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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通讯定稿,新初下了个早班;张胜催款,河东出了条人命

    关于标美路建设的采访,并没有花多长时间,新初和交通局办公室的罗主任,基本上都是被堵在路上。还好,每到一地,二人都受到了党政“一把手”的高度重视,施工队伍更是热情搁接待,他们当然想在报上被浓墨重彩地写一笔,实在没什么大书特书的,那就退而求其次,只要找出什么问题就行。
    标美路建设是举全县之力的一个重大项目,实行的是“三个一点”的资金筹集办法:上面争取要一点,财政投入补一点,群众集资捐一点。除了向每个农民增收一百块钱的标美路建设集资款,每个公职人员也必须自愿捐资至少一百五十块以上。
    公职人员的捐资款相对来说是好收的。每个单位都组织召开了捐资大会,用大红纸糊好的捐款箱摆在主席台,从“一把手”开始,像选举人大代表一样,依次上台捐款。杜泽轩朝着会议室下面驻足凝视了三十秒左右,等报社记者拍下了连续拍了一组镜头后,终于把钱投进了捐款箱。
    在钱面前,新初并没有一时冲动,他按最低限额捐了一百五十元整。一方面,他的捐款总额绝不可能超过杜部长。另一方面,他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去超过他。往捐款箱投钱的那一刹那,新初想到的不是一百五,而是三百块——小融在学校也不得不自愿地捐上又一个一百五。他还没有算上父亲、母亲,还有幺爸要增缴的三百块提留款呢!
    而最不好收的,正是农民这一百块。这一百块,是人均增收一百块,而且不分大小孩。在动员大会上,村干部说得也相当有道理,小娃儿是吃长饭的,迟早都是要长大的。再说,只要是个人,无论大人小孩,男女老少,都要在这路上走,只要在路上走了,就是受益者。“谁受益,谁负责”,只要受益,就该捐款。
    道理,大家都懂;收钱,难上加难。毕竟,这人均一百块钱不是个小数,一个家庭,上有父母,下有子女,而且子女基本上都有两个以上。计划生育虽然搞了有些年了,但在宕渠县的农村,不超生的少之又少。尤其是第一胎生的是女儿,一定想再生一个儿子;而第一胎生的是儿子的,当然又还想生个女儿。这样一下来,一个农户家里少则五六人,多则七八人以上,家家户户都得缴几大百。
    路还没修好,怨声已载道。
    区乡干部有时想见记者,有时又怕见记者。想见记者的,渴求记者来了多少整几句,在报上吹一番;怕见记者的,主要怕记者来了群众闹事,把收费“不规范”行为捅了出去,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得不偿失。
    跑了几个区乡后,在罗主任的统一调度下,采访的地点由施工现场搬到了工程指挥部,后来又调整到了项目所在地的区乡办公室,再后来,直接改在了场镇饭桌上。遇到下雨天,区乡都不用去了,采访地点干脆放在县城里面的茶馆。这样,不仅有利于说成还尽可能地避免了接触到群众,特别是反映问题的群众。
    新初也觉得这不失为一种采访报道的好方式,老实说,这种在酒桌茶座上采访的东西,有时比工地现场来得更生动,尤其是三杯酒下肚之后,大家说起这工程建设中的酸甜苦辣,更是眉飞色舞,头头是道。
    新初对罗主任还是比较了解的,宕渠县上相关部门的新初报道,也就县交通局的稿子最多,质量也相对较高,采访结束之后,新初说:“罗主任,你对事个标美建设情况较熟悉,要不,你来执笔,弄个初稿?”
    罗主任笑道:“我平时也不过是弄个‘豆腐块’小文章,写这种宏篇巨着,怎么能在你王科长面前班门弄虎?我把相关资料提供给你还是可以的。”
    新初从来没有把写新闻报道这类文章看作是一种负担,相反地,他认为这是一种认可,一种机会,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权利。他其实也喜欢改写人家的文章,因为那还不如自己写来得快。他之所以要提出让罗主任执笔来写这个初稿,是自己不想跟罗主任抢这个头功,他想把这个表现的机会先给别人。
    既然罗主任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新初也不再勉为其难,他说:“那就麻烦罗主任把标美路建设方面的相关资料帮我收齐了给我!”
    “不用再收了,我这里有现成了,复印好了给你送来便是。”
    罗主任是个有心之人,对文字材料这一块来说,更是如此,不仅收集齐全,而且保管完好。也就一顿饭的工夫,他就把满满一袋资料给新初送了过来。
    报道从一首诗开始,这诗不是新初写的,此乃李白的仰天长啸: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新初却还以一首豪迈的歌词收官:
    我在巴山之巅,
    问蜀道何难?
    巴山不语,
    扶摇上青天。
    天有多高,
    地就有多宽。
    心有多大,
    路就有多远。
    ......
    大路朝天,蜀道何难?
    新初没有写过歌,但他知道这就是一首歌,一首百万宕渠儿女谱写的的壮歌!
    熬了三个夜,新初终于为这篇上近万字的长篇通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王道文科长第一时间读完了这篇稿子,他为百万宕渠儿女战天斗地的筑路精神所感动,也被新初酣畅淋漓的文字所折服。新初最擅长的地方,就是把长篇通讯写得像报告文学,像文学作品。读他的新闻报道,不枯燥、不乏味,相反地,他会让文字变得极具生命力、感染力,让你身处其中,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尽管如此,王道文还是从笔筒里抽出那支还有小半管墨汁的红色圆珠笔,在新初递交给他的所谓初稿上修改了几处,表明他对此次釆访报道的高度重视,也充分表明他曾亲自参与其中。
    罗主任没有动笔改一个字。这个王道文一手带出来的弟子,他写文章虽不是一流,但一流的文章还是识别得出来的。
    吴畏虽然对新闻稿件没有深入研究,但他也是县委办公室写公文的第一高手,凭着对文字的直觉,他认为材料应该是可以的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在省报的重要版面上发出来。
    “你马上通知开个党组会议,专题研究全县标美路建设的新闻宣传报道问题。”
    会上,大家的思想高度统一:标美路建设是宕渠人民告别千百年来肩挑背磨的历史、走上跨越式发展的重大事件,不里面不仅流淌着宕渠交通人的汗水,更是凝聚着全县干部群众的心血,是集体的奋斗的结果,怎么宣传报道都不足为过。会议决定,要在省报上购买一个整版宣传,让宕渠人的筑路精神在巴蜀大地上绽放光芒!
    罗主任小声补充道:“省报一个整版需要三万块钱的组版费哟!”
    吴畏态度坚决:“在全县人民的智慧和心血面前,三万块钱不值一提。”
    吴畏的意见得到了与会同志的一致赞同。
    会议刚一结束,吴畏的手机就响了,是田行健的秘书小吴打过来的,提醒他明天就是书记出院的日子,千万不能因为工作繁忙而忘记了。
    这么大的事,吴畏怎么会忘记呢?小车早已停在楼下恭候多时。
    吴畏说:“小罗,你这次就不去医院的,财务科去个同志就行。你抓紧把定稿给我打印一份我带上送田书记看看,等书记审定了再发。”
    其实,这样的新闻稿,田行健是可看可不看的,吴畏在县委办工作了多年,又跟田行健这么久,他心里自然清楚。他之所以要给田书记看看,一来是让书记看了后自己心里踏实,二来也算是向书记的一个工作汇报,表明自己没有辜负书记的信任,在交通局长这个位置上,他还是实实在在地做了些工作,并取得了显着成效。
    吴畏本来是要亲手把材料呈给书记的,被眼疾手快的吴大姐一手接了过去,顺手就递交给站在身旁的小吴,又从杜泽轩手中接过鲜花,笑咪咪地棒在手里。就有摄影师迅速按下了快门,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长篇通讯初步定稿之后,新初下了个早班,回家教石头诵读李白的“床前明月光”,也就教会了这一句,新初母亲就把饭菜端上了桌。只要小融上晚自习不在家吃饭,新初母亲大多都是绿豆稀饭加土豆、丝瓜、藤藤菜。这饭菜,新初从小吃到大,最喜欢。
    “新初,妈给你说个爆炸新闻。”
    新初吃饭的时候,也是母亲给他透露爆炸新闻的时候。
    “啥新闻,又爆炸了?”新初从稀饭碗里抬起头来,这个新闻战线上的业务骨干,他的爆炸新闻却大都来源于自己的母亲。
    “你记得我们对门王跛子的家属吧?”
    “怎么不记得?他怎么了?出事了?”当年,王跛子和王腊子,一个搞侦察,一个去告密,才抓走了自己的父亲,这个人就是死了变成灰,新初也记得。
    “王跛子倒没怎么样,是他媳妇死了!”
    “不要说王跛子的媳妇死了,就是王跛子本人死了也不是什么爆炸新闻嘛!宕渠这么大个县,死个人多正常,可以说天天都在死人!”新初虽然并不觉得王跛子媳妇的死是个什么爆炸新闻,但又觉得这个人毕竟与自己是挨邻搭界,乡里乡亲,从辈份上讲,还是自己的同族长辈,又急切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自己吊死的,大家都说是干部逼死的!”
    新初母亲一碗稀饭没喝完,就把王跛子媳妇的死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王跛子也只是脚有点问题,但脑子还是特别好使,在那个稀饭都喝不饱的年代,居然还娶上了媳妇。王跛子的媳妇却与他恰恰相反,她除了脑子不好使,一身好脚好手都好使,不但能操持着家务,还为王跛子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随妈,从小读不得书,成人后三天也放不出个响屁,还不如他王跛子,至今也没娶上媳妇。幺儿子随王跛子,脚却不跛,虽然书也只读了个小学,但不到十八岁就跟着自己的堂兄去广东打了工,不但挣了些钱,但讨了个媳妇。只是跟媳妇住在了岳父家,算是上了个门。提起这事,王跛子总是把脚往地上一扫,把长长的旱烟杆重重地在青石板上杵了杵说:“哎,那犯人还如老大!”
    这天,乡人大主席张胜带队来王家湾催收几个“钉子户”的标美路建设集资款,在地坝就撞拦住了王跛子。王跛子之所以成为“钉子户”,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他认为标美路集资款收得不合理,既然说的是“谁受益,谁负责”,这标美路又没有修到河东乡,凭啥要叫我们也集资?二是我二儿子虽然户口还在王家湾,但他上了门跟到媳妇住,王家湾的人都知道,凭啥还要收他一家人的集资款?三是我一个跛子,从来就没有走出过河东、河西二乡,就是把标美修过来,我又享受得了几回?凭啥还要集资?
    张胜着实也没想到,当年在抓斗王道渠这个问题上,王跛子这个人身虽残志弥坚,是全乡的表现极为突出的积极分子,在标美路建设过程中,表现怎么就如此落后,严重拖了全乡的后腿。
    王跛子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别人说他拖后腿,他认为那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他顺手举起长长的旱烟杆就向张胜头上敲了过去。
    张胜再也没有耐心做王跛子的思想政治工作了,他大声吼道:“我给你三天期限,三天时间一到,标美路集资款还没缴齐,我抱你家电视机抵。”
    河西乡一个场过去,三天时间就到了。
    张胜带着乡上两个年轻干部,在村支书王载军和村民兵连长的陪同下,气势汹汹地来到王跛子家,迎接他们的仅有一条叫得更凶的大黄狗。张胜透过门缝,正往里瞅时,王跛子媳妇端起大半桶腊尿,冲着他稀疏的头顶淋了下去。张胜又急又气,恼羞成怒,一脚踹开木门,冲进去对着正在屋里抽着旱烟的王跛子有,猛地一拳打了过去,王跛子便应声倒下。
    平时大气都没有出过一声的王跛子媳妇听到楼下有响动,下楼一看,王跛子躺在地上已是一动不动,便大声顺道:“打死人了哦,公社干部打死人了哦!”吼完便又冲上了木楼。
    王立载军蹲下去,学着村医给王跛子作了个全面检查,见王跛子鼻孔还在出气,说:“可能是吓的!”
    张胜干筋瘦骨的,他那一拳,一只老鼠都打不死,王跛子的命那么硬,怎么就会没气了?
    张胜一行见王跛子没事,此处也不宜久留,悻悻而去。
    一行人刚从王跛子出来,跨过了那三节田坎,走到大路上,王跛子家又传出一阵嚎叫:“死人了,死人了!”
    这一回,嚎叫的不是王跛子媳妇,而是王跛子。死的当然不是王跛子,而是王跛子媳妇。王跛子媳妇冲上木楼后,就用一根抬石头的麻绳,把自己吊死了。王跛子估计张胜一行人已走完,翻身就起来,见媳妇半天不下楼,喊了几声也不见回应,这才上了楼。当他把人从麻绳中救下,人却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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