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柘刚才找我要微信了。”
小小回头瞥了一眼还在游泳馆门口的陆柘，给唐怡发了消息。
唐怡甚至来不及打字，直接发了一串“aaaaaaaa”
紧接着小小回复：我没给他
小小：你也别给
小小：最近有点烦男的
唐怡正在输入了很久，终于缓缓地发来一个省略号。
唐怡：陆柘怎么惹你了
小小：你不懂
小小：我直觉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
唐怡：不是什么好人也可以谈个恋爱爽一下，对着这么一张脸气都生不出来了吧？
这次换小小发了省略号：...
小小：总之，我这次可一点没瞒你，什么都跟你说了！
小小：可爱小猫.gif
看到唐怡发了一个“哼”，小小愉快地勾起了嘴角。
下一秒，新弹出的信息让她笑容僵住。
周执诚：小小，明天要不要去搓麻将？
周执诚：我叫唐怡和肖龙一起。
小小手指放在键盘上，犹豫了半天后干脆地合上了手机。
最近真的，有点烦男的。
*
出成绩的那天，小小、唐怡、肖龙、周执诚四个人早上七点就聚在一起。
搓麻将。
起因是半夜三点，焦虑得睡不着觉的小小在四人小群里试探性地发疯，却发现唐怡和周执诚也一样没睡着。
于是，“干脆一起去搓麻将转移注意力吧”的提议得到了三个人一致同意。
肖龙睡得正熟，被三个人轮番电话吵醒后，迷迷糊糊也应了下来。
最后四个人找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麻将馆，老板娘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地给他们开的门。
小小背了个大大的书包，一进去就开始给各位分发物资：“咖啡、红牛、脉动，有需要的自取啊。”
她意有所指地补充：“某些人别用犯困找借口啊。”
肖龙率先拧了一瓶咖啡，他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抱怨自己没睡醒，等下一定被其他三个人血虐。
唐怡翻翻找找，打开了一包果丹皮，撕了一片入口，酸得她直哆嗦：“还是这个有劲。”
坐定桌边，周执诚开始垒起城墙，肖龙嘴上抱怨不止，身体却比所有人都诚实，一个劲地催正在吃零食的唐怡快点进入状态。
他是四个人当中最不担心成绩的，体育联考成绩不错，文化课过线就有大把学校可挑。
“碰！”
唐怡左手排下一副刻子，焦虑地说：“我今天麻将运好像有点好，不会是透支了别的运气了吧？”
“吃。”
“完了，我好像比你更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小觉得今天上家周执诚总在给她喂牌。
肖龙无语：“你们几个学霸别在这磨磨唧唧的啊，模考都六百分的人，在这跟我装呢。”
“麻将之神，你看到这几个不虔诚的信徒了没，快点把麻将运转到我身上。”
唐怡眼疾手快又碰到一副牌：“我们算什么学霸啊，模考动不动就掉排名，跟过山车似的。”
“得陆柘那种一直坐第一考场首位的才算。估计现在北城大学的招生办已经在他家堵着了吧？”
说到这个肖龙来兴趣了，他对着小小说：“陆柘是怎么回事啊，之前问你怎么从来不说？”
“前几天一班的那个章森林还找我要你微信号呢，肯定是帮陆柘要的吧。”
唐怡惊讶说：“都找到你那了？”
肖龙关键时刻还是很讲义气的，他解释道：“我问了小小，她不愿意，我就没给。”
“胡了。”
一直没说话的周执诚推倒牌，也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唐怡输了这圈反而一副感激的表情：“谢了谢了，希望运气守恒系统能把好运精准投放到我的作文分数上。”
四个人开始码新一轮，小小看了眼时间，才刚刚过去一个小时：“之前搓麻将都跟时间黑洞一样，怎么今天过得这么慢。”
肖龙连今天出成绩这件事都是凌晨才知道：“几点出成绩啊？”
“据说是十点。”唐怡丢出一张二饼：“我们要不然九点四十分撤，去附近找家网吧查成绩？”
“手机还查不了么？”肖龙不以为然。
“你懂个屁，网吧电脑网速快。”唐怡又丢出了一张牌。
周执诚今天一直很沉默，这时开口：“小小，你准备报哪个学校？”
小小正纠结要不要拼一把清一色，突然被cue，缓了神才说：“我？我看专业来的。”
她最后决定可以再耐心点，于是不吃也不碰。
“我想学动医专业，所以可能会看着分数来。不过按照去年的分数线，我估计应该是北城农业大学。”
小小接着问：“你呢？你的成绩，有希望北城大学的吧？”
周执诚犹豫片刻：“差不多，我也会首选北城的学校。”
“唐怡呢？”
肖龙率先接话：“这还用问？肯定是山南大学啊。”
唐怡点点头：“刘凯瑞在山南大学嘛。”
大家一开始都没想到，唐怡这次的恋爱如此认真，竟然持续到了现在。
如今她高考也结束了，终于可以结束和学长的异地恋了。本来两家家长就是朋友关系，现在连唐怡妈妈都对自己女儿的早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小有点惆怅：“山南好远啊，我好舍不得你。”
周执诚忍不住茶了一句：“唐怡要见色忘友，丢下陈小小一个人咯。”
唐怡口齿伶俐：“周执诚，你少挑拨我俩关系，你现在问小小，我俩掉水里她救谁？”
小小点头：“就是就是。我到时候沿着长江游到山南市去救你。”
唐怡：“听见没，别觉得小小给你表白过就飘了，在我面前，你还得往后排排。”
“胡了！！！哈哈哈哈哈！”趁着其他三个人心不在焉，肖龙终于迎来今天的一次胜利。
*
成绩刷新出来的那一刻，小小的心狠狠地紧了一下。
612，全省排名5000分段。
和她估算的分数相差无几，既无意外，也无惊喜。
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听着耳边唐怡的尖叫，她觉得现在好像登到山顶的那刻，举目远眺，却发现风景仅此而已。
“怎么了小小？”唐怡欢呼后凑过来：“612！考的很好啊！怎么不说话了？”
陈小小一把抱住唐怡，找回了点实感：“我很高兴。”
周执诚面色不虞，他的省排名够不到北城大学。
肖龙不知道这么多，他只看到周执诚的分数是最高的那个：“牛啊哥们，就这还不高兴吗？”
“没到北城的分数线。”
“每年全国能有几个考上北城的啊，那你这分数都够上我们学校红榜第一排了！”
肖龙说的很在理，但当事人不这么觉得，周执诚仍然情绪不佳，这让小小和唐怡不好意思大咧咧地在一旁展露欢喜。
唐怡第一时间给所有人发了消息，她妈妈的电话也立刻甩了过来。
“哎，好好好，那我现在回去。”挂掉电话，她试探地问：“要不然，我们就先散？”
走出网吧的时候，陈小小的不现实感还是非常强烈。
这就是期待了整整三年的时刻吗？
阳光斑驳，投过枝桠落在地上，天空蓝盈盈地挂着几朵稀疏的云，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车流不息，每个人都好像有着既定的目标，闷头往赶路。
三年前出中考成绩的时候，她几乎没有什么波澜，考上一中几乎是既定的结果，无非是哪个分段而已，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如既往的生活，只不过目标从中考变成高考。
而现在，她却迷糊起来，站在山顶之后，似乎再也没有另外一座更高的山，明确地矗立在视野之中，远方是迷雾，蜿蜒出无数条小道。
每条路上都是人，但站在岔路口的小小，忍不住对每一条路的终点都感到好奇。
“诶，你家是那个方向吗？”肖龙疑惑地叫住了要跟着小小一起走的周执诚。
周执诚：“我要先去姨妈家一趟。”
和肖龙与唐怡说再见后，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显得有些尴尬。
毕业典礼的告白后，小小没再和周执诚有过什么私聊。
上次他发来邀约，小小也是回了个表情就糊弄了过去，但现在并排走着，似乎没什么好办法装傻。
“你还是会报北城农业大学吗？”周执诚问。
“应该是这样。我想学动物医学很久了，爸爸妈妈也很支持我。”小小慢吞吞的说。
“如果说，我也报北城的大学，我们还是可以在一个城市。”
周执诚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小小，你要不要，和我谈谈恋爱试试。”
小小站定了脚步。
她转身正对着周执诚，抬头注视着他，眸子清亮，表情严肃：
“周执诚，你不能因为最近无聊了就想随便找个人谈恋爱。”
“我既不是你的备选项，也不是你心情不好的消遣品。”
“我是喜欢过你，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如果你还珍惜我们四个的关系，就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自始至终，她都注视着周执诚，看着男生的眸子越来越暗，却不为所动。
“对不起。”
周执诚声音低沉，被风吹散在空中，不知道在和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