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

    罪妾世兰言:妾诞将世家,父母怜爱之,致矜纵之性。及笄而嫁,得幸皇恩,宠遇良厚。重用妾兄,后加贵妃,受此殊遇,深感皇思。妾性自傲,后妃不睦,妾无所求,但惜君怜。

    ……

    知兄犯令,然战未定,或有他机。愿君念兄昔日之功,暂释妾父母、怀孕之嫂,妾愿代受罚。若兄实战败,年家任处之,妾绝无怨哉。

    颂芝犹豫道:“娘娘,就算送出去了,皇上真的会看吗?”

    年世兰道:“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我侍奉他这么些年,不至于连封信都不愿意看,这些年苏培盛的大事小情的我也帮过不少,人情总是要还的。”

    颂芝又道:“可是娘娘皇上正在气头上,万一看了信更生气,加罚娘娘怎么办。”

    年世兰面色不虞道:“多嘴,本宫叫你去你就去。”

    “奴婢遵命。”

    “再把库房里的欢宜香都拿出来。”

    颂芝一应答道。

    “宁平太后那可还好?”年世兰又道。

    “乳母说身体都好,就是一直嚷着找娘娘。”颂芝道。

    “可怜她了,叫乳母安抚好公主,别叫宁平说错话无端被牵连。”年世兰言罢,遣颂芝下去。

    养心殿

    皇帝捏着年世兰送来的表书,眼神忽是漠然忽是怜悯,最终化作一声叹息,道:“苏培盛,去翊坤宫。”

    夜幕已至,月明星稀,年世兰把所有的欢宜香倒进香炉,香气飘散在整个翊坤宫,皇帝越临近屋内香味越浓郁。

    见颂芝、周宁海个守在殿门两侧,皇帝道:“华贵妃在里面?”

    二人道:“娘娘就在里面,连明连夜地等着皇上。”

    皇帝明白年世兰的意思,留下苏培盛独自进去,踏入五六步就看见景泰蓝香炉上飘着屡屡白烟,年世兰一席单衣跪坐在一旁,不带珠翠钗环,一袭长发堆叠散落在地上。

    皇帝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确有几分心疼,。

    听见脚步声,年世兰道:“皇上来了。”

    皇帝走到她身后道;“你何必如此,朕不会因为年家降罪于你,更不会因为你而宽恕年家。”

    “皇上你闻这香如何,当年我小产失子,您为了安慰了独独赐予我这欢宜香,只准我一个人用,我感动极了,日日用用夜夜用用。”年世兰站起转过身,“却没想到欢宜香藏麝香,用得我母子缘尽。”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皇帝的表情阴晴不定。

    “皇上既然是为了笼络势力才纳我入府,何必对我那般好,叫我迷了心神,假戏当真。”

    见皇帝沉默不言,年世兰接着道:“我总以为皇上对我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朝堂势力的事我不懂,既然皇上不想要有年氏血脉的孩子,我可以不要,只要皇上能一如往昔的宠爱我就好。”

    “可王府里的女人真多,宫里的女人更多,皇上能来我这的时间越来越少,皇上您说喜欢欢宜香的味道我就每日都点,盼望着您能多来一天,可往往都是在寝宫里一直等到天明,皇上你知道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感觉吗?你知道每次听到其他妃子有孕,我心里的痛吗?”

    皇帝道:“世兰,朕也是不得已。”

    年世兰流泪道:“皇上,难道您真的要对年家赶尽杀绝,让世兰彻底成为一个孤家寡人。”接着下跪道:“年家所有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年富年兴舍了性命也绝不会投敌。史有汉武帝错杀李陵一族,失一猛将,皇上明察秋毫,但求皇上暂时宽限妾的家人,妾愿舍弃一切,青灯古佛为伴。

    皇帝久久叹息道:“是朕亏欠了你,你好好休息,年家朕自有处置。”

    言罢,皇帝离开了翊坤宫,第二天下旨释放年家众人,改为圈禁府内。

    年世兰道:“虽远不比从前,暂且总算是性命无忧,如此本宫也能放心些。但愿哥哥能扭转战机,得胜归来。”

    颂芝不解道:“皇上已经心软,怎么不一块解了娘娘的禁足,内务府那起子小人,见娘娘失势,净送些以次充好的东西来,偏偏按规矩也不算出错,真是恶心人。”

    年世兰道:“皇后的手段惯是这些,禁足也好,省得晨定听皇后冷嘲热讽。”

    一直到正月十五,前线再传战报,年羹尧反间设计葛尓丹领兵离开大本营后率军突袭准噶尔军营地,准噶尔军内人不及甲,马不就鞍,仓皇溃逃。年羹尧又设伏兵于山侧,待准噶尔军进入谷地,伏兵突起冲杀。准噶尔军顿时大乱,被击杀万余人,准噶尔部元气大伤。

    皇帝大喜,立刻解禁了年府和翊坤宫并大加封赏,一时两处是门庭若市。皇后闻此消息如坐针毡,任由年世兰发展下去,后位岌岌可危。

    剪秋道:“年氏这是直指后位,娘娘打算如何?”

    皇后眼中尽是杀意道:“年世兰必须除掉,她不是最在意皇上的宠爱吗?本宫就叫她再无恩宠。”

    “娘娘的意思是,甘露寺的那位。”

    “年世兰既然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注定了皇上对她只剩怜惜,再无宠爱。皇上不是钟爱姐姐,等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甄嬛身上,本宫才好对年氏下手。”皇后道。

    剪秋讲出心中顾虑:“可娘娘咱们已经和甄氏决裂,再难掌控,恐怕会养虎为患。”

    “本宫能用姐姐扳倒甄氏一次,就能扳倒第二次,只要皇上的心不变,甄氏永远只是个替身,替身怎么能够玷污正主。”皇后带着癫狂道:“姐姐,姐姐,你总是处处帮上妹妹。”

    打扫完剩余残部,年羹尧领大军班师回朝,皇帝加封年家一众爵位、诰命,特封年世兰为华皇贵妃。朝堂内外,举国欢庆,年羹尧的名气隐隐盖过了皇帝。也意味着皇帝对年家愈发忌惮,年世兰深知此后与皇帝要更加谨言慎行。可她已经厌倦了处处小心忍让的日子,可要想皇帝死,必须要执掌后宫。

    是时候把那把“刀”找回来了,年世兰早就谋划着这个事,甄嬛离宫后皇后欲斩草除根,她顺势救了甄家一命。不求甄嬛感恩报答,但求她好好伺候伺候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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