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四郎,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果郡王,也许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

    甄嬛的手拂过皇帝的脸,合上他眼睛。

    皇帝终于死了,年世兰的身体穿过床边的帷帐,她静静地看着这个她爱过、恨过的君王,心中却无大仇得报的畅快。

    当年她得知欢宜香的秘密,皇帝从来都是在利用她的时候,她选择一头撞死在冷宫。本以为就这么了结一生,却发现自己的亡魂被困在了紫禁城。

    她多想问问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对待年家,甚至不惜杀了他自己的孩子。自己把一整颗心都掏给他了,却落得个家破人亡。

    岁月渐渐磨平了她的爱恨,她看着宫里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人依是如此。甄嬛说的对,凉薄之人罢了,他怎会对她施舍真情,从她代表年家入府的那一刻边注定了皇帝不会爱她。是她自己自讨苦吃,妄想要皇帝的真心。

    听着门外传来甄嬛的声音,“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

    声音逐渐变高又逐渐模糊,年世兰觉得意识越来越混沌,终于要离开了吗,她心想,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娘娘,娘娘醒醒。”

    颂芝?她怎么会听到颂芝的声音,年世兰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颂芝站在榻边,小心翼翼地叫她起床。

    欢宜香的香味环绕四周,年世兰见颂芝穿着出初入宫是自己赏赐给她的衣裳,心中满是疑惑。

    颂芝以为是自己吵到娘娘了,连忙请罪,“奴婢并非有意打搅娘娘,是方才江福海来说皇后请娘娘过去,说是有事商议。”

    年世兰佯装镇定道:“什么事?”

    “左右也就是选秀的事了,皇上把这件事交给娘娘,皇后很是不痛快。”

    选秀?她只主持过一次选秀,难道她回到了皇上刚登基的时候。

    颂芝见年世兰没回答,以为是她不想去,劝道:“皇后好歹也是皇后,娘娘还是去见见吧。”

    “服侍本宫更衣。”

    在去景仁宫的路上,年世兰心乱如麻,她原以为一切都结束,可如今又突然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她的南柯一梦。

    “参加华妃娘娘。”

    听见宫人们行礼的声音,年世兰才回神,道:“起来。”

    江福海操着尖锐的声音说:“皇后娘娘已经等候许久,还请娘娘快些进去。”

    若是当年她肯定要怼他几句,不过如今年世兰无心理他,径直进去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年世兰行了半礼。

    皇后还是记忆中那副虚情假意的模样,“赐座,绘春上茶。”

    见华妃坐下,皇后道:“这个时候要妹妹来,打扰妹妹午睡了。”

    年世兰不欲与皇后客套,直接了当问道:“不知娘娘有何要事?”

    “选秀就要到殿选了,妹妹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已妥当了,不过就是看着内务府办事罢了。”

    “虽说是内务府办事,可这毕竟是皇上登基的初次选秀,妹妹辛苦了。本宫瞧妹妹神色憔悴了不少。”

    “谢娘娘关心,臣妾身子无碍。”

    “想是宫人服侍的不好,正巧内务府新挑来了一批宫女,里面有个叫福子的本宫瞧着是个机灵的,就拨给妹妹使唤吧。”

    年世兰知道皇后叫她来,就是要给她塞个人添堵,她也不愿和皇后纠缠,“谢娘娘赏赐,若是无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便也不拦她。

    刚走出正殿,皇后和前世一样道:“也不知道这届秀女选的怎么样了,后宫是该好好添几个新人,为皇上延绵子嗣了。”

    年世兰听见只觉得可笑,有皇后坐镇,后宫里谁能生出孩子。

    见年世兰走了,剪秋说:“华妃今天怎么心不在焉,这么轻易就把福子收下了。”

    皇后道:“许是翊坤宫出了烦心事。”

    “她能有什么烦心事,左不过是又在哪听说有美貌的秀女,怕进宫与她争宠罢了。”剪秋道,“华妃总是这么小心眼,还是娘娘雍容大度,与皇上最是相配。”

    皇后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回到翊坤宫,华妃还是思绪乱如麻,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如何自处,年家要如何自处,难道她要再一次看着年家走向覆灭。

    原以为尘埃落定,爱恨皆如过眼云烟过去了,可真的重来一次,她心中五味杂陈,年世兰不知该如何面对皇帝,爱已随风流去,恨又浮现心头。

    颂芝见年世兰紧锁眉头以为她是为了福子的事生气,安慰道:“娘娘别生气,那个福子奴婢已经让她去做粗活了,见不着皇上的。”

    “不必,她原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皇上看上她算她的福气了。”

    颂芝道:“也对,有娘娘在,皇上哪能看上那种胭脂俗粉。”

    年世兰道:“周宁海去哪了?”

    “娘娘忘了,午睡前娘娘让周宁海下午去请皇上用晚膳。”

    年世兰这才想起来,前世皇上今天晚上先去了皇后处,然后又来了她这就寝。可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皇帝,说:“快派人把周宁海叫回来,不必请皇上来了,快去。”

    “是,娘娘。”

    乾清宫,苏培盛见张廷玉走了,走到御前要给皇帝换碗茶。

    “不用了。”皇帝低声道。

    “皇上,翊坤宫的周宁海在外头候了许久,说华妃娘娘请您用晚膳,后来不知道怎么华妃娘娘又派人带走了,皇上您看是?”

    “朕去看看皇后。”

    “嗻,摆驾景仁宫。”

    翊坤宫内年世兰心不在焉地用着晚膳,心想:还是去晚了一步,不知道皇帝今天会不会来,若是来了,但愿她能瞒过皇帝。

    思至此处,年世兰吩咐道:“颂芝,在加些欢宜香。”

    天不遂人愿,小夏子还是来通报皇帝要来了。

    华妃如旧在殿外等候,看着明黄色的身影逐渐靠近,年世兰心跳不止,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如常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温柔地把她扶起,道:“以后别在门口等朕,秋凉了,容易得风寒。”

    年世兰强颜欢笑道:“谢皇上关怀。”

    看着皇帝的面容,年世兰心中百感交集,脸上还带着笑,眼泪却夺眶而出。

    皇帝道:“好好的,哭什么。”说罢,亲手拂去她的眼泪。

    “过几日就要选秀,到时候又有新的姐妹入宫,臣妾怕皇上会忘了臣妾。”年世兰随便扯了个谎。

    “你与朕多年情分,朕怎么会为了新人而冷落你,世兰莫要多心。”皇帝又道,“用帕子擦擦眼泪,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皇上就知道取笑臣妾。”年世兰佯怒道,一边擦干眼泪,一边平复心情。

    皇帝大笑几声搂着年世兰进屋,忘了夸奖福子挑拨离间。

    一进殿就闻见浓郁的香气,皇帝心情似乎很好道:“你宫里好香。”

    “皇上赐予臣妾的欢宜香,臣妾日日都在用。”

    “你喜欢,朕就再送些来。”

    “谢皇上。”

    皇帝在皇后处用膳不尽兴,见华妃没怎么动筷,便又入座。

    “今天下午,你叫人来请朕怎么又把人叫回去了。”

    “臣妾想欣常在小产,肯定很思念皇上,若是臣妾总占着皇上,岂不是让后宫不宁。只怪周宁海去的太快,皇上已经知道了。”

    “世兰也学会贤惠了,朕很是欣慰。”说罢,给华妃加了些菜。

    许是吃多了,虽是美人在侧,皇帝也没什么兴致,只是纯盖被睡觉。

    半夜,年世兰突然从梦中警醒,她梦见那布满蛛网的冷宫,她的血又一次染红了墙。

    她突然坐起来,吵醒了皇帝,皇帝道:“怎么醒了?可是魇着了。”

    “臣妾没事。”年世兰又缓缓躺下。

    “别怕,有朕在,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年世兰轻声应了。

    皇帝很快又入睡了,年世兰却是彻夜未眠。

    这深宫中最不值钱的就是真心,从前她还以为皇帝对她是不一样的,她的执迷不悟害了自己也害了年家满门,未来是万劫不复,她却不知该如何改变。

    皇帝晨起叫宫女更衣,苏培盛纳闷,从前都是华妃亲力亲为,今儿这是怎么了?

    皇帝以为华妃是梦魇导致过于疲累,还免了她给皇后请安。

    见皇帝走了,颂芝照常来侯着华妃起床,见华妃坐起来,颂芝把薄纱的帷帐掀开,看见年世兰双眼布满红血丝,神情呆滞地看着皇帝离去的地方。

    “娘娘?”颂芝轻声问道。

    “本宫无事。”年世兰揉了揉太阳穴。

    皇帝既然免了请安,她自然不会去折腾,一天下来年世兰都心不在焉的,也没吃几口东西。宫人们知道华妃心情不好,大气不敢喘,整个翊坤宫静默的可怕。

    入夜颂芝来禀报,“皇上今晚去看望,”颂芝顿了一下,“欣常在。”

    “去便去。”

    “娘娘别伤心,皇上不过是可怜她没了孩子。”颂芝安慰道。

    年世兰没说话,心里想起了她当年那个孩子,被他的父亲亲手杀死,又找端妃顶锅。皇帝又赐予她欢宜香,害了她,也连累翊坤宫的宫女都无法生育。

    “告诉黄规全,以后不必克扣端妃的用度了,叫她好自为之。”虽然知道端妃是皇帝指使的,但是既然端妃愿意做这个恶人,就别怪自己恨她,不逼死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是。”颂芝虽不解却也没反驳,“娘娘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就早些睡吧。”

    “好。”

    “奴婢服侍娘娘更衣。”颂芝道。

    又是一夜噩梦,每次惊醒年世兰都是一身冷汗,心狂跳不止,那些苦难的场景一遍遍浮现在眼前让她心神不宁。许是宫女没把窗户管好,夜风吹到身上,年世兰感觉浑身冰凉,更是难以入眠。

    早上颂芝见华妃一直不起,进内阁一看,年世兰已晕倒在床榻上,浑身还发高热。颂芝大喊,“快来人去请太医,娘娘晕倒了。”

    下早朝,皇帝吩咐道:“苏培盛,告诉华妃朕中午去她那用膳。”

    “皇上,早朝的时候翊坤宫的周宁海来报,华妃娘娘病倒了,太医正在诊治。”

    “病倒了,怎么回事?”

    “好像是昨夜受凉导致发高热,华妃到现在还没醒。”

    “怎么病的这么严重,朕去看看。”

    “嗻,摆驾翊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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