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修』

    你走向监视者,笑意从眼中褪去,只余刺骨冰寒,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所有妄图伤害你之所有物的人都该死。

    监视者被你看得浑身一颤。

    他并不擅长战斗,恶魔果实和他本人一样严重偏科,仅仅作为见闻色的辅助能力使用,像样的攻击只会刚才那出其不意的一招,失败之后就再无后手;

    他也害怕皮肉之苦,过去只敢对柔弱的女人和幼童下手,你这样的孩子本该是他最喜欢的猎物,但面对你时他只想逃走。

    “请、请放我一条生路,只要是我有的东西你们想要什么都行。”

    监视者横陈在地,无法动弹,只能哀哀求饶,似乎将你和柯拉松当成了黑吃黑的其他势力。

    虽然这确实是多弗朗明哥的目的。

    你站住脚,离他还有两步远,在他悄悄松出一口气时抬起手,拍了拍肩膀,拍掉残留在衣料上的冰霜。

    还好衣服没有损坏,否则回去后免不了又会被乔拉一通抱怨。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说说吧。”你漫不经心地说。

    说什么?

    监视者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贸然发问,下意识看向你身后的柯拉松。

    柯拉松手中托着电话虫,准备在监视者供述时录音,你这副姿态无端让他觉得有点眼熟,继而想起是多弗朗明哥,他那阴狠狡诈、惯会装模作样的兄长。

    你们越来越像。

    监视者还记得手上血流不止的洞拜谁所赐,被柯拉松突然变坏的脸色吓得不轻,欺软怕硬的本性让他立刻开始说话。

    你们目的不明,他只好先从自身说起,过往曾经与柯拉松的猜测相差无几,因为犯下死罪而从故国逃离,被看中其见闻色能力的格兰特家族纳入麾下,获赠恶魔果实,得以操控风雪,同时受制于成瘾性极强的禁药,从此做起一条看门狗,可能到死都无法走出这座山。

    言语间千般被逼、万般无奈,听得柯拉松差点再次举起枪。

    监视者说到一半悲从中来,潸然泪下,竟然恳求你们带他离开,他愿意回国投案自首,用全部余生去悔过自新。

    听到这里你笑了一声:“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监视者瞪大眼睛,打了个嗝。

    如同验证你的话,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是长时间没有收到指令的下属打来请示。

    柯拉松找到那只电话虫,藏在书桌暗格里,他正要破坏话机,就见监视者快步走过去。

    “告诉他们入侵者的正确位置。”你说道。

    监视者惊疑不定,在你的控制下拿起话筒,照实说出方位,挂断电话后讨好地看着你。

    他其实长相不赖,即使已经又老又胖也依然富有亲和力,很久以前就擅长利用这副假面去欺骗无辜。

    可惜你心如铁石,完全不吃这一套。

    “我对你那些无聊的过去不感兴趣,为了帮助你尽快认清处境,少耍花招,看来得给你一点教训才行。”

    监视者面色一变,急欲辩解,右手却突然违背意志自行抬起,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伸进他的嘴巴里。

    虽然源于不同世界,但念能力与恶魔果实能力并非毫不相干,在理论上,元素系果实可以是操作系的克星。

    操作系若是偏向于控制活物,就需要能力者先将「气」通过媒介植入对象体内,而元素系果实却可以令能力者自身躯体元素化,让操作系能力连使用制约都无法成立。

    ——前提是他还没有被控制。

    监视者被你抢得先手,已经良机尽失,吸取之前险些被他偷袭成功的教训,这一次你将他对全身的控制权都完全剥夺。

    被迫塞入口中的肥大手掌强行撑开上下颚,监视者立刻感到唇角开始撕裂,呼吸也越发困难,而那只手还在继续深入喉咙。

    强烈的痛楚与窒息中,他闻到一点血腥气,并不陌生,却不像往日一样让他兴奋,因为那是属于他自己的血。

    被冷汗和眼泪模糊的双眼从你脸上看到愉悦笑意,也不陌生,如果他照过镜子,就会发现他在折磨别人时的表情与此如出一辙。

    曾为刀俎,今为鱼肉,监视者脆弱的意志转眼之间溃不成军,揍敌客家的刑讯手段花样百出,你还没来得及施展更多,他就开始呜咽求饶。

    涕泗横流、面目扭曲,完全无法与一个强者联系在一起。

    只会欺凌弱者的本也就是卑劣懦夫,哪怕是流星街都会唾弃这种人。

    你皱着眉后退几步,好像那些眼泪、鼻涕和涎水会隔着半间房喷到你身上。

    “这次想好要说什么了吗?我不听废话。”

    监视者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发出声音,更加急切地“呜呜”起来。

    你大发慈悲地挥了一下手,毫无必要的举动,看在监视者眼里却让他如蒙大赦,嘴巴重获自由之后他连喘气都不敢浪费时间,口齿不清却语速飞快地说:“无论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们,但你们必须带我一起走,不然格兰特会让我生不如死!”

    “让你生不如死?”

    你略带惊奇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直到此时还有胆子讨价还价。

    “你是觉得我就做不到吗?”

    “什么?不是、我没有……”

    监视者独居日久,可能忘了怎么说人话,口出妄言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接着就看到自己再次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弯曲成钩,刺向双目,而他甚至无法闭上眼。

    “如此没用的眼睛,不如就送给我吧,作为你轻视我的赔礼。”

    冰冷而轻柔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甲缘尖端在视野中越发放大,监视者肥厚的嘴唇随之剧烈抖动起来。

    指尖即将触到眼球表面时他终于彻底崩溃,声嘶力竭地喊道:“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什么都会说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而后他真情实感地痛哭出声。

    凡是针对格兰特家族本身的入侵者,其意图基本大同小异,监视者其实很清楚你们的目的,三言两语就将一切和盘托出。

    包括格兰特家的起源与发家历程,家族内部的权责配置,外部交往密切的盟友与生意伙伴,以及最为核心的这座工厂。

    称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足够柯拉松拿去交差,无论是给他贪得无厌的兄长,还是他那藏头露尾的神秘联络人。

    监视者说完之后房中安静下来,只剩下他断断续续的哭声。

    你转头看向柯拉松,脸上仍有笑意残留。

    残忍、冷漠、无动于衷,制造痛苦、玩弄生命,即便对象不是罪有应得之人,为达目的你也能同样不择手段。

    这一刻你没有掩饰本性,让它们完全暴露在柯拉松眼前。

    柯拉松自始至终看着你,专注的目光穿透墨镜,好像要把你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枝末节都看在眼里,记进心里。

    与你目光相接时他才有所动作,你看到他收起电话虫,走到监视者身边,举起手丨枪指向他的头。

    枪支上膛的声音响起,监视者的哭声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穷途末路之人难免拼死一搏,你当即切断监视者的自主意识,他成为一具真正的人偶,面无表情地在书桌前坐下,继续被你们打断的工作。

    接通的电话虫里风雪之声重又呼啸而起,你快步走向柯拉松,扯住他的大衣下摆。

    “不要这样做,柯拉松,他与你无冤无仇,就算他罪该万死,也不该由你来动手。”

    你不希望他成为一个裁决者,你见过那些自以为可以赏罚善恶、判定生死的人,要么痛苦万分,要么人性全失,全都没有好下场。

    柯拉松低下头,无声地说:‘他知道你的能力。’

    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一切秘密。

    你再一次感到无言以对。

    无关之人比草还贱,比纸还薄,你们都知道这个男人必死无疑,柯拉松只要像平时一样闭上眼睛、装聋作哑,生和死就都不会沾上他的一片衣角。

    但他选择承受并与你同罪,于是草芥纸屑般的人命就生出重量,即使是死有余辜之人也足以压弯他的脊梁。

    你握住柯拉松垂在身侧没有持枪的那只手,冷得好像一直置身于冰天雪地中。

    “杀人不需要理由,但你不喜欢杀人。没有必要为了我去勉强你自己,也不要为了我去改变你自己,这个男人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我在乎的只有你。”

    柯拉松没有回话。

    你仰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朵最喜欢的花开始在淤泥中枯萎。

    时间仿佛走过一个世纪,实际上只是几次呼吸,几段克制。

    柯拉松最终放下枪。

    这一刻他的气息不再紧绷,却有难以言喻的疲惫重新回到他身上。

    沉甸甸的感觉是如此熟悉,你收回背在身后已经探出尖端的利爪,藏好将他吞吃入腹的欲望。

    意志坚韧之人注定受苦受难,却也不会轻易改变。

    只要你的花还想继续开放,你就会一直守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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