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寻晴一回头,就看见祝殷殷手中举着一把石头雕刻而成的钥匙,朝她有些得意地挥了挥手。

    “小姐,这样的钥匙能行吗?”她顿时欣喜地跑过去,眼巴巴地盯着祝殷殷手中的左瞧右瞧,似乎总也看不够。

    那钥匙用石头打磨而成,外观有些粗糙,周身都沾满了石头磨出的碎屑,扑簌簌掉粉。但仔细瞧着,倒也是有模有样,跟这牢门上的钥匙颇有几分相似。

    祝殷殷见她半信半疑,而自己又不好直接向她演示,只得转而道:“届时你自然就明白了。”

    寻晴呆呆眨了眨眼,也没再多问,反正不管怎样她家小姐一定不会出岔子,毕竟这世上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她家小姐。

    祝殷殷将自己打磨好的钥匙揣在怀里,接下来的半天都没再有多余的动作,安静乖巧得反常。一直等到晚上,寻晴迷迷糊糊在睡梦中被祝殷殷推醒,她一睁开眼就看见祝殷殷衣冠整齐地

    站在她面前。

    “小姐你——”

    “嘘!”祝殷殷迅速将食指抵在唇边,动作间还不忘向身后看去,一副十分小心谨慎的模样。

    寻情见状也立马警觉起来,方才的睡意瞬间消散大半。

    祝殷殷蹑手蹑脚地往门边走,每走两步都要停下来朝身后的寻晴招招手,示意她赶紧跟上。

    当她们走到紧闭的门边的时候,祝殷殷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只见她伸手一推,却见那原本紧闭着的铁栅门竟十分听话地开了。

    寻晴一脸震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姐,背对着她的祝殷殷也好似好感应似的,向她转过身来,手中轻轻挥了挥那把石头钥匙。

    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祝殷殷因兴奋而熠亮地眼眸。

    寻晴这下方才如梦初醒。

    夜中守卫不严,本来看管犯人的狱卒此刻只剩下不到白天的一半,还都东倒西歪地睡着,看上去一点防备都没有。

    而这正合祝殷殷的意。

    两人顺利找到衙狱的大门,祝殷殷还想着从狱卒身上找大门的钥匙,却未来得及说,只见寻晴上前轻轻一推那门便吱呀一声推开。

    这下更好了,没想到逃狱这件事竟然如此简单,轻而易举便得逞了,以前祝北尧最喜欢的就是将下狱挂在嘴边,为的是恐吓她一个经常犯事的小丫头。

    记得那时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下狱这件事只要祝北尧一提,她便如老鼠见了猫似的,立刻乖乖地坐好,连教书先生都惊诧于她变脸速度之快,上一秒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阎罗王,转眼间就乖得像是别人欺负了她似的。

    连她娘都瞒过去了,偏偏她爹不肯信她。

    没想到她现在果真下了狱,更没想到的是这狱并没她想象中那般恐怖。

    深更半夜,两人压根没有地方可去,恐怕现在回原来的住处也是危险,一旦那群人发现他不在牢里,恐怕会第一时间去找她。

    她们只好找了处空地,歇了一夜。

    翌日,祝殷殷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昨晚还是廖无人际的小巷,现下已满是人烟。

    她过去一看,众人围着的竟是一张偌大的告示栏,上面贴满了各种官府张贴出的告示,一层压一层,新的墨汁还未全干,旧的却已经连字都认不出来了。

    她躲在人后,朝那告示栏上看去,所幸这上面还没有关于祝殷殷的任何消息。

    如此想着,她才将一颗提起的心放下。

    已是有些秋凉的光景,风吹过,祝殷殷只觉身上一阵嗖嗖的凉意。

    “小姐,你在看什么?”寻晴走上前来问。

    祝殷殷摇摇头,拉走寻晴,将她安置在一处,自己回去取些厚实的衣物,恐怕她们近日得去外面躲躲。

    寻晴本想跟着去,但被祝殷殷以不会武的理由拦了下来。

    她身上所有的银钱全在入狱前被人搜刮走,只得将唯一留下的玉镯给当了换钱,这玉镯是她出生时老祖母留给她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卖它。

    只是现下,除了添置厚些的衣物,还得准备路上所需的盘缠,没有钱财傍身几乎是寸步难行。

    那当铺老板也是精明算计的老狐狸了,见她通身的打扮就知道她定然落魄急需要钱,便将玉镯的价压得极低。

    祝殷殷也知道这人行事不公道,总是一身武艺却也没任何法子,只得吃下这哑巴亏。

    很快,她就在成衣铺里挑了两件轻便厚实的衣服,又在天桥下租了辆马车,赶车车夫一见到来了生意便十分热情地招呼。

    “姑娘您这是去哪儿?”

    祝殷殷踩着车夫递来的脚蹬,跨上马车,道:“出城。”

    很快,他们就接上还在原地翘首以盼的寻晴,往城外驶去。

    一声有力的马嘶声将过路人们的目光超前引去。那是两匹身材矮小的马儿,因常年卖力拉车,看着虽瘦小双蹄却十分有力,马蹄嘚嘚地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尘。

    祝殷殷掀开棉麻窗帘,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高桥、街市以及操着一口乡音的人们。

    彼时她还未设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座生活十几年的城池。

    马车一路颠簸,夕阳在身后拖拽出长长的虹影。

    她们乘车已走了两三个时辰,饶是再耐受的体力,此刻也有些不支。

    城外的土路更是颠得她晕头转向,祝殷殷感到腹中一阵阵的翻江倒海,终是再也忍不住了,便令那车夫快快将车停下,歇息歇息再继续赶路。

    可那车夫却好似闻所未闻,继续挥动手中马鞭向前奔疾,马蹄声在空荡的山谷中分外明晰。

    “停下,快停下!”祝殷殷见状只觉有些不对劲,又担心是那马夫人老耳背听不清,便索性上手晃了两下。

    没想到那马夫对她的举止动作皆不屑一顾,只侧头冷笑一声,手中的缰绳依旧狠狠抽在马背上。

    那马儿原本便有些劳累,没想到经这一抽,两条前腿高抬,一声高亢的马嘶如一柄利刃劈开长空,两条腿迈得愈发用力。

    祝殷殷只觉一阵惯力让她失控一般往后倒去。马车瞬间向前疾驰而去,扬起雾一般的烟尘。

    她这才惊觉,这其貌不扬的车夫竟图谋不轨,只是不知这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现下要带她们去往哪里。

    若在京城中她尚不至于这般,只是眼下这荒郊野岭,看时辰也不早了,就算她带着寻晴跳车而逃,恐怕也会落入他手,不是稻粱贼寇,便是豺狼虎豹。

    倒不如保存体力,看着车夫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于是她退回车中,一旁的寻晴忙凑上来,急道:“小姐,这下该如何是好?”

    祝殷殷也是无语凝噎,她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是一个劲儿地沉思。

    她曾在军营中偷看过祝北尧的兵书,虽然上面具体的一些字句已然记不太清,但她始终记得,上面说过,行军途中若遇危机,自乱阵脚是大忌。

    虽此刻不比行军,但切不可慌乱,沉着以对才是获取一线生机的可能。

    她在头脑中设想了无数遍,这马车夫究竟是谁派来坑害她的。

    没错,从一开始她便认定绝不是这马车夫自作的主张,若真是这人的图谋,大可早早动手,何必等到眼下,既浪费时间,还叫她们有了警觉。

    因此彼时有人指示的,可这人究竟是谁,祝殷殷却左思右想没有结果。

    她可曾得罪过谁?

    若真有,估计也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出来。

    好在寻晴这次表现得没有从前遇事那样惊慌,兴许是跟着她实在出过太多状况,也就慢慢适应了。

    只是这回,两人都没把握。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夫“吁”的一声,身下的马车便稳稳地停下。

    祝殷殷顺势掀开帘子,想要看清他们所在何处,却没料到一探出脑袋便被人用巨大的黑色麻袋套住,眼前一片漆黑,身后传来寻晴的尖声喊叫。

    片刻后,寻晴也被人捂住了口鼻,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祝殷殷嘴里也被塞上一条帕子,一句话都说不出。

    只能被人扛在肩上,她嘴和眼睛虽然被蒙上堵住,但耳朵却还能听见声响。

    于是她打起十二分的仔细,只关注着耳边的动静。

    她听见不远处一番激烈的吵闹声,似是人烟众多,空气中还飘荡着浓郁的烟火炭烤的气味。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祝殷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一头栽在硬物上,正当她头晕脑胀之际,却感到一束光透过麻袋照射进来,而后感到猛地一拽,眼前是强烈的白光。习惯方才黑暗的祝殷殷被刺激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直到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处石室之中,而正对她的地方,摆着一把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太师椅。

    一抬头,就见那椅上坐着位身披绯色蟒袍的男人,头戴幞头,脚踏乌靴,乌青的嘴唇紧泯,额间紧皱,一脸肃穆的表情。

    祝殷殷忍着晕眩之感,仔细端详一番,一个念头浮上心间,而后脱口而出,道: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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