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修』

    发生在工厂的连环爆炸引发了一场雪崩,所幸还未深冬积雪不厚,没有形成大规模灾害,但工厂中层以上区域全都在爆炸中损毁,想要下山只能等待雪崩停止。

    期间你离开片刻,去埋葬女人的遗体,所有受害者都只能长眠异乡,他们既可能是被抓捕的游客,也可能作为“货物”被贩卖到这里,死人闭口不言,已经无从得知他们的来历。

    山体稳定下来之后,你们下山与另一队人马在南城港口汇合,你们这队先行到达,迪亚曼蒂暂代船长之职召回还在城里醉生梦死的海贼,开始做出航准备。

    当多弗朗明哥一成不变的粉色身影招摇而来时,包括迪亚曼蒂这些知情人在内,所有目睹其分丨身被爆炸吞没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已经哭了一路的baby5见到少主“死而复生”再次放声大哭,一溜小跑扑上前去,抱着他的大腿死不松手。

    多弗朗明哥摸了摸她的头,拎起她小小的身体坐在臂弯里,十足的体贴和周到。

    你看了他们一眼又一眼,转头望向柯拉松,对他高举双手。

    柯拉松纹丝不动,从墨镜缝隙里与你对视了一会儿,毫不温柔地拍了一下你的后脑勺,让你别作怪。

    多弗朗明哥抱着baby5走向火烈鸟号,身后除了同行的家族成员外,还有格兰特商会的会长。

    山上的动丨乱并未惊动贝斯法特,这座岛屿依然风平浪静,格兰特商会也还在正常运转,多弗朗明哥本想在商会总部大开杀戒,但四城会长死得只剩一个时果断投诚,愿为堂吉诃德旗下附庸,慷慨献出商会与整个贝斯法特。

    禁药是格兰特的支柱产业,却不是唯一产业,教授被杀、工厂被毁、存货全部报废固然可惜,但格兰特家经营多年构建的商贸网络远比那些更有价值,称得上是意外收获。

    作为回报多弗朗明哥留下了这位会长的性命和地位,也没有入主贝斯法特,他对据点的未来规划是逐步向颠倒山方向转移,贝斯法特过于繁荣开放,也不适合窝藏一个扩张中的海贼团,因此格兰特家可以作为地头蛇继续主宰这座岛。

    商人和海贼眼里都是利益大于天,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迅速完成从仇敌到朋友的转变,在火烈鸟号上密谋一个日夜后多弗朗明哥率众离开贝斯法特,同时带走会长的儿子作为人质。

    堂吉诃德依然处在人才紧缺的困扰中,没有人可以留下来替多弗朗明哥主事。

    而这些原本像手足一样值得信赖的“人才”里还可能混有“内鬼”,多弗朗明哥寝食难安,迫切地需要整顿家务以让自己安心。

    这才是他急于离开贝斯法特这个新鲜属地的主要原因。

    审查发生在返航途中,汪洋大海四面环绕,让所有能力和非能力者都无处遁逃。

    多弗朗明哥到底不愿意相信陪他一起长大、共同建立家族的几位干部会是叛徒,柯拉松虽然没有参与这个过程,但他是多弗朗明哥的亲兄弟,由他亲自接纳、一手提拔,质疑柯拉松就是在质疑他自己。

    这一次柯拉松的确清白无辜,派遣死士杀人炸厂、与敌同归于尽不是他的风格,他甚至会阻止这种近乎滥杀的行径,那位狙击手的主要目标很明显并非堂吉诃德,双方意外撞上的可能性更大。

    而刺杀多弗朗明哥对柯拉松来说轻而易举,他那绝对静音的能力让所有暗杀从业者梦寐以求,断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走进临时充作审讯处的会议室时,柯拉松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片刻后以同样的姿态走出来,平静如常,毫发无损。

    他四下看了一圈,墨镜后的目光落在你身上,顿了一下,对你招了招手。

    会议室外站着不少人,除去四大干部外,这次随行的上级成员都在这里,冰冷而诡异的气息在诸人之间流动,每个人似乎都戴上有色眼镜,看谁都像不安好心。

    你觉得多弗朗明哥多少有点小题大做,互相安插卧底眼线不过是常规操作,若是怀疑某人,私下处置就是,何必为此搞得人心惶惶,破坏家族团结。

    因此这只有一种解释——他没有任何证据和明确的对象,所以才会主动出击,故意打草惊蛇。

    可以说是非常唯心。

    此时你正与Baby5站在角落里,Baby5快乐地玩着你的头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聚在一起却都不说话。

    旁边是特拉法尔加和巴法罗,巴法罗专心吃糖无暇他顾,特拉法尔加则不安地东张西望,嗅觉依然像野生小兽一样敏锐。

    当你被柯拉松叫走时他脸上露出幼稚的幸灾乐祸,见你看去还对你比出一根中指。

    你不与小鬼头一般见识,顶着被Baby5编到一半、歪七扭八的辫子,悠闲地走向会议室。

    柯拉松为你推开门,面具般的脸孔下藏着只有你才能看出的担忧,并非从未对你产生怀疑,只是更为在乎你的安危。

    一个聪明、善良,但私心难免的人。

    你很高兴自己终于成了他的“私心”。

    “放心吧,我可不会多管闲事。”

    你轻笑着对他说,而后走进会议室。

    柯拉松没有离开,在你身后关上门,转身靠在门框上。

    抬眼就看到多弗朗明哥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沙发中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他最忠诚的三位臣属站在他背后,对你虎视眈眈。

    琵卡生性无趣,与你少有来往,一脸公事公办,迪亚曼蒂和托雷波尔则毫不掩饰恶意的笑容,相较之下特拉法尔加堪称可爱。

    你知道这只是他们作为恶徒本性流露,未必是刻意针对你,但你依然说道:“这就替我定罪了吗?这一次我应该也算得上是有功无过吧。”

    多弗朗明哥“呋呋”地笑起来,不带丝毫笑意,隔着墨镜审视你。

    你们有太多相像之处,在这一点上多弗朗明哥难得与你所见略同,他首先对你和柯拉松的功绩予以赞扬,而后问了你两个问题——

    你从何而来?

    你为什么会在爆炸发生时抛下首领,带着毫不相干的人逃离?

    第一个问题可有可无,只是来历不明终究惹人猜疑,他早该有此一问。

    第二个问题则尤为尖锐,是你被传唤的主要原因,因为你是当时唯一在场的家族成员。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你不是一个忠心之人,而你也从未假装忠心。

    多弗朗明哥话音落下,你就感到背后有目光停留,你猜柯拉松可能又要把一些微末小事背到身上,但帮助那个女人同样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对女人和孩子一向宽容,她是某人的禁脔,不想到死都困在那里,于是我为她达成心愿。至于你,一个被枪打成筛子都流不出一滴血的人偶不需要我的帮助。”

    多弗朗明哥面色微动,你气定神闲,继续说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我见过类似的存在。分身死亡不一定会损害本体,但如果我顶着爆炸去救你肯定不死也残,我像是这么舍己为人的人吗?”

    “好嚣张的小鬼!多弗,我提议直接处决她!管她有没有鬼,堂吉诃德不需要她这种人!”

    迪亚曼蒂开始叫嚣,托雷波尔不嫌事大,紧随其后投票赞成,他们从你进入这个家族的第一天起就看你不顺眼。

    柯拉松在后方紧盯着你,飞快地在心里计划如何救你离开,神色凝重,看起来也正为你的出言不逊而不快。

    多弗朗明哥抬起手,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对你的大逆不道早就习以为常。

    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他嘴里冒出一个全新的名词:“另一个世界?新世界?那你怎么会来到北海?”

    “谁知道呢,上一刻还在与人生死斗,一睁眼就到了斯派达迈鲁兹,那个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

    你顺着多弗朗明哥的猜测继续编造,半真半假,心里决定系统地学习一下这个世界的地理常识。

    多弗朗明哥将信将疑。

    柯拉松这时在你背后举起他的白纸本,上面简单地写道:『她会见闻色。』

    多弗朗明哥挑了挑眉:“难怪你每次都能找对地方,我很好奇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本事?”

    柯拉松很清楚你的能力根本不是见闻色,但既然他以此替你描补,说明“会见闻色”这件事与所谓“新世界”之间必然所有关联。「注」

    于是你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杀手什么都得会一点,但给多少钱,出多少力。”

    主管财政的迪亚曼蒂第一个嗤之以鼻,就差当场复述你拿到的分成和你擅自侵吞的战利品价值几何。

    多弗朗明哥也是同样的表情。

    “除了我想要的,其他全都不值一提。”

    你回头看向柯拉松,浅笑盈盈,情深意切,仿佛一点也不在乎他刚刚才“出卖”过你。

    柯拉松不为所动,一副郎心似铁的模样。

    多弗朗明哥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你的解释也合情合理,一个可能来自新世界又掌握见闻色的下属值得他一再提升容忍上限,只是能够牵绊你的人和事让他糟心。

    和你说话劳心又费力,他挥了挥手让你滚出去,别继续再浪费他的时间,碍他的眼。

    这次审查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上级成员全都一清二白,干干净净。

    回到斯派达迈鲁兹后,多弗朗明哥又开始清查中下级成员,当真捉到几只“老鼠”,全都在外围混迹,微不足道,唯有嘴硬,最后一人一发子弹了事。

    就在多弗朗明哥几乎要确信贝斯法特之事只是巧合,并非家族成员背后捅刀时,一份非常特别的礼物以出其不意的方式被送到斯派达迈鲁兹。

    那是一箱高纯度禁药,和一枚恶魔果实,从北海南部远道而来,作为误伤盟友的赔礼出现在多弗朗明哥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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