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还没过去，室外的温度高到不行。

    司然没想过出门，惬意地吹着空调，饿了就吃几枚小番茄，躺在沙发上看看书，争取与楼上的那个讨厌鬼井水不犯河水。

    只要做到全程无视，他觉得没意思，自然而然就会离开。

    陆行言抱着平板在看近几期的研究报告，也没有要打扰她的意思。

    两个人相安无事，直到敲门声响起，赵柯的呼唤声从外间传来。

    司然惊愕不已，慌乱之中丢下手中书籍，要换作平时，陆行言不在这里，她完完全全可以理直气壮去开门，可眼下，她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那个巨大的登山包拎上楼塞到柜子里，至于人，她没有办法，这间公寓并不大。

    “都说了让你回去，你烦死了！”她压低声音烦躁地抓住他的肩膀晃了晃。

    他抬眸，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你怕什么？怕他觉得我和你已经同居？”

    “我才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他多想！”她话音刚落，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音便响起，来电人正是一门之隔的赵柯。

    “不许接，你一说话他就可能会听到！”她想去按，被他避开，按下接听键，赵柯就在门外，诉说着她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位置，结果没人开门。

    “等下。”他起身，作势就要下去，被她死死抓住，“陆行言，你究竟要做什么？”

    “瞿司然喜欢的是我，不是么？”他风轻云淡地将这句话说出来，惹得她像触电似地立马松开他，脸色青红接白，“谁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自恋？”

    他眉头微挑，揣着笑意拿起平板，打开了微信与她的对话框，“这句话，你在上面也说过。”

    司然扫向屏幕，她看清上面的内容，顿时紧张得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

    他没有以此来取笑她，而是用下巴抵在她头顶，淡声问道：“瞿司然，你还是不肯承认么？”

    她手脚发着抖，末了，羞恼交加地掐他的手腕肉，颤声问道：“我在你面前是不是就像个透明的小丑？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更喜欢我，还是赵柯。”他抬起她的下巴，“没有被坚定的选择，我也会产生困惑。”

    司然眼露惊色，她从来都以为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自作多情，原来是真的，一切都不是错觉。

    他捏住她的鼻尖，“不拆穿你，你打算忍到什么时候？”

    她眼眶泛红，委屈又烦闷地拍开他的手，“我不知道，你总是让我捉摸不定。”

    “噢，是我的错。”他握住她的手下楼，打开房门，赵柯的手机尚未放下，看到他们俩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心中的愧疚全部转化成了失望。

    他看到了他们紧紧相握的双手，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们、不可能，是为了气我对不对？”他往前走去，扣住她的另一只手，“司然，我和邹沅什么也没发生，。”

    “无论有没有，都已经不重要了。”她说着，见走廊上有人经过，埋头说道：“你先进来吧。”

    赵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陆行言，后者不卑不亢，没有丁点羞愧感，这让他首次觉得这两个他最看重的人是那样地陌生。

    房门关上，司然给他倒了杯水，她端坐在他身侧，鼓起勇气告知道：“我不喜欢你了，赵柯，我不清楚是教育背景不同所造成的，还是阶级与距离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她偏过头，正视着他，“你也觉得累了，对吧？”

    赵柯动了动唇，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握紧双拳，复杂地看向坐在她另一侧的人，“阿言，这是真的吗？你告诉我。”

    “嗯。”他淡声阐述道：“她喜欢我，我也喜欢我，我们互相吸引。”

    赵柯错愕不已，“可你们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另一个是我喜欢了整整三年的女朋友！”

    “你曾经说过，自己的真实想法最重要，如果连这个都接受不了，那就不算真朋友。”陆行言握住她的手，“你和她既然维系不了，还不如趁现在还没有变得互相憎恶抓紧分开。”

    “可这是背叛！”赵柯强烈斥责道：“你明知道瞿司然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怎么可以去喜欢她呢？”

    陆行言气定神闲地说道：“喜欢本来就不受控制，并且我也是在她和你分手之后才决定告诉你，这算不上是背叛。”

    赵柯站起身，急切地说道：“可我没同意和她分手！”

    司然害怕他们俩因为自己而打起来，轻叹了口气，说道：“陆行言，你先出去。”

    他垂眸，想了想，还是顺从地走出了这间公寓。

    司然目送他的背影，等门阖上，她耐心劝道：“赵柯，与其耗到我们相看两相厌，不如趁早做个了断，这样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

    “是我们最近几次吵架造成的吗？”赵柯双膝跪在地毯上，陷入自我反省，他握住她的两只手，认真地问道：“还是因为他能陪着你？我也可以的，我没课的时候就飞回来，这次我可以待半个月，我妈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你了，我向你保证，她要找我就死给她看！”

    司然神色平静地看着他，“都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就是不喜欢了，我的心只有那么大，被陆行言占据全部，就容不下你了。”她顿了顿，“你可以骂我见异思迁，但也有可能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我不会特别想念你，甚至还觉得你太黏人有点烦，毕业答应你好奇占了一大半，当然，你很优秀，那些女孩喜欢你，而你喜欢我，满足了我不少的虚荣心，但现在，我不在乎那些幼稚的小把戏了，我只知道，我喜欢陆行言。”

    赵柯摇头，“可你之前说过你喜欢我的。”

    “你总是问，我总不能说不喜欢。”她无奈地说道：“那时候我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现在隐约知道了一点，是自卑、愤怒、胸腔中涨满了醋粟、试探与小心、双手发抖，脑子里和梦里都是他，无法控制。”

    赵柯埋头闷笑两声，“我呢？那我算什么？算是给你们牵线的路人？”

    “对不起，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但我害怕搞砸一切，可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将手从他手中抽离，“我们本来就没有未来，赵柯，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