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往江月家里拿了几个磅数不同的哑铃,江月问他是不是要在家里健身,他不说话。
他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空腹有氧,跑步和爬楼梯交替着来,买了一个巨大杯子,出门前皱着眉喝蛋白粉。
——你明明就是在健身。
黎川放下杯子,纠正:“我在给肌肉喂能量,不是在健身。”
别致的说法让江月有一丝困惑,但也接受了。
——好吧。
——那你确定不和我们一起吃火锅?
小葵咖啡决定今天午餐在店里吃火锅,大家可以买自己喜欢吃的,袁聿统一报销。
黎川看着江月买好的鲜切肉、饮料,还有他喜欢的毛肚、牛肉丸子,平静说:“你们吃,我有点事要忙。”
他中午有私教课要上。
最近肌肉增长势态喜人,他用手捏可以感受到脂肪层变薄了。
硬拉一小时过后,他赤着上身对着镜子,看到自己肌肉充血,大臂、小臂都有清晰暴起的青色血管。
这不比那个小白脸强?
他很得意,但在拿起手机的下一秒立刻破防。
西西发的朋友圈照片,小葵咖啡店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火锅的人里面居然有权继铭。
他气急败坏收拾东西打算杀回去。
他还没死呢!
店里已经吃完火锅进行到收尾阶段了,有人扫地,有人收拾垃圾,江月想端起锅,被权继铭按住。
“还有点烫,让我来。”他先一步把冒着热气的锅端起来,“你跟我说该怎么收拾就行了,我跟你蹭了一顿饭,应该让我付出劳动。”
江月很不好意思。
——请吃饭的人是店长。
权继铭小声说:“要不是你,店长也不知道我是哪根葱。”
权继铭据他自己所说,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家里啃老考试,考研和考公都在考,没有接受过一天社会的毒打。
“每天除了看书,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想点无厘头段子发视频,说不定哪天就火了。”他一边洗锅一边说,“我想当自媒体博主,三个月就能开奔驰的那种。”
江月笑了。
——应该很难吧,万里挑一。
“万里挑一都是很大的概率了,真实情况是几千万中出一个,所以我觉得你很厉害,什么热度都没蹭过,大流量的主题没跟过,简简单单几张照片就开始圈粉了。”
江月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
她真心实意地告诉他。
——其实我也换过很多次风格,慢慢才知道别人喜欢看什么。
权继铭洗锅的动作不算熟练,但胜在仔细,反复冲干净泡沫,把锅放进消毒柜里。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互联网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美女’,只要外貌条件足够优越,被大家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他擦干净手,看了一眼江月,忽然问,“你一直没有说过自己谈恋爱了,是有别的考虑吗?”
江月在想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与此同时,怒气值充满的黎川正好走到厨房门口停住。
“你的女粉更多,公布谈恋爱应该不会造成脱粉之类的事情……难道是因为你认为和男朋友不能长久?”
黎川根本忍不到江月回答,他一把掀开门帘,“说什么呢你!”
权继铭只惊慌了一秒,“我没有别的意思……”
黎川几步上前,走到几乎和权继铭脸贴脸的位置,“那你原本是什么意思?”
权继铭看了一眼江月,露出一点笑,好像在说“看,你男朋友在胡搅蛮缠了”。
“我真没什么意思,哥。”
权继铭看江月的眼神让黎川不舒服,他叫自己哥更是难受,但他没办法表达这种排斥和不自在,只说了一句:“你最好是!”
权继铭双手合掌,举起来拜了拜,“对不住。”
江月扯住黎川的袖子,轻轻拉了一下。
黎川回看她,她皱眉轻轻摇头。
下午陆续来了几个客人,江月要忙,权继铭就走了。
走的时候满脸笑容跟每个人道别,黎川也没有例外,好像刚才没有差点起冲突一样。
人走了,对黎川造成的影响久久不退,他感觉好像衣服里跑进了一只蚂蚁,浑身刺挠。
“这小子有古怪。”他对江月说。
江月最近开始独立做咖啡,正全神贯注用牛奶拉花,没有理他。
“怎么会有人说的每句话都让我不舒服,他是不是故意的?”
咖啡完成,江月把杯子放在托盘里欣赏,又打开密封盒夹出饼干,在盘子里摆放。
“我说话你在听吗?”
江月点头。
黎川有一点委屈,“可是你都不回应我。”
江月指了指咖啡。
——“在忙。”
她按铃让实习女仆进来端托盘,然后摘掉手套,摸了摸黎川的脸,又摸摸他的头发。
——“他不可能是故意。”
——“开心一点。”
黎川看了她一会儿,垂下视线。
“嗯。”
他不敢问,江月在小蓝书上不公布感情状况,是不是认为他们不会长久。
江月广告越接越多,在电商节当天和前夕,她一共要发五条广告,费用从单条四百涨到八百,甚至还有出价一千的。
内同五花八门,什么光腿神器、羽绒服内胆、懒人三部曲假睫毛、獭兔毛帽子……
照片越拍越崩溃,文案越写越口水,在她又一次眉头紧缩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时,黎川说:“怎么了,还是不满意吗?那我重新拍。”
江月点头,把相机递给他。
相机买的二手,但也花了大价钱,江月买的时候就在想一定会把这个钱挣回来。
他们在户外拍羽绒服内胆这条推广的视频,黎川既要拍照也要打光,忙得他一脑门的汗。
回家已经是十二点,江月要抓紧时间P图写文案,把成品广告在第二天上班前发给甲方看。
深夜两点,黎川睡了一觉出来发现江月还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冥思苦想。
他给江月倒了杯水,“我陪着你。”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大功告成,江月靠在黎川肩膀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黎川摸着她的头发,“明天请假在家休息,怎么样?”
江月仰头看他,摇头。
“怎么了?”
江月在手机上简短打了一句话。
——这个月只剩一天休假,我们说好要出门玩。
黎川亲亲她额头,“不玩了,你好好休息更重要。”
他的嘴唇慢慢向下移动,江月为拍照片贴的假睫毛还黏在眼皮上,长得过分,轻轻扇动撩拨他的心。
他的声音低缓:“你太累了……是不是?”
是的,有点累了。
从奶奶去世她就明白自己无依无靠,每天惶惶不可终日,凭着自己挣到钱后那种感觉才淡去一些。
钱是她的安全感,她必须多多挣钱
她怀着这样的信念一直生活,不敢松懈,但是也真的累了。
黎川的嘴唇轻轻按着她的,“去睡吧,我给你请假,明天到发广告时间我叫醒你……”
好好在家休息一下。
也正好不用去店里遭受权继铭那个傻逼的骚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