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你可知罪!”
男人威仪飘渺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东青殿上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伏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女子身上,目光或是鄙夷,或是冷漠,或是事不关已。
天虞缓缓抬头,涣散疲倦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认罪?
半个月前,她奉师命去境微压回凶兽吞影顺道取回玉霜冰灵,可回程途中却被歹人暗算昏迷,一朝醒来,便被扣上了私毁玉霜冰灵的罪名。
想到这里,天虞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煞白:“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虞,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一旁弟子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底深埋着的算计的光芒,转头看向台阶上时消失,男子悲怆地对着台阶上之人叩首:“是她,是她勾结吞影杀了我们同行弟子,是她夺了玉霜冰灵用熔岩损毁,诸位掌门,道君,长老,还请明查,还诸位死去的弟子一个公道啊。”
天虞心头震颤:“没有,师父,我没有。”
“没有!”玉阶霜垂眸看着地上凌乱不堪的女子,眼里的冷意如刀割:“你说你没有,那本君问你,吞影被九日浮光笼所制,若非有人开门,他如何能逃出杀人,你等随行之人,唯你掌管着钥匙。”
“这……”天虞愣住了,脑海里同时响起了一道声音。
【玉阶霜虐心砍刀+10。】
“还有,你临行之前是又为何购买熔岩金盏?出事现场又为何会出现同一瓶被使用过的金盏!”
【玉阶霜虐心砍刀+10。】
“你在解释解释,众弟子体内皆中有明月断心之毒,为何你独善其身!”
明月断心无色无味,却有让人昏迷之效,若非仔细分辨,九境以下修士难以辨别。
【玉阶霜虐心砍刀+10。】
玉阶霜抬手将熔岩金盏摔在天虞面前,嘭地一声,盏盖因撞击散开,见底的一点熔岩溅出,如金色烟火一般弹向空中绽放。
殿中之人因玉阶霜盛怒面面相觑。
玉道君虽面冷,可却并非易怒之人。
【玉阶霜虐心砍刀+50。】
“师父……”天虞顾不得被烟火触痛的手,张了张嘴薄唇颤抖许久,一行清泪续落:“师父,不是我!”
玉阶霜负手冷对,满眼失望,似已无言。
【玉阶霜虐心砍刀+10。】
见玉阶霜冷漠,天虞转头看向立在左侧,一身雪衣眉眼温润的男人,颤声哀求:“大师兄……”
“证据确凿,师妹……还要狡辩吗!”而在天虞左手的温润男子的声线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垂眸看着天虞,平素温柔的眼眸里此刻变得生疏了起来。
天虞看着鹤尘息,睫毛控制不住地颤了颤,如同蝴蝶死前的痉挛。
【鹤尘息虐心砍刀+10。】
“你当真是恶毒,青宁师妹对你恭敬有佳,你平素对她冷漠、为难也就罢了,如今居然敢毁玉霜冰灵,你可知她浑身灵脉皆要仰仗这冰灵。”温润男子身侧少年满脸怒火,恨不得将天虞碎尸万段:
“天虞,你当真狠毒啊!”
若非她这一身是低劣的水灵脉,他早就拆掉给了青宁师妹!
【方烬虐心砍刀+10。】
天虞趴在地上,颤抖着肩膀,失魂落魄地终是垂下了脑袋,像是无力挣扎。
旁边男人见此心底松了一口气,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天虞的杀意越发重了。
她必须死!
他抬头,决定乘胜追击:“玉道君,证据确凿,还请处死天虞,替死去的师兄弟们一个公道啊。”
玉阶霜攥紧了背身身后的拳头:“天虞,你可认罪。”
当然,她认不认已经不重要了。
太虞抬起手背擦了擦下巴处悬挂的眼泪。
【好了宿主,虐心砍刀值收集的差不多了,可以反击了。】
就在众人以为天虞无力辩解即将默认之时,她却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璀璨的眼眸散发着灼热的光:
“我没有罪!”
“掌门,他的这套说词纯属诬陷?”
天虞指着和他对峙的男子,满是泪水的眼眶底下隐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杀意。
男人心头一跳:“你还在狡辩!证据确凿。”
“狡辩?呵!在狡辩的难道不是你吗?”天虞一环扣一环的诉说着他的阴谋:“你说我勾结吞影?”
“对!”男人挺起胸膛:“亲眼看见你同吞影举止亲密,做不得假!”
玉阶霜背在身后的手指勾了勾,心中浮起一抹难以置信!
“胡言乱语!师妹同吞影相识才多久,隔着灼热的九日浮光笼,怎可能会亲密!”鹤尘息在心冷也听不下去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男人冷笑,可怜地看着他:“鹤师兄,你难道从未想过,你的师妹其实并非你所见模样吗?。”
一句话,鹤尘息如坠寒潭,脸上的温和生疏逐渐僵硬。
沉默!
沉默让天虞在心中嗤笑。
【鹤尘息虐心砍刀+10。】
“呵!没想到师妹堕落如此,竟和一妖魔苟且!”方烬本就在气头上,如今听见什么都属于火上浇油,一点就炸。
他恶狠狠的盯着天虞,只觉得心口一片酸涩。
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一个妖兽!
【方烬贡献虐心砍刀+10。】
上首几位面色各异:“这……”
在修真界,人妖相恋之事儿屡见不鲜,只是……和吞影?
有些匪夷所思了。
天虞平静地看着男人,问:“你说我用熔岩毁冰灵?”
“对!”
“你还说,是我杀用明月断心杀了同门?”
“没错!”男人不明白她一遍一遍追问的目的。
难道是……在拖延时间?
不可能啊,她师父师兄都认为她有罪,不可能在有人来为她脱罪。
“错!”这才是最大的错,天虞勾了后眼尾,冷声分析:“你都说我勾结吞影了,那我还需要给众人下毒才能杀人吗?你别忘了,吞影实力强大,天地不亡,若我勾结他,你焉有活路。”
男人被天虞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他也有应对之策:“当然是因为吞影未出笼,所以你才需要明月断心!”
天虞轻笑:“好,便如你所言,那你在解释解释,我既然和吞影有私又杀了人了,为何我不直接夺宝同他远走高飞,反而毁掉冰灵后昏迷被压回剑虚。”
“因为……你也没想到吞影在出笼后会抛弃你!吞影是什么会囿于情爱的妖兽吗?”
“好,说的非常好,但你说错了一点?”天虞微微敛眸,带着一股掌控全局的姿态。
男人心跳加速,将目光落在地上的天虞身上。
一身凌乱,青丝未束,反而为她平添几分凄凉之美,像是秋风落叶,随水飘零。
可那双眼睛……却带着笑着。
戏谑的,狡黠的,得意的!
这个眼神……让男人咽了咽口水,迅速回想起他的计划,难道有什么地方被他忽视了?
天虞抬起手,将手背上被灼红的小点放在众人眼前:“诸位请看。”
众人的目光落在天虞的手背上。那灼红处带着一丝丝的焦黄。
男人瞳孔猛缩,想到了什么。
不可能!
不对!这不对!
众人也反应了过来。
那瓶中若是溶液,此刻天虞的手背只怕已经被灼烧成空,又怎么会只留下红印呢?
“是烈焰蜂蜜!”其中一紫衣女道君,薄唇启合:“烈焰蜂蜜同熔岩外貌趋同,效果却大相径庭。”
且溶岩的价格更贵,所以修真界之中常常有人用烈焰蜂蜜冒充熔岩贩卖。
玉阶霜将目光落在地上的金盏中,周围还有一大片蜂蜜碎星。
难道……
鹤尘息俯身,拿起金盏用手指沾了沾里面的金液,有些灼热但却在可承受之内,他将金液涂抹在唇上。
“确实是烈焰蜂蜜没错。”口中甜腻,灼热,可他的心却冰凉,苦涩。
莫非,他们误会了师妹。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换了金盏里的东西!”男人仔细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
这金盏里的东西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怎么可能是蜂蜜呢?
天虞反问:“我换的目的呢?”
“因为你想要脱罪!”话音脱口而出后男人瞳孔微张,心中似乎想到明白了什么。
她……他知道他的计划!
这个念头吓的男人手脚发凉,随即他又否定了,不,不可能,这个计划她怎么可能知道。
闻言,众人面色皆古怪了起来。看着男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
天虞微微勾唇,鱼儿上钩了。
方烬先一步踏了出去:“你方才说她和吞影勾结,吞影反水打晕她,那她如何来的时间换蜂蜜!”
男人强壮镇定,可却没有立刻说出对策:“这……是她本来就计划好的……”
“撒谎!”玉阶霜冷声如刀。
男人如坠冰窟,抖如筛子,连忙改口:“是,是她被抛弃后,想要脱罪的……”
鹤尘息沉声:“你说她不知吞影反水,既然如此她以为可以和吞影高飞,又为何要换蜂蜜,在者,天虞自幼从不喜甜,身上从不会备蜂蜜这等东西!”
临时起意简直是无稽之谈。
男人:“这……”
“掌门。”这时,天虞又开口了:“我虽不知为何没中明月断心,可我的修为却没有了。”
“什么!”
此言一出,仿若惊雷!
众人的目光这才真正的关切了起来。
之间天虞周围灵力紊乱异常,他们本以为是她受伤导致不能控制灵力,未曾多想。
掌门先一步走向天虞,抬手聚起灵力,天虞右手不可控制的飞向掌门,掌门扣住天虞手腕,用灵力探其灵脉,境界。
天虞此刻丹田灵海之中一片荒芜,灵气在体内沆散外流。
她如今连零境的修为都没有。
众人见掌门的表情,便知道天虞所言不假。
掌门难以置信地看向玉阶霜:“你为她师,这半个月来竟不知她修为被毁?”
玉阶霜确实不知。
自冰灵被毁,他既要安慰青宁,又要寻找其他办法,还要探寻吞影下落,他确实无暇顾及“罪人”。
鹤尘息和方烬也震惊的看着天虞。
怎么会!
男人死死地盯着天虞:“不可能!不可能!”
天虞同他对视:“掌门已查过,我不可能骗过掌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