。

    如果最亲近的战友都无法信任,那还能相信谁呢?就像秦斌和唐景珏永远无法怀疑杨远征一样,在他们这行,有些前辈就是矗立在信仰道路上的丰碑,容不得丝毫诋毁。

    谢琰东此地无银地整理好表情,故作淡然地开口:“从尸检结果来看,陶宏量有较长时间的吸毒史,他体内检测出了过量的□□,注射剂量在2500毫克以上,心肌纤维大量断裂,是由兴奋后的急性昏厥导致的死亡。通过对现场的勘验,出租屋内还有另一个人的指纹,不属于房东,还没来得及做比对,初步怀疑来自于登记住房信息的那名女子。”

    空气如同缓滞了一样,无声无息。

    谢琰东没问出口的话大家都已心知肚明,那个登记住房信息的女人,最有可能的,无非是白池和陶昕冉两人中的一个。

    房东说登记的时候来人戴着口罩和墨镜,无法确认相貌,仅从身形来看,二人都有可能。

    此时的白池也无心撇清她身上的怀疑,她联系不上陶昕冉了。

    如果陶父真的因为吸食毒品过量而丧命,陶昕冉就再也没有软肋,她一定会选择用最激进的方式找梁争辉报仇。

    但陶昕冉正在疯狂地寻找她的父亲,跑到昌平路的案发现场找梁争辉,恰好被守在附近的宋伯明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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