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断一刹那，莫满堂就和小吴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外头的“定海神针”。
外头狂风暴雨的，“定海神针”纹丝不动。
“怎么没炸？”小吴问。
“不知道呀。”莫满堂道。
“蒋警官，你这有点翻车呀。”小吴道。
“可能……时机没到？”蒋飞升多少有些尴尬，“要不我们再看看，还有哪些线要剪？”
莫满堂和小吴齐刷刷地转过身，看着蒋飞升的投影。
蒋飞升冷不丁咳嗽了一声，在他二人炙热的目光下，转了几圈，指着北面的一台灰色机器，说道：“那个，灰色的，长得有点奇怪。”
小吴走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眼，手指在那灰色机器的按钮上掠过时，略微停顿了会，一脸疑惑地问，“怎么奇怪了？”
莫满堂眉心动了动，目光停在了一处，“小吴，你让一下。”
他说着就走近了那台灰色机器，“这玩意儿瞧着，和外头那几根柱子，倒是有点像。”
“像吗？”小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了好一会儿。
莫满堂不答，他只是伸出了手，作势要按下那颗透明的按钮。
“别动！”蒋飞升大声阻止了他。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莫满堂的手先一步按来下去。
那个透明的按钮上，映着X的字母，X旁边，是一朵云，一朵闪着雷电飘着雨的，乌云。
按钮按下的一刹那，忽然听得轰的数声，自乌云密布的天空里，劈下了数道闪电。
下一秒，那倾盆的大雨骤然停了，整整一分钟，都是晴空万里，风平浪静的像是无事发生。
“是台风眼吗？”小吴看着岁月静好的天，兴奋的不行。
“是台风眼。”
“难不成我们的科技已经到了这么厉害的地步？能硬生生地变出一个台风眼来？”小吴激动的不得了。
“这不是变得，是台风眼刚好来了。”蒋飞升道。
“我去！那我们按的按钮，好像还是没啥作用……”
轰！天空忽然响起了一声巨响！将小吴的声音压了下去。
刹那之间，外面火光漫天，只见那稳如泰山的石柱，就那样哗啦一声，倒了下去，倒塌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际！激起了千层浪花。
石柱裂了，四分五裂了。
“我们是成功了吗！”小吴开心地不行。
“应该，是吧……”
莫满堂话音刚落，那离他们最近的一根柱子，忽然倒在了那机械室的门口，硕大的石柱就那样，挡住了机械室唯一出去的门。
海河边的机械室，是专门控制“定海神针”的无人化机器运行室，四周密不透风，墙体结实的连十斤炸药都炸不开。
石柱挡住了门，无疑挡住了他们所有的出路。
“我天！这是谁设计的！友军都分不清吗！这柱子怎么会不偏不倚地落在仪器室的门口？”小吴生无可恋地发问。
“老蒋，老蒋？”莫满堂下意识地喊了老蒋，却发现信号早就断了。
“得，要死在这了。”他把手机丢在了一旁，看着外头被横腰拦断的海河慢慢地改了道，那水流朝着荒无人烟的入海口奔腾而去。
“还好成功了！”小吴疲惫的神色有了一丝欣慰。
“是啊，还好成功了。”莫满堂的声音有些虚弱，他靠着灰色仪器坐了下来，偏过头看那窗外的天空。
小吴听出他的不对劲，一转身就对上了正吐完血，闭着眼的莫满堂。
他的警服上都是血，有些已经干了，有些还是新鲜的，看上去触目惊心，小吴吓的魂都快掉了。
“莫队你怎么了！莫队你怎么了！怎么还吐血了？！”小吴拼命地摇着脸色苍白的莫满堂，哭的稀里哗啦。
莫满疲惫地睁开了眼，苍白的神色游离，半睡半醒着一双眼，虚弱地看着他这个冤种后辈。
“别摇了，我还没死呢。”他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小吴见他醒了，高兴地直抹眼泪。
“莫队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呜，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他说得伤心，苦的更是伤心，像个□□来岁的孩子，学着大人要同生共死的模样。
“别哭了，你几岁了，哭哭啼啼的，像小姑娘似得。”莫满堂嫌弃道。
小吴抽泣了一下，眼泪倒是止住了，“我今年十六岁了，莫队！”
“十六岁！”莫满堂惊讶，“我靠咱警队什么时候开始招童工了？你也真是的，毛都没长齐呢就出来出任务了，就该回去好好的做你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来这儿丢人现眼不说，还丢命。”
小吴低着头声音都有些哽咽，“莫队，首先，十六也算成年了，其次，我是个孤儿，是警局收养了我……”
一句话，说得莫满堂半夜醒过来都得扇自己一个巴掌。
“我tm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莫满堂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吴，是哥哥不好，哥哥向你道歉。”
小吴满脸惶恐，“没事没事！莫队是我的偶像，偶像这么说都是在鞭策我！”
“……”莫满堂心道这孩子被PUA的不轻。
他正欲教面前小孩点肺腑之言，话都到了嘴边，忽然听见小吴问：“莫队，我其实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蒋子松想杀叶小姐的？”
“枪。”莫满堂道。
“枪？”小吴不解。
“赵柏的枪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可却有硅胶手套残留的痕迹。说明有人动过赵柏的枪。”
“所以莫队长是诈降？”
“对，我查过，那个叶凌霜就是叶总监，警方的档案里面查不到，估计是被人掩盖了，可黑网上知道的就多了。”
“黑网？！那玩意儿不是违法的吗？”
“借力打力懂不懂，你这小子，要灵活变通。”
“明白！”小吴倏忽间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朝莫满堂敬礼。
“明白了就赶紧坐下，挡着我看外面的风景了。”莫满堂嫌弃道。
“哦哦，好。”小吴糊里糊涂地让开了。
“黑网上叶凌寒的资料也不多，但是有一点，她酷爱喝杭州龙井，特别是雨前龙井，曾多次去西湖龙坞茶镇买龙井茶，所以我便故意诈蒋子松，不料他紧张成那个样子。”
“好聪明！不过莫队长你是怎么产生怀疑，从而推测叶总监和叶凌寒一直都是同一个人的？”
“赵柏告诉我的。”
“赵柏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身上的剑伤，是数字光电灼伤导致的心脏骤停。祈天剑是只有叶家血脉才能使用的剑，杀了赵柏的那把，是数字4D模拟的，因为用了光电成像技术，才带有灼伤效果。叶凌寒在从事数字机器人制造之前，曾经是光学电子和天体光学研究领域的专家。”
“原来如此！莫队长好聪明！不过……”小吴忽然皱起了眉，一脸真挚地问莫满堂，“这么容易查，会不会是故意的……”
莫满堂侧过头，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欣慰，感慨道：“小吴，你已经具备一个专业警察的职业素养了。不过我还要教你一招，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小吴嘀嘀咕咕地重复了一遍，眸光中瞬间燃起了希望，“我懂了！将计就计！我一定能成为像莫队长那么厉害的警察！”
莫满堂更欣慰了，“孺子可教也，只要我们能出去，你一定能成为比我还厉害的警察。”
听到这话，小吴眼里的希望又退了下去，那双清澈中带着愚蠢的眼神逐渐黯淡。
“可是，我们好像要死在这了。”他低着头，似有些低迷。
莫满堂安慰道：“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听见这话，小吴猛地抬头，方才迷茫的眼神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更显得模糊不清。
“莫队。”他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嗯？”莫满堂有些不知所已。
周遭安静的落针可闻，二人四目相对，久久未曾有过一言。
良久，小吴才别开头，问他，“你怎么突然吐血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瞧你那紧张的模样。”莫满堂漫不经心地说，“只是出了个车祸而已。”
“什么？车祸？什么时候的事？”
“你怎么瞧上去比我还紧张？”莫满堂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我就是从京州回宁州的路上，被一辆无人驾驶的飞行器撞了。当时急着赶路，就没细查，没想到自己伤的还挺重。”
“这个年代还有无人驾驶飞行器敢上民用航道，还撞了人？！还是警察？！”
“是说，要是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就找那个肇事司机赔钱。”
“坑死他！”小吴狠狠地共情了。
“坑你个头啊。”
莫满堂抬起手下意识就想拍小吴的脑袋，忽然眼前一花，恍惚间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可他猛的一眨眼，却又只看到了小吴傻傻的脸。
“小吴，你全名叫什么？”莫满堂突然问。
小吴愣了下，道：“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怎么会没有名字？”莫满堂眼底藏起一团疑云。
“我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好像你们都叫我小吴。”小吴眨巴着眼睛，“我好像就叫小吴，警队的人就叫我小吴。”
“小吴。”莫满堂自言自语地重复这两个字。
“嗯？”小吴接的很快。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警队？”莫满堂问。
“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十岁还是十一岁？”
“是吗？”莫满堂垂下眼，问他，“三年前宁州警局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名叫吴晓生的警察失踪后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他们给你取名字叫小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