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游戏？打什么游戏？”
    顾林问道。
    “就是那种电脑上的游戏。”
    “打，有功夫就打几把，挖黄金，挖到一块大的，可开心了，就跟挖到真的一样。”
    “……”
    周静被顾林逗笑了。
    “怎么？你对象打游戏？”
    “……嗯。”
    周静点点头。
    “打就打呗，就为这两人吵架？”
    “……他往里充钱，充了两三万，能不吵吗？”
    周静说道。
    “充这么多？”顾林有些吃惊，随即又说：“人家做生意也早挣出来了。”
    “他要是挣出来，我就不和他吵了。”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顾林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家的经……特别难念。”
    周静说着，情绪又低落下来。
    “都一样。”
    顾林看周静不高兴，劝道。
    “……顾主任，你说结婚有什么意义？真的，有时候在街上碰上那种结婚的婚车，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结婚？”
    “肯定每个人都有结婚的理由，就像你当年一样，你为什么结婚？”
    “我……我那时候傻。”
    周静想了一下说道。
    “你以为现在结婚的那些就不傻？”
    “……”
    周静又笑了。
    顾林喜欢和周静聊天，喜欢看周静被自己逗笑的样子。
    “你那个时候，一定很爱你对象吧？”
    顾林问道。
    “嗯。”
    周静点点头答应道，没有丝毫的犹豫，那时候她确实爱刘丰，非常爱。
    “那你也算是嫁给了爱情。”
    “……”
    听顾林说，周静忍不住苦笑。
    “怎么？”
    顾林看着周静问道。
    “……没法说。”
    周静垂下眼皮说道。
    “那你也是曾经爱过，这就不错了，不能要求太高，比我强。”
    看周静不开心，顾林转开了话题。
    “怎么，顾主任，你没爱过你对象？”
    周静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了，问道。
    “我那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我对象，搞得我自己也迷糊了，就像本来要挖黄金，结果挖到一块钻石。”
    “那不更好？钻石比黄金更值钱。”
    周静问道。
    “是那么回事，可是你根本不需要钻石，拿到家里，放在哪里都硌得慌，又不能拿出去卖钱。”
    “……也不错，校长的女儿，起码是个书香门第，我还羡慕呢，有学问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三观正，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不会去做。”
    “哼，什么书香门第，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看看，也就那么一回事吧，有时还不如普通人家呢。”
    “怎么会？”
    “……我就不举例子了，这么说吧，他们是人，其他的，我就不评价了。”
    顾林摆摆手说道。
    “……”
    周静看顾林不说，就没好意思追问，没想到，顾林自己忍不住了：
    “不行，上来情绪了，不说憋得慌，说一个，那年，我老婆刚生了孩子，我爸我妈过来看孩子，正好那几天大雾，雾大到什么程度？早晨和晚上，一米就看不清人，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你说那么大的雾，我爸我妈坐车来了，看看孩子，住几天，不是很正常吗？我老婆在医院，家里又不是没地方，诶！我那个老婆不让，说马上就出院回家，家里都打扫好了，让我爸我妈当天回去，那么大的雾！”
    顾林说着，两只手撑在宗科长的办公桌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子。
    “……就那么回去了？多危险，你去宾馆要个房间多好。”
    周静说道。
    “不敢呐，老婆刚生了孩子，说啥是啥呗……那天晚上，我用学校的车把我爸妈送回去，赶回来都到了下半夜了。”
    顾林说着，脸上有些动容。
    “……”
    周静没说话，她以为自己在婚姻里算是很惨的了，没想到各家有各家的难。
    “我那个时候，就在回来的路上，我也像你现在这样，我也想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结婚，就为了传宗接代？这也太难了。”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想通的？”
    周静问道。
    “哪想通了？过去那一阵就不想了，也没功夫想，就一天一天往下过呗。”
    顾林说道。
    “……活着真难。”
    周静叹道。
    “难什么，不都是这么活着吗？想开了，就不觉得难了。”
    “……”
    周静没说话。
    “哟，光说话了，到点下班了。”
    顾林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说道。
    “嗯，到点了。”
    周静也抬头看了一眼说道。
    “走了，回家吃饱饭，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顾林说着站了起来。
    “嗯。”
    周静答应道。
    顾林看了看周静，打开门出去了。
    周静坐在座位上一动没动，她看着窗外有些发愁。
    周静不想回家。
    周静不想看见刘丰，刘丰说今天去找工作，去或者是不去，刘丰都会有说辞，周静不想听，也听够了。
    窗外下班的人群高峰期十几分钟就过了，外面走廊上渐渐静了下来。
    有人轻轻敲门，周静猜可能是顾林还没走，就站起身过去开门。
    果然是顾林。
    “我猜你就没走。”
    顾林笑着说道。
    “马上走。”
    周静说着，去拿旁边衣架上的外套，门开着，顾林走了进来。
    周静穿好外套，拿着包走到门口。
    “还在想家里的事？”
    顾林小声问道。
    “……”
    周静站住脚，低下头没说话。
    “别想了。”
    “嗯。”
    周静嗯了一声。
    周静和顾林在门口面对面站着，薄薄的暮色从窗外透进来，有那么一丝莫名的伤感。
    周静伸手去抓门把手，顾林突然上前一步挡住了。
    “……我，我能抱抱你吗？”
    顾林小声说道。
    “……”
    周静有些吃惊地抬头看着顾林。
    “我没别的意思……”
    顾林有些慌乱地说道。
    周静犹豫了一会儿，低下头，往前迈了一步。
    “……”
    顾林张开手臂，一下搂住了周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周静头靠在顾林的肩膀上，顾林呼出的气息扰动着周静的头发，像是微风吹过。
    周静和顾林就那么轻轻地抱在一起，谁也没说话，没有动。
    周静做梦都没有想到，这辈子，除了刘丰之外，她会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顾林穿着夹克衫，拉链开着，里面衬衣上面有一种不同于刘丰的味道。
    刘丰比周静大五岁，顾林比周静小一岁，六岁的年龄差，让周静闻到顾林身上的味道更清洁，比起刘丰身上的味道，更好闻。
    在顾林的怀里，周静纷乱的心思慢慢安定了，好像有了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顾林轻轻地拍打着周静的后背，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