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黑手党的速度很快,快到我甚至怀疑这里头是不是有森鸥外在背后“推波助澜”,总之只花了不到两个小时,中也就帮我和西格玛搞定了护照和机票的事。

    是羽田机场最近一趟飞往伦敦的航班,就在今晚十一点半,仅仅几个小时之后。

    我没有证|件、也没有钱和手机,西格玛和我的情况半斤八两,于是中也又去兑了点英镑和欧元给我们,还准备了两部插有不记名手机卡的手机,在送我们到了机场之后,甚至跟着我们过了海关,在免税店里给我买了个20寸的行李箱。

    我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算,就这么几个小时的功夫,我就已经欠了中也起码两百万日元了,足足顶我在侦探社一个季度的工资。

    比三小时负债两百万更令人悲伤的事,就是现在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压根没有侦探社的工资可领了。

    正所谓“债多不愁”,在意识到自己短时间内无望还上这笔债之后,我果断地选择了破罐子破摔,又找中也借了两万日元,戴着口罩和墨镜去免税店里买了一堆的巧克力,将中也帮我买的那个20寸行李箱装了个满满当当。

    耍无赖——或者该说是“不要脸”这种事,是很容易让人熟练起来的,只要开了个头,底线这种东西就会很快就被丢到九霄云外去,如果说一开始见到我说服了中也帮忙时,西格玛看向我的眼神还是“牛|逼”的话,那么在看见我拿着两万块进免税店买了一堆巧克力回来后,西格玛的表情就复杂了起来,堪称是一言难尽。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我依然十分坦然,甚至在往行李箱里塞巧克力的中途,还能腾出手拍了拍西格玛的安慰他:“放心,如果咱们活着回来了的话,我还是能很快就把这些钱还上的。”

    “不……我觉得不是这个问题。”西格玛十分艰难地开口道,手里紧抓着行李包的背带——一个鼓鼓囊囊的肥大挎包,里面装着的是假冒成陶瓷装饰品过了安检的斑。

    我不解地看他一眼,手里继续塞着巧克力,思考了一秒,又对他说道:“如果死了的话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要是死了,这笔债大概就会直接被书页给抹掉、从根本上消失了吧,那就更不用还了。”

    西格玛:“……这是值得乐观的事吗?”

    我迟疑地回答他:“对中也来说的话……大概?”

    “——不,完全不。”蹲在一旁看我整理巧克力的中也斩钉截铁地否决了我的回答,“非要选一个的话那你还是回来还钱比较好。”

    闻言,我沉默了几秒。

    “……这笔钱原来真的要还的吗?”

    “……你原来没想还钱的吗??”

    面对中也震惊的神情,我的眼神微妙地飘移了。

    “就是说……那个嘛,一般来讲,这种时候不应该要说‘不用还了’、‘只要人回来就够了’之类的话吗……?”

    露西也欠了我一百万呢!我可就从来没找她要过债!连欠条都没打!……虽然说她自己每个月都会主动还我一部分债就是了。

    “想得美啊你。”中也冷酷无情地回答我,“回来给我把钱还上。”

    他瞥了我一眼,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停顿了两秒,我也没在意,拖着调子“诶~~~”了一声,收好了巧克力,“嘭”地将行李箱合上,拉上了拉链。

    候机厅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到了【22:56】,拎着行李箱起身,我有些不太习惯地扯了扯脸上的口罩,换上了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尽可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即使上了一层厚厚的遮瑕膏,但是化妆品这种东西总归是没有大件的遮挡物安全的,虽然已经过了安检和海关——全靠黑手党在机场和出入境管理局安插的人手,但临上飞机了,也还是要小心被其他旅客和空乘发现什么端倪。

    “要登机了。”我抬头看着登机口上的那块显示屏,已经有旅客带着行李等在了入口前,“中也你先回去?”

    中也双手插兜,也跟着我站了起来:“等你们进去了我再走。……对了,手机给我一下。”

    虽然不知道他要手机干什么,但我还是依言从口袋里拿出了新到手的手机递给他。

    中也接过了手机,指尖迅速地在屏幕上点过了好几下,然后将手机又递还给了我。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的是系统自带的记事本软件的界面,空荡荡的界面上此时只有一个刚刚新建的笔记,我点开这条笔记,发现上面记录的是似乎是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地址和电话好像都是伦敦的。

    “这家伙是我在伦敦的一个熟人……”中也说到这,表情有点奇怪地咬了咬牙,那神情我也说不清是“讨厌”还是“嫌弃”,总之就是一种绝对算不上“高兴”的表情,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极其头痛的存在一样,“你们到了那边之后可以试着联系他看看,不过也别太信这家伙。你们可以先在他那落脚,打听些简单的情报,但是和他一起行动还是算了,这家伙有点混蛋。——总而言之,我等下会先和他联系一下,跟他说好你们的事的。”

    “那你不如直接跟着我们一起去伦敦算了。”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偏过了脑袋,透过墨镜深棕色的镜片看他,“送佛送到西咯?”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还有黑手党的工作的。”中也抬手压了压帽子,似乎还翻了个白眼,“半天没回去,我手头的工作都不知道已经压了多少了。”

    “那请个年假?”我提议。

    中也:“……”

    眼看着中也像是立马就要给我一记眼刀的架势,我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识趣地举手投降,不再继续撩拨他。

    见我这副样子,中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想再找人和你一起去的话,为什么不把侦探社的那个小子带上。”

    他说着,看了一眼西格玛,就又将视线落回了我的身上,大概是很不理解我去找钟塔侍从怎么会带上西格玛、以及一只看起来就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的肥猫。

    “……我知道中也你是不能和我一起去伦敦的。”我垂下眼,隔着口罩和墨镜笑了笑,“因为中也你有港口黑手党的事情嘛。你能帮我到这里,其实我都已经有点意外了。”

    “所以同样的、”

    我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他也不可能会和我一起去的。”

    “不用问我也知道的,中也,就像是你不可能和我去伦敦一样,他也不可能会和我一起去伦敦的。这就是必然的、理所当然的事,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是一样的,中也你已经是其中最‘特别’的那一个了。”

    中也是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和我“有交情”的人。

    但是他对我的帮助,最多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如果为了帮我,就丢下黑手党,不管不顾地跟着我去伦敦的话,那他也就不是中原中也了。

    提醒旅客登机的广播在候机厅内响起,人群轻微地躁动起来,嘈杂的喧闹声变大了些。

    中也缄默无言地与我对视,一双湛蓝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的脸,像是想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但是口罩和墨镜遮住了我的神情,最终他也只能颓败地呼出了一口气。

    “所以你其实没和他们说?”他问道。

    “没有那个必要。”我轻声回答他。

    如果有一些问题,你明知那是为难人的问题、是不可能会得到回答的问题,那就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不问的话,那还能高兴一点。

    登机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我摘下了墨镜,眉眼微弯,对中也轻轻地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中也。我很高兴自己能够认识你。”

    “再见。”

    拖着行李箱,我转身朝登机口走去,没有再回头。

    *******

    客机穿行于漆黑的云海。

    窗外是浓浓的夜色,半圆的月时隐时现,没有一颗星星,天幕沉静得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万物皆寂。

    我放下了遮光板,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身侧的西格玛早已经躺下睡了,我顺手给他拢了拢盖着的薄被,将暖黄色的阅读灯调得更暗了些,又伸手从置物柜里拿了袋巧克力,拆了包装袋,咬在口中慢慢地吃着。

    中也给我们定的是头等舱的票,最大的好处大约就是能有一个半封闭的包厢,让我不用直接和其他乘客面面相对,不至于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我的脸,还有西格玛的长发,实在都太容易引人注意了,相比起随时可能会暴露在其他乘客面前的经济舱,头等舱虽然更受乘务员关照,但好歹不会要我们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吃饭和睡觉也能稍微放心些。

    靠在柔软舒适的座椅里,我咬着巧克力,偏过了脸,将目光落在了安静睡着的西格玛身上。我们坐的是深夜的航班,他在客机起飞后没多久就先睡下了,这会儿已经睡得很沉了。

    这个孩子显然是属于睡相“很规矩”的那一类人,睡着后几乎没有怎么动过,身下压着的床单还像是刚铺上去时那样整齐。

    他面朝着我的方向侧身躺着,像是婴儿一样微微蜷缩起了身躯,曲起的手臂靠在胸前,垂着脑袋,脸颊挨着自己的手,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明明已经是个青年的身形了,但这样温顺又柔软的姿态,却又仿佛就像是个还依恋着大人的孩子。

    我伸出手,动作很轻地摸了摸他的发。

    脚下放着的行李包忽然动了动,拉链半开的大号挎包里,一个白馒头般圆滚滚的脑袋冒了出来。

    探着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了周围没有人,斑这才扒拉着它的小短腿,从行李包里挣扎着爬了出来,然后咚的一声跳到了地上,抖了抖满身的胖肉。

    “什么嘛~”坐在地板上,斑舔着爪子,那双诡异的半月眼意味不明地盯着我,“人类果然还是这么诡计多端啊。”

    它直直地盯着我落在西格玛头上的手,哼笑了一声。

    “闭嘴,冬瓜。”我收回了手,冷冷地瞥了它一眼。

    结界悄无声息地升起,彻底隔断了包厢内外的声音,我的目光掠过了西格玛耳中戴着的降噪耳机,耳机的隔音效果大概还不错,他并没有被我和斑的话吵醒。

    斑跳上了座椅,蹲在了扶手上,挡在了我和西格玛的座椅之间,语气高高在上:“臭丫头,现在可是你要乞求本大爷的施恩,这是什么态度,小心我罢工——罢工!明白吗!”

    “罢工?”我看着它冷笑,“你罢一个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厕所里冲下去。搞清楚点,斑,风生直接把你丢在了坡家没有带走,现在是你落在了我的手上,你根本连怎么联系上高天原回去都不知道吧。”

    被我的话掐中了死穴,斑一时噎住,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的招财猫,连爪子都摆不动了。

    看着它老实了下来,我收敛了些神色,咬了口手里的巧克力。

    “夏目怎么了?”我开口道,没有理会斑骤然猫毛倒竖的模样,神色冷淡。

    “你会跟着风生来到这里——是夏目他出什么事了吧?”

    安倍凛一是被夺走了真名然后消失的,而非是被杀死后又被取走了真名——后者被夺走的只是“力量”,而前者被夺走的才是“存在”。我一度以为,曾经的自己是被人觊觎了力量,所以“那个人”杀死了我、夺走了我的真名,然而斑的记忆却证明了事实并非如此。

    我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夺去了【真名】的。

    安倍凛一不是死去了,而是直接被抹去了“存在”。因此,除了曾经与我交换过真名的风生它们,无论是斑还是夏目,安倍凛一的存在都已经从他们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斑没有理由为了毫不认识的“安倍凛一”走这一趟。那么唯一能让它心甘情愿跑这一趟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夏目出了什么事,斑需要风生的帮助,于是它和风生达成了某种“协议”。

    斑下意识地就想要装傻,冒着冷汗视线飘移,躲开了我锋锐的眼神:“什、什么夏目——我是被风生那个家伙强行带过的!这些都不关本大爷的事……夏目那个家伙能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它的话颠三倒四的,慌张心虚的神色遮都遮不住,扭头就想跳下扶手钻回行李包里去。我没有给它溜走的机会,准确地伸手将它摁在了原地。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隐瞒的必要吗?”我看着斑,等了几息,就看见它炸起的毛缓缓落了回去。

    我收回了手,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它。

    趴在了座椅的扶手上,斑在沉默了片刻,才开了口。

    “……既然你曾经是夏目的友人、又是一个阴阳师的话,那你也应该知道的吧。”转过了脑袋,斑对上了我的视线。

    在昏黄朦胧的灯光里,那张诡异的猫脸更多了几分邪气。

    “——拥有强大的妖力,对人类来说,是‘不幸’远远大过所谓的‘幸运’的。”

    听到它的这句话,我的心里忽地一动。

    有些事情——有关妖怪的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其实我已经不能像是曾经的“安倍凛一”一般如数家珍地深谙于心了。但是斑的这句话,还是让我隐约地想起了一件事。

    夏目拥有着相当强大的妖力,也是因为从名取那听闻了这件事,当年的我才会想着去见识一下这个“特别的同龄人”、后来还阴差阳错地和他成为了朋友。

    拥有着强大妖力的人类,虽然很容易招来妖怪的垂涎,但有着这样强大的妖力傍身,哪怕是随便的一拳都能把大妖怪给打趴下,因此虽然夏目经常碰上这样那样的麻烦,最终也都能顺利脱身,偶尔甚至还能帮小妖怪们赶走作恶的大妖。

    但是,

    妖力和灵力实际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

    拥有强大的妖力,对人类来说,是“不幸”远远大过的所谓的“幸运”的。

    “夏目他——”

    斑直勾勾地盯着我,小小的猫嘴中吐出的,是尖细到甚至有些刺耳的人声。

    “很快就要死了。”

    “因为他那和祖母玲子一样的、本不应该属于人类拥有的强大妖力。”

    人类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那样强大的妖力。

    “只要我欺瞒过你,风生那个家伙就会说出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的下落,只有这个传闻中同时拥有着人类和妖怪血脉的阴阳师,才有可能知道如何延续夏目的性命,让他不会因为自身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强大的妖力而早亡。”

    『——安倍。』

    『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最终合上了眼,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瞬间被不知名的力量抽空,后脑砸进了柔软的靠椅里。

    『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有为了抚养我而入世,那个我熟悉的男人变成了“传说中的阴阳师”,斑再不能像是曾经那样、如同去邻居家串门般轻易地就能见到我的那个师父。

    一切的发展都是这样理所当然,无比陌生却偏偏又是如此熟悉,我已经生不出什么“挣扎”的念头了,甚至连“想办法救夏目”的念头都不曾在我的脑中出现一瞬。

    汹涌的河流冲破栅栏,山洪爆发,耳边回响着雷鸣般的地动,我站在原地,看着脚下奔涌而过的潮水,一动不动,只是无言地注视。

    因为我知道,即使伸出手,我也拦不住哪怕只是一捧的水花。

    “风生带你来,就是为了骗我?”我捏紧了手里没吃完的巧克力,抬起眼看向了斑。

    “或许吧。”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总而言之,我和它的约定就只是在你面前假装还认识你,仅此而已。”

    我没有答话,但心里却也知道,事实大抵不是这样的。

    风生带斑来,恐怕不是为了“欺骗”我,而是为了在此时此刻,让斑告诉我所谓的“真相”。

    提醒我“你还是老实认命吧”的“真相”。

    ——我已经回不去了,乖乖地把真名交还给他,让他回到那个世界,夏目也还在等着他给的情报救命。只要我放弃抗争,一切就都能好好地回归“正轨”,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妖怪,虽然我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跳下扶手,斑晃悠着圆滚滚的身躯从我面前经过,去置物柜里翻了条巧克力棒出来,在我脚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用小短爪拆起了包装袋,口中吐出的话语毫不留情:“好心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想遭殃的话,你还是把它想要的‘东西’乖乖交出来为妙。垂死挣扎也只会是无用功而已。”

    “那种事情和你没关系。”我垂下眼帘,对它的话丝毫不为所动,“你只要老老实实地按照我的话行动就行了,斑。”

    吭哧吭哧地埋头啃起了巧克力棒,斑头也不抬:“就像是那边那个已经睡着了的蠢货一样?”

    我的眼神霎时一沉。

    寂静的包厢里只余下了西格玛轻浅细长的呼吸声,他仍在沉沉地睡着,安静地躺在薄薄的被褥里,阖着眼眸,对我和斑的对话一无所觉。

    “什么意思?”我开口道,微哑的嗓音没有一丝颤动。

    斑很快啃完了手里的一根巧克力棒,伸出爪子又探进柜子里拿新的:“这个小子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吧,没有和你一样强悍的身体和灵力,也不像是今天下午开车的那个矮帽子一样,身上拥有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强大力量。”

    “这个小子在和风生的战斗里可派不上任何用场。但是这种时候了,你还带上了这么一个拖油瓶……你是打算把他当做一个好用的诱饵吗?”斑费劲地从置物柜里又扒拉出了一颗巧克力球,“这个小子看起来对你可是相当的听话啊。”

    ——「诱饵」。

    一个无比刺眼又扎人心的词语。

    这个词总是会让我想起的场静司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留给我的几乎都是些糟糕透顶的回忆。

    我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些事,抬手将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吞进了口中,甜腻的味道在瞬间占据了整个口腔,舌苔上的味蕾被甜味淹没,感知味觉的神经都在这几秒间变得迟钝,慢了半拍,才有腻人反胃的感觉从大脑中传达到咽喉里,仿佛连食道都因为这过量的甜腻而烧灼了起来。

    我拿起了手边的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一连喝下了小半瓶的水,才终于觉得口中的甜腻散去了大半。

    “西格玛不是「诱饵」。”

    我将水放回了卡槽里,巧克力的包装纸被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袋。

    “我不会伤害他,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他只将会成为我的「筹码」。

    在我和风生的这场对弈中,最重要的、代表着压上了一切的那枚「筹码」。

    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经将这枚「筹码」摆在了风生的面前。

    从储物的隔层里取出了被褥,我放平了身下的座椅,没有理会斑的跳脚,径直关掉了头顶微微亮着的阅读灯。

    黑暗在瞬间吞没了视野,包厢内立时暗了下来。

    我扯着被子盖过了肩头,侧过身背对着西格玛躺下,安静地蜷缩起了身子,闭上了眼。

    我的手心覆上了胸口。

    『一。』

    『二。』

    『三。』

    『四。』

    『五。』

    掌心下,在我的胸腔里,那个名为【心脏】的器官,在五声的默数之后,终于缓慢地、微微跳动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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