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奴良滑瓢松了口气,正要回应,只听耳旁传来一个嬉笑声。

    “嘻嘻。”

    “她也恢复记忆了呢。”

    奴良滑瓢一顿。

    还未做出反应,只觉肩上一轻,奴良滑瓢抬头看去,女孩单手撑在墙上,脚尖轻点,在半空中一个跳跃翻转,已经落到了地上,正隔着一个花盆与他遥遥相望。

    眼神中是熟悉的冷漠。

    奴良滑瓢张了张口,最后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你,想起来了,呵呵。”

    和铃淡淡点下头。

    奴良滑瓢知道恢复了记忆后的女孩不对着他喊打喊杀已经是进步了,怎么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关系和缓,相处融洽。

    “啊,原来你们真的关系不好啊。”陶瓷娃娃又在耳边叭叭。

    奴良滑瓢侧头看了祂一眼,虽然知道和铃听不到,还是眼神暗含警告。

    陶瓷娃娃嘻嘻笑了两声。

    奴良滑瓢沉默了一会,见和铃还是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反应,便问道:“找到回去的办法了吗?”

    和铃迟缓地回过神,铃铛带给她的记忆太过庞大,一时半会要全部消化完,才会让她的行为看起来变得木讷呆板。

    “找到了。”过了半瞬,她低低应道。然后转过身,在抽屉里找到一把小锤子。

    她握在手里掂了掂,试试手感还不错。又回到墙壁旁,对着那个刻了符纹的地方,直接将锤子往上面砸去。

    “叮——”

    意料之外的声音没响起来,反而发出了一个金器碰撞的脆响。

    奴良滑瓢惊讶地看着那个符纹。

    和铃又对着符纹敲击了几下,直到墙上的那道纹变得四分五裂,她才收回手。

    等待中,和铃说:“在昏迷前,我察觉到不对,在船上留下了一个记号。”算是对奴良滑瓢的一个解释。

    奴良滑瓢恍然,“所以这个符纹是你画的?”

    “对。”随着言简意赅的单字落下,周围像是荡起了一片水波。

    两人眼前一花,再睁眼眼前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周围还是灰蒙蒙的,显然还是在那位“祖神”的身体里。

    这里没有显示时间的工具,灰蒙蒙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和铃心中有片刻的恍然,看着金色船身一侧由自己画下的符纹——如果她的感觉没有出错,他们刚刚应该是被拉入了某种幻境,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这个幻境变成了一个真实的时空。

    和铃正要起身,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半抬的身体一下子又倒了回去。

    身后传来一身闷哼,和铃抽出几分意识,这才发现原来之前昏迷,她的脑袋是倒在奴良滑瓢身上某个不可说的位置上的!

    发现了这个情况,和铃的脸色立刻变得白中带青,不是一般的难看,她抬手想把悠悠转醒的奴良滑瓢推远点。

    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可以进行这种亲密接触!

    然而刚抬起手,奴良滑瓢却一把抓过她手臂,惊呼道:“这是怎么了?!”

    和铃抬眸觑了眼他,见他像是没有发觉刚才的异样,也抿了抿唇按下不提,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只见那整条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本来皮开肉绽的伤口好像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一点白色骨头,似乎变得更严重,更可怖了。

    和铃也觉得自己的手疼的厉害,此时一看才发现,之前她伤口沾到的那些青褐色液体,似乎已经顺着她的血肉,从表层腐烂到了里面。

    和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咬咬牙道:“挖掉它!”

    奴良滑瓢有些担忧,“腐烂面积太大了,这个地方也没有医院,没有消毒措施,很有感染的风险。”

    但是和铃已经伸出另一只手,抽出了奴良滑瓢的匕首,满头都是冷汗道:“如果要我现在疼死,还不如赌一把。”

    看着女孩满脸坚忍的表情,奴良滑瓢心下颤了颤,他不由自主接过了匕首。

    “动手吧。”说完,和铃决然地闭上眼睛。

    一天之内要经历两次剜肉之痛,虽然中间经历了好几十天的幻境时空,但是对于和铃来说,在恢复意识,回到现实的那一刻,那些记忆已经变成了一片小小的雪花,只在她记忆海中占据了不过几分钟的光阴。所以,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其实距离上一次剜肉取虫并没有过去太久。

    而现在,她即将面临第二次。那种痛苦,生生在自己身上割掉一块肉的痛苦,即使换成一个心智更坚韧的男人,可能也会承受不住。

    奴良滑瓢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即使她有着和小花一模一样的面容,但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小花柔弱单纯,需要像菟丝花般依附他人生存,而这个在尸山血海中拼搏出来的阴阳师小姐,敢拼敢斗,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疯狂和韧劲。

    奴良滑瓢深吸一口气,握刀的手紧了紧,正准备挥下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两人间响了起来——

    “欸,要不我来试试?”

    下刀的手一顿。

    奴良滑瓢发出疑惑又恍然的声调,“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和铃听见了,她想了想,掏出颈间的项链,她觉得声音好像是从这个方向传出来的。

    铃铛刚被掏出来,一个透明的,穿着古朴白色长袍的小人儿就迫不及待地从铃铛底部爬了出来。

    祂只有一个铃铛般大小,虚弱地双手大张环抱住铃铛,软趴趴地趴在它表面。

    要知道她这个铃铛比市面上常见的那种铃铛还要小一大半的,几乎只有男人的大拇指粗细。可想而知这个透明小人儿得有多小。

    和铃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打量了许久后才惊疑不定地出声道:“……山神?”

    “嗯嗯。”小人儿有气无力地应道。

    趴了好一会,小人儿慢慢弓起身,对和铃细声细气道:“你把手伸过来,我看看。”

    和铃没有反应,她还在思考,既然山神跟着他们一起从那个时空中过来了,那么那个时空到底还算不算是幻境了?

    见她傻愣愣地像是没听到,奴良滑瓢主动将她的手臂送到小人儿面前。

    小人儿就着半趴的姿势,仰起脑袋,对着手臂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凉凉的,很轻柔的一阵风,但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

    和铃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手臂,伤口还在,包括伤口里的褐色液体也还在,但,就是!不疼了!

    “好了,暂时止住了蔓延。”小人儿吹完气后似乎又虚弱了不少,本来还能看清的身形,现在都快若隐若现了。

    “暂时?”和铃抓住了祂话语里的关键。

    小人儿有气无力:“是啊,对于这种腐蚀性液体,还是要用科学手段根除的……”

    和铃:“……”

    奴良滑瓢:“……”

    还科学手段,你本身就是那个最不科学的存在了,好吗?!

    沉默了一瞬,和铃再次开口,“你为什么会在我的铃铛里?”

    小人儿刚要回答,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震得整个空间都陡然摇晃起来。

    他们坐在小船上,也免不了被这动静晃得东倒西歪。

    “哎呀呀!”铃铛上的小人儿随着铃铛一起晃荡个不停,祂忙用力抓住铃铛的边缘,也顾不得形象,整个人呈大字状狼狈地趴倒。

    又出什么事了?!

    和铃和奴良滑瓢伏低身体,尽量紧贴船身稳住自己的身体,心里却是不可避免地涌上了这个念头。

    奴良滑瓢的听力和感知能力都比和铃要好,他此刻低声在她耳边道:“外面好像在交战。”

    和铃看了他一眼,对于大妖怪滑头鬼的判断,她还是相信的,她只是在想,交战的人会是谁?

    “外面有人拖住了‘祖神’,这是我们的机会。”和铃立刻做出判断道。

    “你想怎么做?”奴良滑瓢问。

    和铃眸色幽深,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我们帮他一把。”

    “还记得之前我用火符烧那些石壁吗?”

    奴良滑瓢点头。

    “再烧一次!”和铃激动地说,脸上,眼睛里满满都是藏不住的兴奋,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玩火节目兴奋。

    奴良滑瓢面露古怪,这个表情真的非常熟悉!熟悉到他差点又恍惚了!!

    他大儿子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每次向自己提到想放火玩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表情!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着和铃等小船停稳后立刻拿起桨板(一块长条形金属板)哼哧哼哧滑起来。

    奴良滑瓢多了几分明悟,难怪在那个世界里她第一个学会的就是火符,第一次见面对付他的也是火符,敢情这也是个喜欢玩火的小女孩啊。

    小船在靠近石壁后停下,因为没有符纸了,和铃只好拿匕首又往自己手指头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直接在石壁上画了起来——原来的伤口瞧着太可怖,她没有勇气往里面伸手指。

    奴良滑瓢看了半晌,迟疑地开口,“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和铃手指不停,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他能做的,说道:“别让这些液体弹打扰我!”

    奴良滑瓢心想,要是你搞事的动静太大,他也不能打包票啊。

    “什么液体弹?”就在这时,细声细气的声音又响起。

    奴良滑瓢眼睛一亮,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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