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昭和夏琴从印刷厂出来，夏琴非常自然地往左边走，那是楚昭昭回家的方向，夏琴她家应该往右边拐才对。

    楚昭昭心下了然，站着不动。

    夏琴走了两步，见楚昭昭没跟上来，好奇地回头问道：“昭昭，你怎么不走了？”

    “我现在不回去，要去供销社买东西，这不快过年了么，我要去买年货。”

    “那....那我....”夏琴犹豫，她是先陪楚昭昭去买东西，还是先去四合院见秦晖。

    楚昭昭见她一副难以取舍的模样，也不为难她了，道：“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拿回家，我自己去供销社就行。”

    夏琴高高兴兴地笑着接过来，“昭昭，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以后咱俩做妯娌，肯定没矛盾。”

    夏琴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回去见秦晖，楚昭昭都见惯不怪了，赶紧挥手让她走。

    这段时间，夏琴去三井胡同的频率太高，俨然把那里当成了她的家，有事没事就跑来。

    对外美其名曰是来找楚昭昭的，实际来找谁的，明眼人心里门清儿。

    楚昭昭不想回去吃狗粮，决定去供销社买东西。

    将近年关，供销社门口人来人往。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道尖锐的声音：“这是我的钱，快还给我，大家快来看啊，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抢老人钱！”

    “你别胡说，我没有，这是我刚刚掉的。”另一道声音极力辩解。

    楚昭昭闻言看去，是一个老太太抓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同志。

    老太太见周围人越聚越多，赶紧向众人说道：“大家快看，这人思想败坏想抢钱，明明是我刚买完肉，别人找我的零钱，刚掉在地上，就被这人给捡了，现在居然不想还给我。”

    蔡学兵见大家一副鄙夷的目光看向他，慌忙解释：“不是的，这是我掉的钱，我从口袋拿东西，不小心带出来的，这人突然冲过来抓住我，非说这是她的。”

    “哎呀，没天理啊，我们全家老小好不容易省点钱，就等着年底的时候吃点好的，这人是欺负我年纪大不顶事，明明是我的钱，硬要说成是自己的。

    大家给我评评理，我这把老骨头了，难道还会胡说不成，这真的是我省吃俭用一年才存下的钱，要是丢了，我....我感觉出气都出不赢了....”

    说着，老太太捶着胸口，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

    周围人见状，纷纷说道：“这位同志，你看老人家都这样了，你就把钱还给她吧。”

    “是啊，看你这身衣服，应该也不缺钱，怎么能霸占别人的钱呢。”

    “要是对方掉了之后没发现，你捡了也就捡了，现在别人都看见了，你还是把钱拿出来吧。”

    “就是就是，这样跟直接抢钱有什么区别，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种人，真是世风日下啊。”

    “....”

    大家纷纷出言劝年轻人，老太太见状，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

    “老天爷啊，这钱要是没了，回去后我儿子儿媳肯定要怪我，你们不知道，我儿媳厉害得很，我肯定要被她骂死。”

    此言一出，大家讨伐的声音更甚，蔡学兵只能手忙脚乱地解释：“不是这样的，这是我的钱，我没捡她的....不是....”

    但他这样干巴巴的解释，跟老太太的可怜兮兮相比，显得没人信他。

    楚昭昭见他被大家围攻，似乎马上就要败下阵来，手已经伸进裤子口袋准备掏钱了。

    突然，楚昭昭发现地上的老太太一直盯着对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抹即将得逞的奸笑，随即又变回那个可怜无助的老人家。

    蔡学兵解释不清就想走，但周围人不许他走，还有几个热心大哥拦在他身后，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没办法，蔡学兵只能拿钱消灾，只是，当他刚把钱掏出来的时候，身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慢着，这老太太想骗钱，大家别上当。”

    蔡学兵回头一看，是一个长相极好的女同志，他有一瞬间被惊艳到。

    地上的老太太见有人破坏她的好事，立刻大声呵斥：“你胡说，我看你跟这人是一伙的，你们是想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人家。”

    楚昭昭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对方，而是指着蔡学兵手上的钱，说道：“大家看，这个钱就是最好的证据。”

    蔡学兵不明所以，但下意识相信楚昭昭，大大方方地将钱展示给众人看，但大家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这钱有什么问题？”人群中有人问道。

    “是啊，我反正没看出来，小姑娘不懂事就别出来乱说。”

    老太太还想去抢，“这就是我的钱，快还给我！”

    蔡学兵见状，立刻往后一躲，还差点踩到楚昭昭。

    楚昭昭也担心老太太碰到钱，损坏了证据，赶紧向众人解释道：“大家仔细看，这个钱是干净的，没有沾到油渍。

    但刚刚这位老太太说，是买猪肉找的零钱，供销社卖猪肉的张师傅，大家想必都认识，他干活不习惯戴手套，所以他找的零钱肯定或多或少会沾到一点油渍。

    再看这老太太的手，她刚刚提着猪肉，手上也有油，如果真是她的钱，不可能这么干净。”

    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是啊，这一点我刚刚怎么没发现？”

    “就你那脑子，能发现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免得暴露智商。”

    “看来是我们误会了，这位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老人家也太会演了吧，我刚差点就被她给骗了。”

    “就是就是，看来以前没少骗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老太太，就跟刚才讨伐蔡学兵一样。

    蔡学兵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老太太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冲上去想抢蔡学兵手里的钱，嘴里还叫嚣着：“你们就是一伙的，这是想逼死我啊，那好，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刚刚还一副可怜兮兮的人，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蔡学兵一个大男人，倒是不怕，就是担心对方会伤到楚昭昭，小心翼翼地挡在前面护着，毕竟对方也是因为他才惹上这事儿。

    楚昭昭见老太太冥顽不灵，大声说道：“你要是再闹，我们就去报公安，到时候让你到局子里过大年。”

    老太太一听公安两个字，立刻怂了，然后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骂骂咧咧地走了。

    热闹看完，人群也逐渐散去，蔡学兵赶紧向楚昭昭道谢，还说要到对方家里感谢。

    楚昭昭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哪里需要这么隆重上门道谢，连连摆手：“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楚昭昭没等蔡学兵说话，就赶忙走了，蔡学兵也怕自己表现得太急，唐突了对方，只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

    之后，一直到过年前的这段时间，蔡学兵几乎天天到供销社这边等着，就是想再见一见对方，只是楚昭昭一直没出现。

    楚昭昭对此一无所知，家里年货置办齐全后，她当然就不需要再出门。

    今年和去年一样，除夕这天，楚昭昭一大早就架起了锅，准备煮年羹肉。

    四合院里的小朋友们似乎都还记得去年吃肉的事情，也早早地准备起床，都没让家里人催。

    已经12岁的梁家旺犹豫了许久，首先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跟小孩子一样，去昭昭阿姨那边等肉吃。

    但另一方面，昭昭阿姨煮的肉实在好吃，他的胃催着他赶紧去，否则就吃不到第一锅了。

    最后，梁家旺决定今年再吃一回，明年就不去了，明年叫他妈好好跟着学学，他在自己家吃。

    梁家旺过去的时候，楚昭昭正好将第一锅年羹肉盛出来，他那两个弟弟梁家兴和梁家宝分别排在第一个和第二个，当然，不算宋晨。

    楚昭昭今年靠卖习题册发了大财，所以并不吝啬这点肉，给这些孩子们一人分了一大坨，比去年的大。

    “谢谢昭昭阿姨。”大家吃着肉，异口同声地说道。

    秦明今天没出去，年前的货已全部出手，现在只管舒舒服服地过大年，他将切好的年羹肉放进锅里，准备煮第二锅。

    楚昭昭给孩子们分完肉，用手撕下一小块瘦肉递到秦明嘴边，秦明非常自然地一口吃掉：“好吃！”

    “那当然，我今年特地放了香包一起煮的。”楚昭昭自己也吃了一小块，不禁感叹道，“真的挺好吃的，尤其是刚出锅的时候。”

    秦明看着眯着眼睛，像只馋嘴猫一样的亲亲媳妇，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突然又看到跟宋晨站在一起吃肉的胡泰山，眼神一顿。

    几个月前，宋金花又生了一个儿子，胡建斌嘚瑟得天天到他面前炫耀，还特地把他儿子送到他家，让秦明抱着放床上躺躺，说是可以沾喜气。

    秦明和楚昭昭结婚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了，两人也没有刻意避孕，但就是一直没怀上。

    楚昭昭觉得自己今年才19岁，一点都不急。

    秦明本来也不急，觉得该来的时候总会来，但看到胡建斌如今都有两个娃了，他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

    于是，除夕夜刚过十二点，他就拉着楚昭昭一起进屋开始运动。

    事后，秦明突然问道：“媳妇，下个月你就要开学了，一定要住宿舍吗？不能回家住吗？我可以天天去接你放学。”

    楚昭昭好笑地捏了他一下，道：“每周末放假我就回来，都在京城，还是很方便的，不像那些外地来的。”

    秦明突然翻身紧紧抱着楚昭昭，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喃喃道：“媳妇，我会想你的。”

    黑暗中，楚昭昭闻着秦明头发上的肥皂香气，嘴角上扬，幸福地微笑着，“我也会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