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把泥猴带走!

    听见彭仔的呼声,淮中几人转身看去,旋然瞠目结舌,纷纷惊诧于彭仔的造型。

    只见他背负一人,奔驰于泥泞之间,每次落脚都炸起朵朵泥花;身后拉着一辆摇摇车,摇摇车上坐着一个摇摇晃晃的孩子,车子后面泥浪滚滚,同样声势不小。

    骇人的是,这是三张猩红的脸,红迹上接眼角下通脖颈,恍若鬼怪。

    周围行人纷纷让路,如避蛇蝎,更是不乏有孩子被吓哭,哀鸿遍野,有如幽幽鬼乐,一时间更特么像恶鬼游街了。

    淮中几人足足愣了三秒,才想起这是血梅的缘故。

    “大佬!我不倒霉了啊!”彭仔停住,上气不接下气,连忙兴奋道,“我已经好久没跌倒了啊!使劲儿跑都没事儿!”

    “这太神奇了!我……”

    “你先等会儿……”马天引指着他背上的小不点,“你为啥背着一具尸体?”

    他又指向坐在摇摇车上恍惚的小泥猴:“这不是泥猴吗?你这是啥造型啊?”

    这一打断,彭仔就忙于应付造反的呼吸系统,他弯腰喘着气儿,摆了摆手,示意一会儿再说。

    而淮中则是哭了。在彭仔带着泥猴离他五百米时,秒哭,涕泗横流。

    他跪在地上,抖若筛糠,不顾腥臭的稀泥弄脏衣服,双手胡乱抠挖着烂泥,抠出一片条形沟壑,似是希望能挖掘到什么坚实的依靠。

    小泥猴蓦然一抖,她抬起脑袋,死水般的眸子漾了漾,懵懂地望着淮中。

    她总感觉这个人刚才来过,就在刚刚,这是和他的第二次见面。

    其他几人见怪不怪,淮中这几天天天犯病,冷不丁就来上一下,早就习惯了,只不过这次激烈了点罢了。

    “把泥猴带走!带走!”淮中大叫着,“带走!我受不了!”

    看着围观的人愈来愈多,马天引皱了皱眉,掏出炉钩子牌手枪,勾在手指上晃荡着。人群迅速低头散去。

    “这次这么严重?”马天引踢了踢淮中。

    “带走!”淮中弓着背,吞咽了一大口鼻涕和口水的混合物。

    “能不能克制克制?”马天引又踢了踢他。

    “带走!!”

    “还是克制克制吧。”马天引像是耳背似的,问老板要了一个装过鱼的空麻袋,铺在地上,把彭仔背上的小不点接下,放在了上面。

    “熬着吧,不然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好?”他又踢了一脚淮中,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趁机报复的成分。

    “那个孩子身上怎么这么多泥?男的女的?”马天引指着摇摇车上的小泥猴。

    “女的。”彭仔答道。

    “哎,你去给人调理调理啊,她看着像要崩溃了似的。”

    马天引像赶羊似的,一脚一脚地把淮中往那边踢。

    “你特么……”淮中爬起,先给了马天引一拳,被他轻易躲过,又让其反踹了好几脚。

    知道报复无望,遂偃旗息鼓,闷头走向了小泥猴。

    他先是一手刀给小泥猴劈晕了过去,然后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污泥,将大手覆盖在小泥猴紧锁的眉头上。几秒后,眉头松缓下来,呼吸变得悠长。

    “行啊,看着比大白靠谱。”马天引抱着膀子啧啧道。

    淮中兀自坐在路边儿,垂首抱头,哭泣仍是不停。他缓解了别人的痛苦,自己反而缓不过来了,宛若一个被欺负惨了的孩子。

    这副凄惨景象,倒是让丫蛋的母心泛滥了。她自己抱起小泥猴,招呼着博博给小不点擦脸,又嗔了马天引一眼,让他哄哄淮中。她要一口气解决这三个孩子,她要和和美美。

    皇令难违,马天引无奈上前,轻轻给了淮中一个脑拍,无语道:“行了,你别特么哭了,我在我记仇本上给你狠狠消消账就是了,你也不吃亏。”

    “我特么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招你了……把泥猴带走……带走啊……”淮中抱着脑袋,哭得断断续续。

    “咱俩第一次见面,你招呼人圈踢我,你特么忘了?老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马天引从兜里掏出记仇本和笔,翻阅道,“我怀疑你那晚踢了老子一百二十七脚,我就记了一百二十七脚,这次我踢了你十九脚,算划掉二十七脚,你还欠我一百脚,够意思吧?”

    他小心放好记仇本,不屑道:“至于这泥猴,可不关我的事儿,你确实该脱敏了,脱不了就硬脱,矫情。”

    “能力……能力就是诅咒……”淮中接过马天引递来的香烟,点上,伴着烟雾,吐出痛苦的呻吟。

    马天引呼出烟雾,捂着自己胸口,唏嘘道:“你也许说得对,这玩意儿可能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都有些不适应地面生活了,我昨晚甚至想飘到天上去睡觉,结果被特么天花板拍下来了。”

    没再搭理淮中,他给了馋烟的彭仔一脑拍,问道:“这两人是咋回事儿啊?你特么还拐卖小孩啊?”

    彭仔捂着脑袋,刚要开口,但却蓦然陷入了迟疑,几秒后,他支支吾吾道:“说来,我特么也不知道她俩是干啥的……”

    “我看她俩可怜,就扛了过来,想让大佬和大白哥他们给治治病……”

    马天引点了点头:“嗯,现在治好了,然后呢?她俩怎么处理?”

    彭仔一时语塞。

    马天引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道:“死的那个还好说,埋了就是,活的那个呢?”

    彭仔挠着脑袋,大为头痛。

    “你是打算看着自己亲手救下的人继续回去当泥猴,过凄惨的生活呢,还是打算劝说大家留下她,逃命的时候再带上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马天引留了半截香烟给彭仔,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考虑,自己处理,自己负责奥。”

    “学什么不好,没有圣母命,染上了圣母病,你看看淮中那死样。”

    说完,马天引被丫蛋招呼着买水去了,她要给小不点和小泥猴擦擦脸蛋儿和手脚上的污垢和血梅汁水。

    彭仔蹲了下来,终于抽上了穿越过来之后的第一口烟。

    他呛住了,一咳一咳的,觉得没他上辈子抽时的那种快意,只有满嘴的苦涩。

    他皱着眉头,捂着胸口,深思着。终于不再执着于怎样发展他那七十八斤的身板,而是开始拨弄那久久不用的大脑了。

    一行人在龙虾摊这里等了很久,那个老板依旧在缩着脖子假寐,只是刚才同意马天引拿袋子时抬了一下脑袋。

    刘黑宝和闻人柔结伴而来,二人手上提着剩下的油炸豆沙饼。被马天引自己吃了,其他人都没胃口。

    刘黑宝没认出他帮助过的这个小泥猴,只是随便问了两句,又打趣了一下苦恼的彭仔。

    恰好这时,小泥猴兜里的半个血梅也被丫蛋翻了出来,弄了丫蛋一身的殷红汁水。因为这事儿,彭仔又挨了一顿说,还是闻人柔和丫蛋混击版的。彭仔摸着胸口,一阵纳闷。

    大白打电话把刘黑宝叫走了,叫他去装买好的书。

    半个小时后,大白老疯和宝宝一起回来了,说是刘黑宝又被炉钩子同志打电话叫走了。

    宝宝和老疯背着两个小书包,书包里装得满满鼓鼓的,老疯的书包拉链没拉好,里面露出了文具盒本子之类的学习用品,都是崭新带图案的。

    大白手里还拎着一个小书包,他坏笑着扔给了博博。博博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立时就哭了。本来他今天哭了不少次,都没泪水了,竟硬是挤出来了。

    大白心善,见有可怜的伤员,立刻上前治疗。

    他先是看了看不知死了几日的小不点,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又捧着昏睡的小泥猴的血肉模糊的脚,治疗了起来。

    小泥猴立时就疼醒了,嚎啕大哭声霎时响起。

    大白真牛比,一出场就搞哭了两个孩子。

    小泥猴边哭边望着大白,一脸震惊,这种疼痛她经历过!

    大白看着她那双棕红色的眸子,“咦”了一声,他挠着后脑勺回忆了一会儿, 猛地大手一拍,说道:“这不是刘黑宝让我救的那个孩子吗?”

    小泥猴扑上前去,抱着大白的大腿,一个劲儿祈求着:“哥哥,哥哥,救救小不点!”

    “还有那个哥哥,那天那个哥哥!救救小不点,求求救救小不点……”

    大白面露不忍,躲避开小泥猴炽烈的目光,示意宝宝接手后续治疗。

    在宝宝的“精神按摩”下(大白起的名),小泥猴昏昏欲睡了起来,被闻人柔抱起,就像是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间。

    “玛德,老子都治不好,老黑还特么能治好?”大白悻悻地抱怨着。

    宝宝下意识就要给淮中也使用精神按摩,但被大家制止了,他们发起了联合声明:希望淮中同志能坚强一些,通过自我艰苦奋斗走出困境。

    淮中同志很感动,甩着眼泪鼻涕直骂娘,遭闻人柔镇压。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走来了一大群人,姿态嚣张跋扈,有挡路的物件儿直接踢飞,一看就是一伙亡命之徒。

    人群纷纷避让,不敢直视,不少人在避让时跌进了泥里,都来不及抖抖衣服,赶忙手脚并用地爬走,像被狼撵了似的。

    看来他们就是这个小镇里的茬子了。

    有意思的是,江流也在里面,而且和领头的几人聊得火热,他叼着个大雪茄,昂头挺胸八字步,气质和这伙人毫不违和。

    众人没有和江流相认,江流也没这个意思。他还随口朝这边吐了口痰,引得马天引和大白青筋暴起,冷笑连连。

    “老板,你这龙虾怎么卖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踢翻了一只被束缚的龙虾,用脚尖翻弄着,恶声问道。

    “一顿粮食换一只。”

    一直假寐的老板抬起了头来,眯缝着眼睛,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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