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在山洞里的时候,阎啸卿对我说,他跟自己打了一个赌,赌注很大。
而这一次,我的赌注也不小
明晓得输不起还偏要赌,不为证明什么,只为得到一个答案,若夏衍真如裴垣所说的那样,那他就没有资格消受我给予的一切。
我要的只是一个让自己死心塌地的答案罢了。
所以,夏衍,你千万不要让我输掉!
裴垣拿出契约,煞有其事的让我打了个手印,毫不犹豫的打完了手印,我不一边擦手,一边道:“用不用这样啊,我长的像出尔反尔的人吗?”
“这个说不准,万一日后公主耍赖,我跟柳池也拿你没办法!”
“其实我就是现在耍赖你们也没办法啊!”我忍不住提醒道。
要说我不赌了,裴垣就算想把我打死,也得衡量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而柳池根本不敢打我,如今才晓得,当个巫族公主也不是件坏事。
裴垣轻轻一笑:“公主提醒的是呢!”
话音刚落,裴垣忽然将契约从怀里掏出来,抽出火折子点燃。
这是要烧掉契约让我重新写一份吗?
火苗在裴垣手中燃烧,跟变戏法似的,怎么烧都烧不尽。阎昔瞳百无聊赖的走出来,看见裴垣手中举着一团火,嗤笑一声:“怎么着?居然开始变戏法了?”
火光倒映在裴垣的眼底,,一束流火突兀的从火光中窜起来,在半空中组成了刚才契约书上的内容。
我愣住了。
——我以巫族公主之名起誓,在没有任何干扰的前提下,七天之内夏衍若是不能分辨真伪,本公主将与他从此相忘于江湖。
裴垣走到我身边淡漠道:“公主,你已经起誓了,即便想毁约也没有办法。”
“啊?为什么?”
“因为巫族的誓言是不可以销毁的!”他指了指空中的那行字,语气稍带着得意。
我脸色大变:“你坑我。”
“七天之内若夏衍将柳池当作真的长亭郡主,七天后,你的记忆中将再也不会出现夏衍这个名字!”
我倒退一步:“你好阴险啊!”
“主要是防止公主你反悔!”裴垣大言不惭道。
裴垣忽然一挥衣袖,悬浮在半空中的金黄色字体瞬间变成灰烬纷纷落下。
而我整个人都懵了。
待反应过来,裴垣却已经离开,他并没有在王府住下,而是去了客栈。
浑浑噩噩的我在院子里站了大半天,稍微缓过神后,我望着一直陪我傻站着的阎昔瞳:“你刚才看见了?”
阎昔瞳点点头:“嗯!看见了。”
“你觉得……”
阎昔瞳煞有其事的摸着下巴打断我:“本王觉得裴垣字写的不错!”
“……”
“本王很好奇,为什么非要七天,而不是八天,或者三天!”
对啊,为什么呢?
这一夜,我跟阎昔瞳各怀心思的对坐了一宿。他在想那个时间问题,而我则在胡思乱想。
天亮之后,他去上朝,我还坐在原来的位置继续胡思乱想。
这时,裴垣大摇大摆的进来了,我吃惊的瞪着他,怎么?王府的家丁都被他收买了吗?来来去去好像走自家的花园。
“我来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你作弊!”裴垣开门见山道。
“……”
我有些好笑,调整了下姿势:“你不会是要我这七天闭门不出,蹲在这里吧?”
裴垣没有回答我。
我继续道:“你说防止我作弊,那我还怀疑你跟柳池作弊呢,夏衍食不知味,万一柳池在他饭菜里弄个什么名堂,我又不知道!”
“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我们绝不会做!”裴垣一本正经道。
“以为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入流了吗?趁着我精神恍惚对我各种激将,诱惑我跟你签订不平等条约,妄想用卑鄙的手段拆散一对有情人……”
“那很抱歉!”裴垣打断我:“我并没有逼你不是吗?”
的确是这样,裴垣并没有逼我,只是把利害关系摆在我面前,最终做选择的人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同意这场滑稽的赌博,是我自己在契约上印上手印,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其实说到底,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是正确的,相信没有人愿意大声的对别人说‘我错了’,至少在答案公布之前我不愿意。
我泄气的瘫软在凳子上:“我真的要七天蹲在王府哪里都不去吗?”
裴垣见我无精打采,估计也晓得,让我七天闷在一个地方是很不道德的。
“你可以去任何地方!”裴垣施恩般的说道。
我惊愕的望着他:“真的?”
“不过……”
在裴垣说‘不过’的时候,阎昔瞳居然回来了,一般他都会在晌午之前下朝,但今天似乎要更早一些。
裴垣神龙见尾不见首,你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对此阎昔瞳已经见怪不怪了,连‘滚’字都懒得说。
但今天裴垣似乎对阎昔瞳特别的‘情有独钟’,从进来开始,裴垣的目光就一直锁在阎昔瞳身上。
阎昔瞳看看我,又看看裴垣,不由的皱眉:“干嘛这么看本王?”
裴垣绕着阎昔瞳转了一圈:“昔王,恭喜啊!”
“恭喜本王什么?”
“恭喜昔王即将抱得美人归!”
阎昔瞳嗤笑一声,傲娇的本性又显露出来了:“这有什么好恭喜的,送给你要不要?”
裴垣破天荒的露出谦逊表情:“王爷太爱了,那位美人可不是裴垣能消受得起的。”
阎昔瞳被裴垣弄的一愣一愣的,移动着小碎步来到我身边,小声询问道:“这个人对你还有用吗?没有用本王把他杀了吧。”
“……”
我连忙咳嗽了一声:“裴垣,有什么话你直说吧,别神叨叨的!”
“昨晚我想过了,既然公主坚信夏衍能辨识真伪,那么裴垣不如让公主亲眼去看一看,夏衍究竟能否辨别出假长亭!这样公主输的也心服口服了!”
我惊得合不拢嘴巴,且不说以我现在的状况是否能接近夏衍,就算能接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他身边看着吧,当他瞎啊!
阎昔瞳狐疑的眯起眼睛:“夏衍如今在皇宫的行宫里住着,就算你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未必能接近他分毫!”
这个我相信,夏衍若出了任何事,阎国都要付出血的代价,现在的皇宫一定戒备森严。
“那可未必。”裴垣轻蔑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