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

    晏池出来后,便站在了远离人群一点的空阔处没有再走,姜瑟书望着他,迟钝地反应过来什么,有些惊讶。

    这是……愿意配合她的意思?她还以为他要走呢!

    这人依旧垂着眼,他头发偏长,尤其是额前的发,姜瑟书看不清他的眉眼,却看到他的头朝她这边侧了下,似乎是在看她。

    姜瑟书顿了秒,瞬间心领神会,笑容连带着也真切的几分,她迅速抬步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道了谢,“学弟,谢谢啊。”

    或许是黑色太没有存在感,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男生的外形原来这么出挑,跟他的衣着很像,整个人站在那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修饰,冷白的锁骨一起一伏没入衣领,脊骨挺拔淡漠,像是高山上背阴处沉寂生长的松树,而姜瑟书则与其相反,她向来都拥有最明媚闪耀的光环,两人比肩站着,总有种阳光铺掠,驱散阴影的感觉,莫名地有些相配。

    不知道后来是谁先起的头,起哄声越来越大。

    “拉手!拉手!拉手!”

    姜瑟书被吵的耳朵疼,她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爱看这些乐子……虽然她是觉得旁边这个小学弟挺有趣的,但她心里头还是更想赶紧完成惩罚,赶紧和常宁离开这里去买夜宵。

    她不再拖沓,低头看了眼位置,便准备伸手去拉。

    晏池一直注意着身侧,纷杂的思绪几乎全部陷入了这样的距离里,靠近她的心脏隐秘地震动着,一下,一下,难以平复。

    他本该就这样不动声色地配合着她结束惩罚的,可是,刚才施源问她的问题不断在他脑海里萦绕,他心很乱,而这样导致的结果便是身体先于理智一步,在姜瑟书即将靠近到他掌心的前一秒,移开了。

    姜瑟书抓了个空,她诧异地看着身边人突然攥紧的拳,然后下意识又抬头看了一眼他,谁知,男生若有所觉地立即避开了视线。

    他是,有社恐吗?

    躲避视线接触,不肯语言交流,结合这位学弟今天的所有表现,姜瑟书自动为他脑补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既然如此,姜瑟书感觉自己还是挺善解人意的,他不好意思拉手,那就拉个胳膊也行呗。

    包厢里空调温度偏低,姜瑟书待了这么长时间,手指早已经冻得有些发僵,她蜷了下,然后尝试着先碰触到男生的腕内,停住。

    那里是脉搏跳动的地方,滚烫的血液加速流过,自然地给皮肤之外的冰凉悄悄传递过热度,但是姜瑟书没有注意,她刚才的动作只是试探,见身边的人没再抗拒,便放心地进一步探入,圈绕,最后很贴心地只轻轻拉着。

    晏池呼吸滞涩,被她划过的皮肤一溜儿地发烫,他像是要求死自虐的人,渴望着姜瑟书的力度能紧一点,再紧一点,最好能让他在她的手下窒息才好。

    他胡乱想着,紧闭了闭眼,整个人彻底静默了下来。

    姜瑟书拉着他很快就走了一圈,包厢里剩下的宽敞地方不大,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没有,大概是觉得这个小学弟实在乖的过分,除了刚开始的那点抗拒,后面全程简直任她拉扯,回到位置前,姜瑟书没忍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抹茶味的奶糖塞给了他。

    ……

    游戏接近尾声,常宁吃了教训,秉着能少参加一轮就少参加一轮的原则,提前去了洗手间,这会儿正好在进行一个大冒险,姜瑟书没事干便看了会儿手机,姚亭在群里发消息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她回复完又简单聊了两句,直到钱罗一喊开始的时候才抬起头。

    但很快,她就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廖凡人呢?

    施源离她最近,姜瑟书只好先问他:“学长,廖凡去哪了?”

    施源看了眼她,表情奇怪,“出去了,好像去洗手间吧。”

    “刚走?”

    “有一会儿了吧。”

    ……糟了!

    姜瑟书才不信他只是去洗手间,她脸色一下沉下来,匆忙起身往外面走。

    当初和常宁第一次见面的画面不知怎么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姜瑟书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的常宁不是现在这样的。

    她那个时候留着一头长发,习惯性地总是将自己的脸藏在两侧的发丝里,话不多,见人却会很可爱地笑,只是有一点很意外。

    她有些过度粘人了,每次出门都喜欢结伴,尤其是跟在她的身边。

    但是有一回,常宁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下课后走在路上,突然低着头很小心地问她,是不是自己这样让她觉得不舒服了?

    姜瑟书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其实那时的感觉也还好,因为常宁虽说老是跟着她,但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分寸的,做任何事都要粘着不放,她更多的其实是表现在外出的时候,所以姜瑟书一直觉得她可能是比较胆小怕生才这样。

    只是,真要这么说起来,她有时候……确实需要自己的一些空间,所以她也这样如实说了。

    事实证明,常宁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她非常感谢姜瑟书的诚实,两个人说开后也没有就此疏远。

    她选择退了一步,而那天之后,除非顺路或计划,常宁多数情况下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刻意跟着了。

    姜瑟书很欣慰,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朋友间通过真诚沟通完美解决问题的愉悦,她甚至一度想着,生活真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只不过很可惜,关于常宁的这件事她终究只看到了表面,不久之后的某个下午,本该早就下课回到宿舍的常宁迟迟没有回来,姚亭说她去超市了,应该快回来了,但姜瑟书总觉得有些不安。

    后来她顺着路去找,找了好久,终于在一棵偏僻的大树下看到了纠缠拉扯她的廖凡。

    一切似乎在这一幕下都有了解释。

    想到那天常宁被欺负骚扰的模样,姜瑟书时隔已久的火气忍不住又要往上冒,好在这家KTV导视做的不错,她出来后顺着路很快就找到了洗手间,她看过女洗手间,男洗手间,都没有人,想了下,又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

    果不其然,有男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姜瑟书加快脚步,“常宁?”

    “阿姜!我在这!!”常宁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眼睛通红,手腕被廖凡攥着挣扎不开。

    姜瑟书在这种事上向来不含糊,二话不说,直接上前给了廖凡一脚,“王八蛋!我之前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许来骚扰常宁!”

    廖凡身材偏壮,又正好站的是个墙角,这一脚虽然重,却没让他倒下,只是给两人间破开了个口子,让常宁找机会跑了出来。

    廖凡捂着自己的屁股,顾不及疼,反而脸上火辣辣地先烧了起来,好像实际被打的是脸一样。

    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一次就算了,怎么能被同一个女生打两次?

    “怎么又是你!我和常宁之间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回回跑出来给人不痛快!”

    廖凡往前走了几步,当初的痛觉随着时间淡去已经演变成了一种耻辱,他后来虽然确实没再找过常宁,但是每每想起来那次的事情还是觉得自己当时是没有防备没发挥好才成了那样,这次正好,这俩人没长眼睛自己撞过来,就别怪他不客气!

    “常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摆在那不是假的,就算你不感动,也不能让无关人员来妨碍我追求你啊,都不说结婚了,你只要没男朋友,这就是我的权利!你……”

    或许是自己想通了什么,士气大增,廖凡说话都自信了起来,他自觉念着多年情分,想再给常宁一个机会,然而他话没说完,依旧被姜瑟书无情打断。

    “廖凡,你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放狗屁恶心人了?谁跟你那么多年感情?谁稀罕你的追求?”她狠狠骂道。

    “阿姜……”常宁担心地叫了她一声,廖凡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她知道姜瑟书学过功夫,打架很厉害,可廖凡毕竟是个男生,还长胖了不少……

    “姜瑟书,你他妈当你是个什么东西!”廖凡忍无可忍,“长得漂亮点你就觉得自己能上天了?你们不过就是我们叫过来陪着玩的,还当自己多牛呢?”

    嚯。

    姜瑟书恍然大悟,她就说今天这个场合有什么感觉不对,敢情那一群人都是抱着这种心思?

    廖凡厌恶极了她那种眼神,多看一秒他都觉得自己要被气死,八字脚迈开,他粗壮的胳膊就要抓上来,姜瑟书早有防备,眉头一凛,正想闪身躲过去,但她忘了身后还有常宁,两人距离太近,错步时脚下没踩对,廖凡的猪手位置改变,直直就朝着脸上冲了过来。

    姜瑟书一惊,心中暗叫倒霉,本以为这下得让廖凡占了便宜,但这时后腰处却被谁极快地扶了一把,与此同时,廖凡“诶唷”一声,转头又朝墙角扑了过去。

    依旧是被踹的。

    还比她那脚更狠……

    事情发生的太快,纵使是姜瑟书也不禁怔了瞬。

    她当然不会认为是常宁突然爆发小宇宙救的她,身后的那只手很绅士地在她站稳后便离开了,姜瑟书下意识借着余温感受了下那只手的大小,很大,正正掌住她的腰弯,明显是个男人。

    没想过在这种偏僻角落还能有人跑出来见义勇为,余光里,一抹黑色的衣角一晃而过,姜瑟书迟疑地侧眸望去,缓缓抬头——

    怎么是那个社恐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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